第14章 味道
此時，杜夫人站在後廳的馬廄處，滿臉皆是烏雲密布，似乎都能捏出水來。
“說！這是誰幹的！還有這些車夫是怎麽回事？”
此時，府裏養的五個馬夫都是一臉倦色，仔細一問，原來是昨夜吃壞了肚子。
杜夫人也不是苛扣之人，天氣炎熱，這些馬夫時常也會吃點涼菜喝點小酒熱茶，此時壞了肚子也是正常。
可是誰能告訴她，馬夫吃壞了肚子正常，可是這倒了一地的駿馬又是怎麽回事？
此時馬廄裏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味，一看那些馬匹都是吃壞了肚子。
此時，她聯想到昨日自家女兒的那些話語，一個可怕的念頭湧入她的心間。
她的嘴唇動了動，思慮良久，終究抵不過懼怕女兒長歪了的心思，道：“把錦姐兒找來！”
那聲音仔細聽去，俱滿是滄桑，大丫鬟聞言，詫異地轉過頭來。
不過主子的決定，他們作為奴仆自然是沒有反對的權利，忙領命而去。
然而沒過多久，她們便匆匆而來。
“夫人，小姐自昨日發了高燒，到今日還昏迷不醒。”
杜夫人嘴唇動了動：“可是有礙？”
“杜鵑和喜鵲在照顧，現在小姐已經睡著了。”
杜夫人揮揮手道：“知道了！你留下吧，這一次就不跟著我去京都了。”
言罷，她便又招呼其它的奴仆去買馬，這一來一去，又花費約莫一柱香時間，一行人這才往著京都所在的方向而去。
等到杜思錦醒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她望著京都方向，臉色蒼白，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
如果娘親到了京都，那麽她們一家自然又會落入娘舅的算計之中。重生了一會，卻依然兜兜轉轉，沒有什麽改變，隻是這一次，她沒有失蹤，娘親和爹爹沒有出事。
不，無論如何，她也要阻止舅舅的野心！
這麽一想，她小小的身子又渾身充滿了力量，也不顧丫頭們的阻攔，胡亂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哎呀，小姐！你怎麽可以穿成這樣？這樣不合規矩！”
隻見杜思錦穿著白色的絲質底衣，外麵套了一個嫩青色的褂子，頭發也胡亂地紮成一把。此時，她滿心焦急隻想追著娘親，也就顧不得其它。
怎奈，她兩隻腿跑得再快，怎麽能趕上四條腿的馬匹？此時，杜夫人的馬車早已經離開蘇城很遠了。
與此同時，一封飛鴿傳書隨著雄鴿落在庭院的小花窗上，原本正在庭院裏嬉笑遊玩的幾人臉色也變了。
“這不是真的！太後怎麽會離開我們呢？這消息莫不是假的吧？”少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旁的男子倒是比他鎮定多了。他拿著那封信，臉上雖也有難過和不舍，但是卻知道自己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太後要強了一輩子，皇上雖軟弱，但很多時候卻又比誰都固執。
此時，他也來不及悲傷，連忙囑咐自己的隨身侍從，收拾東西快馬啟程回京都，京都必然也會因為太後離世，而引起朝廷動蕩不安。
杜夫人剛走出蘇城不久就遇到太後薨歿，一行人隻得在馬車上綁了白綾。
今日之後三個月內大晏王朝所有子民都要服喪，民間的一切婚嫁、宴請都要停止，看來老太太的壽晏也是做不成了。
不過都已經走在半道了，自然沒有往回走的道理，杜夫人一行人又隻得繼續往前走去。
杜思錦後悔不已，先前她還裝病，昨夜到了後半夜，她便是真的病了。
此時，她想騎著家裏的駿馬追出去，卻發現馬匹倒了一地。
這一次，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銀鷺！快讓你家表哥去買馬！”此時，杜思錦一臉憂色，隻是擔心母親的安危。
銀鷺本來也就是老實丫頭，杜思錦讓她往東，她決計不會往西跨上半步。好不容易待到阿祥表哥從馬市買回馬來，城樓的喪鍾已經響起來了。
太後薨了！
杜思錦不想認命，她想要追回母親，轉過頭去，她對著阿祥問道：“阿祥，你會駕馬車麽？我要去京都！”
阿祥見到表妹，正是高興，冷不防地被小姐這麽一問，他忍不住點頭哈腰：“小姐，奴會駕馬車！”
杜思錦點點頭，轉身對著銀鷺囑咐道：“銀鷺，去我的箱子裏收拾幾件衣裳，多準備一些銀兩，記得分開裝，多放幾處。速度些，要不等會兒我爹回來了，我就走不了了。”
銀鷺應了聲：“是！小姐！”二話沒說便撒開腳丫子跑了。
阿祥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麽害怕，此時聽到小姐說要背著老爺，他頓時有些膽顫心驚。
阿祥是銀鷺的表哥，阿祥爹媽在洪水中喪生，後來一直跟著銀鷺的母親，也就是阿祥的姨媽。
後來銀鷺的母親生病去世了以後，銀鷺的父親便娶了後娘，恰逢天下大旱，後娘便慫恿銀鷺的父親將銀鷺給賣了。
阿祥跪著求銀鷺的父親，卻也沒有改變兩人要發賣了銀鷺的決心，阿祥心如死灰，幹脆求了姨父也將自己賣了。
在大晏王朝，父母可以發賣自己的兒女，但是決議不能發賣失去雙親的男丁，這是斷人煙火，讓人絕後的行為，不符合大晏王朝的律法，嚴重的話是會殺頭的。
銀鷺的父親和繼母不想為了幾兩銀子斷了自己的生路，幹脆將阿祥給趕了出去，就這樣，阿祥跪著求著販賣奴仆的販子將自己和表妹一起賣了。
但是因為阿祥沒有家族出具的販賣文書，是不能夠隨意買賣的，所以阿祥隻能幹些雜活，乞丐一般跟隨著銀鷺來到蘇城，恰巧遇到杜夫人給女兒買小丫鬟。銀鷺兒憨厚老實的模樣被杜夫人給選上了，阿祥也被杜夫人給一道留在杜府討口飯吃。
銀鷺兒本就老實本分，又見杜夫人給了阿祥表哥一條活路，還讓阿祥表哥跟著府裏的小廝一起識文斷字，對杜府感激不已，對杜思錦自是死心塌地。
很快，銀鷺就按照杜思錦的要求裝來了小姐的衣衫和銀錢，見她背著一大包衣衫累得滿頭大汗，杜思錦嘴唇抽了抽。
銀鷺這恐怕是把她整個箱子裏的衣衫給背來了吧？虧的這不是冬日，否則這小丫頭還不得被壓壞了？
兩人把東西裝上馬車，杜思錦連忙倒了一杯水給她，銀鷺想也沒想便一口喝下。
“銀鷺，這水是什麽味道？”
銀鷺：……？水還能有什麽味道？不就是水麽？
杜思錦表示很心累：“銀鷺，這一次我們是去京都外祖母家。外祖母家規矩比我們杜府多了許多倍，你這個性子，也要改改了。”
銀鷺樂嗬嗬道：“是！小姐！”
阿祥駕著馬車出發了，對沒心沒肺的妹妹再一次表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