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周六一早，傅宛如便拉著林又晴換衣服。
「又晴，今天見鄭導一定要好好表現，我提醒過你的那些都記得了嗎？」
「記得的。」
「那就好，這是我新買的幾條裙子，都是你的號，你穿看看？我覺得這條白色不錯，粉色也好看，黑色款式好，但會不會顯得成熟？」傅宛如很緊張，這次見面關係到養女能不能進入娛樂圈，親生女兒已經沒希望了，養女一定要頂上才行，否則她就徹底跟娛樂圈沒緣了。
林又晴紅著臉進屋裡試衣服了，出來時林又晴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打扮，鏡中的女孩身材顯瘦，五官漂亮，眸光閃爍，唇畔帶笑，完全不比其他童星差。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長得漂亮，青春期后追她的男孩子一直很多，大家都說她清純，說光看長相就知道她這人很好，她自此知道她是很討人喜歡的長相。
傅宛如看得直點頭，「人瘦長得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還是白色這條吧？這次的角色穿的純一點勝算會很大。」林又晴建議。
「也好，我待會帶你去化妝做造型。」傅宛如說完，一回頭對上林奚夏那雙幽深的眼，那雙眼無波無瀾，平靜的讓傅宛如心頭一顫，奇怪了，明明還是那個女兒，可最近她總覺得女兒沉的有些嚇人，她很心虛，笑容尷尬。
「奚夏，不是媽媽不想給你買，但你這身材穿裙子也不太好看，倒不如穿的普通點，又晴的裙子都是XS碼的，你都穿不上。」傅宛如解釋。
林奚夏端著水杯，面無表情：「嗯。」
「呵呵，媽媽下次帶你逛街買衣服。」
「不用了，我無所謂。」
「是啊，你現在胖穿什麼都不好看，趕緊減肥吧，減肥后媽媽帶你買漂亮衣服。」傅宛如哄小孩一樣。
林奚夏一哂，真是忍不住想笑，傅宛如被她笑得一愣，「怎麼了？」
「媽，」林奚夏笑著搖頭，「我只是在想，你把你的孩子當什麼了？胖了長得不好看了，就連衣服都不買一件，我甚至不知道你會這樣做是因為我長得不好看，還是因為我不能替你賺錢，給你帶來利益。」
傅宛如被質問的臉色一白，她從未想過一向木訥陰沉上不去檯面的女兒，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當然不是！」她尖叫。
林奚夏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靜，「所以，媽媽是認為只有漂亮的人才有資格穿裙子？」
「不……」
「我不想戳穿你，街上衣服有那麼多尺碼，可你只買了林又晴穿的，」說完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我是無所謂的，你高興就好。」
傅宛如臉色難看的要死，偏偏林奚夏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林又晴拉著她的胳膊，責怪道：
「奚夏怎麼這麼不懂事？都不會體諒阿姨的苦心，阿姨每天賺錢養家，還要給我們做飯，真的太辛苦了。」
傅宛如心靜了一下，當下蹙眉，林又晴說的沒錯，她每天為林奚夏付出那麼多，林奚夏卻不知感恩，養出這種白眼狼，以後怎麼指望得上？
她瞥了林又晴一眼，卻在那一向完美無暇的臉上看到幾顆痘痘。
「又晴，你怎麼長痘了？」
林又晴撓了撓臉，「不知道，最近皮膚總是干癢長痘，臉也會腫。」
「可能是因為要換季了，你要好好養皮膚，可不能繼續長痘了。」
林又晴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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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奚夏回屋學習，下傍晚，林又晴來喊她出門，她這才簡單洗了臉，換了件乾淨衣服出去了。
林又晴瞥了眼她的穿著，嘴角高高翹起，「奚夏，我那有很多裙子可以借給你。」
林奚夏面無表情：「謝謝，不過不必了。」
林又晴笑，「你不用跟姐姐客氣的，不過我的衣服跟你風格不搭，再來都是XS的，你的體型穿不上XS的衣服。」
林奚夏扶扶眼鏡，「你說得對，我跟你的衣服不搭。」
林又晴嗤笑，沒想到林奚夏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賤貨還是留給賤貨穿吧！」
「……」林又晴臉黑的難看，氣得想尖叫，卻硬生生忍住了。
跟著下樓的林又晨看著氣紅了臉的姐姐，又看向面無表情的喪氣少女，眉頭緊鎖。
傅宛如下午出門有事，直接往餐廳去，囑咐她們打車去吃飯的地方，林奚夏戴著耳機聽聽力，可一路上想著鄭導的事，心神不寧，有效時長一直沒有增長，她乾脆出神看向窗外。
她是在少年班附近被鄭導發現的，當時鄭導想找小演員，卻一直找不到有靈氣的，看到她時便眼睛發亮，試了戲覺得她是天生演員，歡喜的不得了。那是一部關於女孩和盲眼父親，以及一隻導盲犬的親情故事，也是鄭導第一次做導演，她對這部戲寄予厚望，父親角色定了當初還是新人的演員，狗也選好了，就只剩下戲里的小女孩一直選不定。林奚夏進組后便是團寵待遇，她小時候性格陽光，嘴甜又漂亮，大家都很喜歡她，這部戲上映后大火，火到全國人都看過的地步，林奚夏也因此接了不少廣告。
鄭導很喜歡她，可僅限於幼年的她，鄭導肯定想不到如今的她竟然長歪了。
林奚夏看向前頭梳著精緻髮型，畫著淡妝，一襲白裙的林又晴，默默拿出了一級美顏卡。
按系統所說，一級美顏卡的功效不算大，只有一級美顏功能，可眾所周知，前置攝像頭和美顏相機拍出來的東西本就相差甚大，哪怕是一級美顏卡也比前置攝像頭美很多倍，她拿著卡片，猶豫片刻，才點擊使用按鈕。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服務員鍾靈笑著迎上去，沒想到今晚第一桌客人竟然是個美女，這美女梳著小辮子，白裙上身，妝容也很精緻，看得出這女孩年紀不大，骨相發育的卻如同成年人，臉上沒有小女孩該有的嬰兒肥，反而線條清晰，毫無贅肉，襯得她本就不錯的五官更為明顯。
總之，這女孩一看就是個美女。
鍾靈雖然也女生，也喜歡美女，便笑著把她往屋裡帶，走了幾步，她才發現美女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微胖的小姑娘，小姑娘個頭不如白裙美女，身材也比白裙美女胖，穿著休閑服裝，素麵朝天，站在美女邊上，顯得有些不夠看，但奇怪的是，她的眼神卻無法從小姑娘身上移開。
她很白，白皙細膩到像是PS過一樣，她皮膚上毫無瑕疵，連個斑點都沒有，嘴唇雖然沒有擦過口紅唇釉，卻自帶血色，細看之下，她的臉被黑框眼鏡遮住一半，以至於一般人很難發覺她的美，可她就是那種很耐看的美人，鍾靈看多了美女，她敢保證，這小女孩要是把黑框眼鏡摘掉，換個隱形眼鏡，肯定是好看的，只可惜她不僅戴了黑框，還被劉海遮住了眼，顯得不那麼活潑，再加上不打扮，自然不如白裙美女亮眼。
鍾靈看過很多醜小鴨變天鵝的故事，高中那些不算出眾的女孩，蛻變后讓人驚艷，反倒是那些青春期很漂亮的，容易泯然於眾，她很想對小姑娘說讓小姑娘別自卑，笑到最後才最甜！
鍾靈把她們帶去座位上，回吧台時，吧台小姑娘笑笑：「剛才的白裙子小姑娘還挺漂亮。」
鍾靈笑笑：「未必，我看那個後進來的不錯。」
小姑娘一愣，「姐，你是不是眼神不好？我瞧著身形很普通啊。」
鍾靈笑著搖頭，「你不懂。」
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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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導，這就是我的養女林又晴，」傅宛如笑意滿面地介紹，「我們又晴成績好，年紀前幾十名，鐵定會考上重點大學，她長得也很漂亮，在學校是校花呢，這次我帶她一起來給您見見。」
林又晴乖巧地鞠躬，「鄭導。」
鄭嵐點頭，倒沒刁難，只是覺得奇怪，她明明約的是林奚夏，這個養女是從哪冒出來的。
鄭嵐視線掠過林又晴，停在林奚夏身上，當下愣了片刻。倒不是惋惜林奚夏長殘了，事實上她經常在網上看到嘲笑林奚夏長殘的帖子，大家都心痛當年的國民童星長成這樣，她看過類似的報道，心裡替奚夏難受，怕她小小年紀承受不該承受的網路暴力，便想著跟她見見，安慰一番。
照片上的林奚夏滿臉痘痘，頭大臉腫，身材也很不像樣，眉眼間的靈氣消失了，戴著眼鏡顯得極其木訥，可眼前的林奚夏雖然被劉海和眼鏡框擋住半邊臉，看不清她的長相，可一眼看去，對方皮膚白皙細嫩，像是氤氳著一團霧氣，給人說不出的舒服感，而她雖然不算瘦，卻也沒有胖到不能看的地步，當然身高比起圈內美女確實是個硬傷，可總的說來，她身上那股沉靜從容的氣質很吸引人，如果說網路照片上的她僅有三分的話，那麼面前的小姑娘至少能有個六七分。
比印象中好很多。
她因此才驚訝了。
看多了那些小小年紀就滿腹心機往上爬的女星，林奚夏這種肉肉的，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真，反而讓人覺得舒服。
「奚夏？」鄭嵐快十年沒見到她了，不時感慨，「都長這麼大了？」
林奚夏眼眶溫熱，她想起很多幼時的事，想到前世她泯然於眾時，鄭嵐給她發的郵件，話里話外都是鼓勵，她當下上去抱住鄭嵐，真心道：「鄭阿姨，奚夏好想你。」
鄭嵐愣了片刻，隨即拍拍她的後背，笑了笑。
十年光陰荏苒，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其實看到林奚夏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林奚夏過得不開心，再看看傅宛如對養女的態度，看看傅宛如的勢利與現實，大體也能明白林奚夏的處境。
一旁的傅宛如黑了臉，林奚夏天天在家懟她，忤逆她，到外面卻跟一個十年沒見的人這樣親密。
這人是故意給她難堪？
林又晴也白了臉，她實在沒想到林奚夏和鄭導的關係這樣好，不就是拍了個戲嗎？十多年沒見，鄭導後來成名，捧紅過那麼多明星，怎麼就對林奚夏這般惦記？她忽而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鄭嵐知道林奚夏在職高，跟她聊了聊，原以為林奚夏會認命，誰知她邏輯清晰，三觀很正，話里話外對未來抱有希望，這是鄭嵐沒想到的。她一時對林奚夏更有好感。
吃飯時，一旁的林又晴各種獻殷勤，雖然表現得無辜天真，可鄭嵐在娛樂圈打拚這麼多年，台前幕後看多了雙面人，對林又晴這種小小年紀就很有心眼的女孩，並沒有太大感覺，或許這種人很精明圓滑，適合混娛樂圈，但不代表她會喜歡。
鄭嵐對林又晴愛答不理，林反而一直盯著林奚夏，奇怪，明明小姑娘並不算漂亮，可就是讓人移不開眼，這種有點肉皮膚好，像是自帶打光效果的小姑娘，讓人看著舒服踏實。
「你覺得我這個題材怎麼樣？」
「很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過審。」林奚夏想了想還是說了。
其實這一年審核標準還沒有那麼高，可等影片拍好再去審核時，風向已經變了，鄭嵐做夢也想不到這部影片竟然沒有播出。
鄭嵐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便笑道，「上映應該問題不大。」
林奚夏也不好說什麼，林又晴十分殷勤，一直在插話，各種介紹自己，傅宛如也一直在旁邊推銷林又晴，弄得林奚夏只能低頭喝茶了。
鄭嵐蹙眉，其實她有點煩她們，但林又晴模樣還可以，如果演技過關，她倒不介意讓對方試試戲，畢竟有林奚夏的情面在。
最後，鄭嵐讓傅宛如帶林又晴去試戲，倆人激動壞了，她又把目光移向一旁安靜喝茶的小姑娘，真是奇怪，小姑娘頭頂就好像真有人打光一樣，怎麼同樣的光線落在林又晴身上，就顯得她皮膚暗淡，落到林奚夏身上，就有柔光發亮磨皮的效果呢？
「奚夏。」
「鄭阿姨？」
鄭嵐笑笑嘆了口氣，「以後有適合你的角色，鄭阿姨一定想著你。」
林奚夏笑笑，她早已看淡這些，當務之急她其實只想好好學習，轉去普高，參加高考。
「謝謝鄭阿姨。」
分開前，鄭嵐偷偷給林奚夏留了私人電話。
林奚夏要走，忽而被人叫住，回頭就見穿著制服的經理拿了幾顆糖笑著塞在她手心裡。
「謝謝。」林奚夏努力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冷。
「不客氣哦。」鍾靈笑眯眯地歪著頭。
一旁的林又晴皺眉，沒道理林奚夏都有糖她沒有吧？「我的呢？」
鍾靈一愣，滿是錯愕，「抱歉，那是我私人買的糖果，已經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