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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開賽前一天,施雅挨了幾個重重手板心,倒是沒有傷著什麼,不過心態崩了,再加痒痒粉皮膚過敏,只能退賽,家門都沒有出。


  大禮堂後台,準備上場的姑娘們化妝的化妝,換衣服的換衣服,忙得不可開交。


  有女孩撐在梳妝台前,低聲對舒夢緋說了施雅因病退賽的事情。


  舒夢緋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希望她早日康復吧。」


  「緋緋你真是太善良了。」


  「雖然施雅挺可憐的,但緋緋也少了最大的競爭對手,這次比賽拿了冠軍以後,就是新秀杯比賽的三連冠,期待啊!」


  舒夢緋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說不定還有更強的對手呢。」


  「緋緋你就別謙虛了,唱歌跳舞方面誰比得過你啊,那個五音不全的傻子么?」


  此言一出,幾個女孩都笑了。


  舒夢緋也笑,不過笑得很克制,眸子里斂著鋒芒——


  「你們別這樣說啦,低調些。」


  有化妝的工作人員拿著腮紅盤過來,給女孩們打腮紅。


  舒夢緋望向陸嫣,發現她沒有讓工作人員幫她化妝,而是一個人坐在高光燈前,自己給自己化妝。


  這個年代,會化妝的高中生並不多;同樣,這個年代無論是業餘還是專業化妝人員,技術似乎都不怎麼好,跟時下流行的審美有關,當時的人們沒有見識過未來的輕薄妝感,覺得現在的妝容就是最好看的。


  就連電視上那些綜藝明星,整體妝感都不太好,臉上不是腮紅太重就是口紅太艷,亦或者眼影色度太濃。


  娛樂圈都是如此,更別說是這種不算特別正規的演出場合。


  化妝師普遍都喜歡給女孩們打厚厚的腮紅,以至於陸嫣身邊好幾個女孩,臉上掛著像高原紅一樣的腮紅,別提多喜感了。


  陸嫣自己給自己化妝,在周圍這些女孩看來,就覺得挺不可思議——


  「她會化妝么?」


  「不知道,看著唄。」


  「說不定很難看。」


  ……


  然而,等陸嫣化完以後,周圍女孩們都驚呆了。


  與周圍人濃妝艷抹舞台妝截然不同,她的妝感非常自然,但也絲毫不會遜色於任何人,這樣的妝容將她精緻的五官輪廓勾勒得十分立體。


  後台的化妝師連陰影都不會打,只是一個勁兒地給女孩們上加白的粉底和眼影,現在女孩們看到陸嫣自然清爽的妝容,再對比自己的妝容,感覺真是車禍現場,可怕極了。


  甚至化妝師見到陸嫣的妝,都驚得合不攏嘴。


  居然能把妝化得跟沒有上妝一樣自然,還偏偏完美地遮掩了瑕疵,這技術不是一般的好啊。


  很多女孩都跑過去叫陸嫣幫自己重新補補妝,陸嫣反正沒事兒做,來者不拒,就當練習化妝技術了。


  上輩子她開過美妝直播,化妝技術比專業化妝師都要好,任何妝容都不在話下。


  在場大部分女孩都讓陸嫣修了一下妝,看上去感覺要好多了。


  舒夢緋看看自己臉上這猴子屁股似的腮紅,頓覺慘不忍睹。


  雖然不甘心,但是為了待會兒不丟人現眼,她還是微笑著走到陸嫣面前,說道:「陸嫣同學,能不能請你也幫我修一下妝?」


  舒夢緋在學校就屬於極受歡迎的那一類,才藝出眾,而且很有號召力,沒有女孩不想和她成為朋友,也沒有人會拒絕她的請求。


  然而,陸嫣直白地說:「不能。」


  舒夢緋臉色變了變,有些下不來台,當然陸嫣並不打算給她任何台階下,對付這種白蓮花,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拆了她的台——


  「你把陸臻甩了,還想我給你化妝,這是多大的臉啊。」


  舒夢緋勉強維持著體面的微笑,說道:「我和你哥是有誤會的,我們觀念不合,和平分手,分手以後還是朋友,所以咱們也沒必要鬧得跟仇人一樣嘛。」


  陸嫣冷笑:「得了,只有把人家真心放在腳底下踩過一遍並且毫無愧疚的傢伙,才會說分手以後還是朋友這樣的話,你知道陸臻心裡多難過?」


  不等舒夢緋回答,陸嫣替她答道:「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眼裡只有自己,別人都誇你怎麼清高,怎麼不拜金對嗎,可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舒夢緋臉上的笑意終於收斂了下去,面對周圍女孩疑惑的目光,她不想再自取其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陸嫣懟了舒夢緋,滿心舒暢。恰是這時候,齊玉嬛過來附耳對她說:「你哥陸臻在門外,找你呢。」


  陸嫣走出化妝間,看到陸臻弔兒郎當倚在窗邊,眉心微蹙,嘴裡叼著一支棒棒糖。


  陸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注意形象,這裡都是女孩,別跟個小混混似的。」


  陸臻站直身子,左邊臉頰被棒棒糖撐圓了:「老子形象一直很好。」


  「找我什麼事?」


  「咱們上次的約定,還算數不?」


  「什麼約定。」


  陸臻湊近了她,在她耳邊低聲道:「重新撮合咱爸媽復婚的事。」


  「當然算數。」陸嫣說:「能讓他們復婚,把施雪嫻那女人趕出去,我回來的任務就完成一半了。」


  「那就達成共識了,這次他倆可都來看比賽了,你得唱首可憐巴巴的歌,比如『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是根草』這類的,讓咱媽知道,咱兄妹倆多可憐。」


  「……」


  陸嫣眉頭擰了起來:「沒必要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吧,我又不是幼兒園的小孩。」


  「反正你得唱一首類似的,咱爸媽都來看節目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咱們得讓他們知道家庭的重要性!」


  「可是……」


  可是她答應了沈括,要為他唱一首歌,人家碟都借她了,這樣食言而肥可不好。


  「可是什麼可是。」陸臻拿出一顆嶄新的草莓味棒棒糖,敲了敲陸嫣的腦袋:「讓你唱首歌這麼難么。」


  「人家的歌都準備好了。」


  陸臻見她這糾結的模樣,將棒棒糖剝開塞進她嘴裡:「我知道,讓你臨時換歌太突然了,但是咱爸媽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你也希望咱們一家人能團團圓圓,對嗎?」


  「我當然希望,可是……」


  「沒有可是,哥這輩子沒求過人,這次就當哥求你,一定要幫幫忙,好不好?」


  陸嫣抬起頭,看著陸臻那雙真誠篤定的眸子。


  她也能看得出來,陸臻多麼渴望父母能夠重新和好在一起。


  不僅僅是他,可能全天下所有離異家庭的小孩,做夢都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和好如初吧,哪怕他們中有一人犯了錯,或者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


  「我……我考慮一下。」


  陸臻按著她的後腦勺,重重往自己胸膛上砸了砸,把陸嫣腦袋都磕疼了。


  陸嫣捂著腦袋回到了化妝間,滿心惆悵。


  她都已經答應沈括了,這會兒說不定他都已經到達禮堂,坐在觀眾席等著看她的演出呢。


  就在陸嫣糾結不定的時候,指導老師沖化妝間喊了聲:「下一個陸嫣,準備了,再下一個舒夢緋,也做好準備。」


  「哦!」


  陸嫣趕緊起身,整理了一下妝容,準備上場。


  舒夢緋眼底泛起輕蔑之意。


  這樣的出場順序,其實是舒夢緋故意向文娛部老師申請過的,希望能在陸嫣後面出場,理由是她和陸嫣是好朋友,想要挨在一起演出。


  但她真是的目的,卻是想讓陸嫣出去拋磚引玉,如果陸嫣不爭氣出了洋相,那麼她的表演就能夠更加出彩。


  陸嫣抱著吉他,緩步走上了舞台。


  聚光燈打在她的身上,她白得彷彿每一寸肌膚都在發光。


  底下的男同學驚艷了。


  以前他們不承認陸臻帥,更不承認他是學校的校草,覺得他那雙桃花眼太勾人、也太娘氣了。


  可是當他們看到跟陸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陸嫣,看到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長在她的臉上……


  語言難以形容他們的驚艷,太美了。


  滿天星辰再見到她,都會黯然失色吧。


  陸嫣罔顧了同學們驚艷的眼神,她抱著吉他,環顧著整個大禮堂,尋找著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括。


  他沒有來。


  陸嫣幾乎找遍了整個禮堂每一個座位和角落,她確定沒有看到沈括。


  沈括是那種站在人群中一眼就會被認出來的男人,不僅僅因為他容顏英俊,更因為他的氣質冷硬,與周圍人格格不入。


  沈括沒有來,陸嫣總算稍稍放心一些。


  只要他不在,換歌就不算食言。


  陸嫣的節目是不需要任何配樂的,而且那個年代的配樂效果也非常不好,陸嫣寧願用吉他自己彈旋律清唱。


  「我演唱這首歌你們沒有聽過,不是我寫的……但我想把它送給我爸,我媽離開得很早,是老爸把我拉扯大。」


  「他年輕時候很狂妄,可是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他也不得不學會長大,學會怎麼去照顧女孩子。」


  陸嫣望著端坐在第一排的陸臻,嘴角淡淡地抿了抿——


  「我爸是全天下最好的老爸,我想把這首歌送給他。」


  陸嫣輕輕地劃出一道優美流暢的旋律,正要開嗓,而就在這時,禮堂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強烈的日光照射下,男人逆著光走了進來。


  陸嫣微微蹙眉,看清了他的臉,沈括。


  沈括嘴角帶了淤青,衣服也是凌亂不堪。


  他似乎是一路狂奔而來,趔趄著走進禮堂。


  進來以後,他儘可能不影響演出,只是靠牆站著,用手背擦掉了嘴角淡淡的血跡,抬頭迎上陸嫣慌張的眼睛。


  幸好……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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