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姝姝抿著唇,臉色有些白,這些事情同她有何關係,宋凝君這兩個閨友卻猶如瘋狗一樣攀咬著她不放,今日甚至不顧所有人在場這般陷害她!如果不是她服用這些日子甘露,身手較為之前靈敏很多,她就會被何思妤直接推倒在那盆魏紫上面。
便是有嘴都說不清,眼下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還不是被攀扯上。
「本宮問你們話,還不快些回答!」榮昌公主怒斥道,她看著地上摔斷根莖的魏紫,心疼的都快沒法呼吸了。
姝姝抬頭,「公主殿下,此事本與臣女無關,臣女只是賞花,的確是她們過來想要推搡臣女被臣女躲開,實際連臣女都不知曉為何會無緣無故被她們針對,臣女剛回京城並沒有多久,與她們見面也不過兩三次,除了上次誠毅侯府被她們針對,這次更是被她們如此陷害,臣女該去問誰討回這個公道!」
是不是人人都覺得她軟弱可欺。
她是定國公府的嫡女,就算榮昌公主再生氣也不可能如同動手打何思妤一樣動手打她的,她代表國公府的臉面,老國公爺曾經救過聖上,榮昌公主是聖上的妹妹,更加不會隨意動定國公府的人。
今日她也要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憑甚被這兩人如此噁心!
榮昌冷笑,「倒是個牙尖嘴利的。」她轉頭看向何思妤,冷聲道:「那你倒是說說,宋家三姑娘為何推你。」
何思妤腫著半張臉哆嗦道:「是,是臣女不好,臣,臣女方才說宋三姑娘是鄉下養病回來沒有見識,怕是沒見過公主殿下的魏紫,說,說宋三姑娘沒見過世面,肯定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花,所,所以宋三姑娘惱羞成怒便推了臣女……」
大家都知道宋家三姑娘才從老宅養病回來,以前待的地方與京城相比可不就是鄉下地方。
姝姝抿唇看著何思妤,何思妤為了攀咬她,不惜把她自己拉下水,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她就想不明白,這種場合這種地方做這等事情,何思妤是瘋了嗎?
何思妤也知現在騎虎難下,既攀扯宋凝姝推搡她,總要有個緣由吧,總不能無緣無故來推她吧。
她今日實在氣不過,方才去尋君兒,君兒很慌張的四處張望,還說因她們針對姝姝,母親有些責怪她,這些日子大家都先冷靜冷靜。
何思妤一聽哪裡冷靜的下來,加之誠毅侯府的時候被宋凝姝當著眾人的面羞辱,說她們不配為才女。
結果她們淪為貴女圈的笑柄,走到哪裡都被嘲諷,她心裡對宋凝姝恨得不成,加之今日君兒還避開她們,於是腦子一熱,就想讓宋凝姝當眾出醜,撞翻公主的花,被公主厭惡,可是哪裡知道宋凝姝輕易躲開,反倒她自己落成這樣的下場。
她爹只是四品官員,她沒辦法承受榮昌公主的怒意,只能死咬著宋凝姝不放。
姝姝心裡對她們極厭惡,她的確是鄉下出來的又如何,如果沒有宋凝君的父母,她也同她們一樣,自幼都是爹娘嬌寵著長大,可她卻在那樣的地方掙扎著活了十三年,她垂著眼眸輕聲道:「我的確是小地方回來的每見識,可這些花即便我隨便移栽也能成活數盆,端看我願不願意,又豈會因你這從未說過的惡語去推搡你。」
好大的口氣!
在場女眷都忍不住心底驚嘆,這魏紫京城統共都沒幾盆,宋三姑娘竟敢誇下這樣的海口。
可有些夫人姑娘們也忍不住想,這位宋三姑娘回到京城不僅馴服蜀王指給她的凶獸,甚至還拜伏神醫為師,幫著方家姑娘配出那樣奇效的藥丸,現在說她還可以隨便移栽魏紫都能成活,指不定人家還真的有這個本事呢。
在場也都是各大世家的主母。
見到這種情況,心裡其實多多少少是清楚的。
有些和稀泥的故意往宋三姑娘身上潑髒水,想把這件事情攪和更狠些,但也有些心裡偏袒宋家三姑娘。
這個事兒呢,看那何思妤同林詩淑眼神躲閃,怕是沒幹好事兒,覺得這事情有蹊蹺。
說不定真的如同宋三姑娘說的,兩人想陷害她,結果損人不利已,害得她們自己撞壞了花,故意攀咬宋三姑娘。
最主要的是,燈市那天,宋家三姑娘救下許多被火燒傷的傷患,甚至連皇帝都嘉獎她,這樣品行的人,怎麼可能因為一句話去推人。
榮昌公主望著姝姝,目光平靜,好半晌才淡淡說了句,「口氣不小。」
崔氏護著姝姝,「還請公主殿下明察,臣婦相信姝姝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說罷,狠厲的目光瞪向何思妤林詩淑兩人,「你們兩人到底為何非要陷害攀咬姝姝,可還有所謂的才女風範,還有名門貴女的風範!」
聽崔氏這般說,何思妤心中越發怒氣翻騰,她想著既鬧成這樣,也該讓大家知曉這位國公府二夫人是多麼偏心。
何思妤氣道:「宋二夫人,您自個偏心成什麼樣還好意思說我們,您可有名門貴夫人的風範?宋三姑娘是您的骨肉,君兒難道就不是?自打宋三姑娘養病回京城,夫人您有多偏心?君兒穿的戴的都是以前的,甚至因與我們說貼己話,你也埋怨她,還不讓她同我們來往,有你這般做母親的嗎?既然您問為何針對宋三姑娘,我沒有針對她,我只是為君兒抱不平不喜她而已。」
崔氏臉色難看,她沒料到這兩女對姝姝的陷害又是因宋凝君而起!
「你們兩人可真是荒謬!我何時讓她穿舊衣佩戴舊的首飾,府中所有姑娘全都一視同仁,每月四套衣裳四套首飾,從未少過她半分!你們品行敗壞,我自是不願她與你們來往!」
宋大夫人高氏也站出來道:「府中姑娘的確都是一視同仁的,從未少過二姑娘的衣裳首飾,兩位是否有甚誤會?而且我也相信姝姝不會做出推搡你們的事情。」
宋凝嘉,宋凝蘭,宋凝月也都站了起來,「我們都相信姝姝。」
站在一旁的宋凝君見攀扯到她,臉色煞白,她抓住崔氏衣袖哀求道:「母親,此事與我無關,我從未說過什麼的,更加沒有讓她們針對三妹妹,母親,求求您相信我。」她也不知這兩人會蠢的直接在這種地方陷害宋凝姝,她當真是冤枉,她很清楚自己已經不得崔氏和爹爹的信任,這段時間都是小心謹慎的,又豈敢在這裡挑唆兩人對付宋凝姝,除非她想徹底得母親厭惡。
這兩人也是蠢貨,她們竟失去理智在這裡害人。
在場夫人們心中升起怪異之感,宋凝君好像真的很怕宋二夫人動怒,若是自己親生骨肉做些無傷大雅的錯事,做母親的都會包容,做孩子的也斷不會如此害怕家長才是,怎麼宋凝君這裡……
大家都忍不住覺得哪裡怪怪的。
崔氏望著宋凝君,滿眼的失望,她根本不是她的親生血脈,卻因她,自己的姝姝一次次受到傷害。
崔氏正想說著什麼,角落裡忽然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姑,姑母,我,我方才瞧見了事情經過……」
大家都扭頭看過去,見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見大家都看向她,忍不住朝著旁邊貴氣婦人身後縮了縮。
……
今日是蕙安郡主的及笄禮,府中也有宴請男客。
也是擔心男客太多,女眷也多,怕出甚紕漏,所以並不是所有來的男客都可觀禮,能入及笄禮觀禮的都是蕙安郡主有些血緣關係的男客,蜀王作為蕙安郡主的表哥,自然也是在場。
不過觀完及笄禮后他便過去男客那邊。
蜀王平日公務繁忙,這種表親平日也只是讓人送禮就成,今日竟親自過來,也讓大家有些意外的。
至於原因,只有蜀王自個心知肚明。
他不僅從頭觀看完蕙安郡主的及笄禮,甚至禮后還未離開公主府。
同男客應酬喝酒,但他神情冷淡,來的客人都是官場上的,知曉蜀王性子,亦不會亂往他身前湊。
這會兒年輕些的少年公子們都在玩投壺射箭甚的,忽然有人說道:「隔壁女眷好像出了些什麼事情。」
「不是吧,蕙安郡主的及笄禮上,女眷們還敢做些什麼?」
「好似有人把榮昌公主最喜歡的那盆魏紫給摔了。」
「魏紫?榮昌公主最喜的那盆花,這人怕是糟了,整個京城都沒幾盆魏紫吧。」
「可不是,好像是跟定國公府三姑娘有關……」此人把聽到的事兒詳細說給這群公子哥兒們聽。
聽完有人道:「不是吧,我覺得宋三姑娘不是這樣的人,人家瘋了因為一句話去推人,她可是伏神醫的徒弟,連猞猁都能馴服,這樣的品性,說她推人我是不信,怎麼感覺有點像另外那兩姑娘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只能攀咬上宋三姑娘。」
這邊都是些以貌取人的公子哥們,就是覺得那麼漂亮的姑娘,要容貌有容貌,有醫術有醫術,還有馴服凶獸的本事。
閑的沒事幹跑去因為一句話做出這麼愚笨的事情來。
蜀王也聽到這些公子哥的議論,他神情晦暗些,打了個手勢。
不知突然從何處鑽出來一個穿著黑色衣裳的府衛,那府衛低聲道:「殿下,可有何事?」
蜀王淡聲道:「去找老頭子要盆魏紫過來,便說是贈葯之人需要。」
府衛應承一聲,立刻退下。
蜀王府距離公主府並不遠,這府衛是蜀王的暗衛,只聽從蜀王的吩咐。
這暗衛名連成,自幼就跟在蜀王身側,甚至自家主子的性情,簡直無欲無求,對女子也沒半分好感。
現在突然讓他去找老爺子要魏紫,加之方才諸位公子哥討論的宋家三姑娘,連成心裡隱隱約約的有些猜測。
至於老爺子,當然不是聖上,而是殿下的師父,教導殿下一身功夫的老爺子。
老爺子年歲漸大,最近幾年就不願意在武林里做盟主,隱退下來住在蜀王府,他也不願人伺候著,就在蜀王府單獨開闢了個院落出來,整日喂餵雞鴨,養養花兒,府中普通侍衛都不清楚老爺子身份,老爺子愛花,養著不少稀奇古怪的花兒,珍貴的牡丹品種也都是有的,但是魏紫也只有那麼一盆兒。
連成有些擔心待會兒去尋老爺子要魏紫,會被老爺子打一頓。
不過打一頓也得幫殿下把花要過來啊,殿下好不容易對姑娘家親近點,哎。
蜀王府和公主府就在同一條巷子里,連成運起輕功,飛檐走壁,很快就回到蜀王府。
老爺子的院子是單獨開闢的,既能單獨通往府外,也能進到府內。
連成過去的時候,老爺子正小心翼翼的伺候花兒,老爺子院子大,幾乎半院子的花,還有各種茶花,牡丹,月季,蘭花,杜鵑,水仙,總之品種繁多,或許沒公主府的花都,但種類不必公主府的少。
老爺子看著就跟外頭普通老頭差不多,個子瘦小,滿臉皺紋,看見連成過來就問,「幹啥?」
連成一臉苦笑,「老爺子,殿下讓屬下找您端盆魏紫過去。」
老爺子恨不得劈連成一掌,吹鬍子瞪眼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連成急忙道:「老爺子,殿下說是贈葯之人需這盆魏紫。」
老爺子便僵住了,半晌才氣呼呼的問,「到底怎麼一回事,你給老頭我說清楚。」
連成就把公主府女眷那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還道:「老爺子,宋三姑娘其實就是贈葯之人,而且屬下覺得殿下好像對宋三姑娘挺特別的。」
老爺子沉默,想起前兩日瀲之給了他一瓶藥丸子,瀲之則是蜀王的字。
瀲之說葯乃別人贈送,給他分一瓶,老頭那會兒還沒當一回事兒,後來服用一顆,發現受損的經脈有漸漸修復的樣子,這葯顯然不簡單,練武之人到了歲數后經脈會慢慢損傷,這是不可逆的,可他發現這葯竟能修復經脈。
這是什麼靈丹妙藥,老爺子立刻去找瀲之問,這臭小子竟然不說話。
誰知贈葯之人會是宋三姑娘,至於誰是宋三姑娘,他老人家是不知道的,他又不出門,又不愛八卦,就種種菜養養雞養養花的。
「宋三姑娘是誰?」老爺子問。
連成把關於宋三姑娘的事無巨細告訴了老爺子。
老爺子不吭聲,半晌才嘆了口氣,「成,你把那盆魏紫抱走吧。」
能怎麼辦呢,那樣的女娃娃,不僅入了瀲之的眼,還有配出這樣的葯,於他老頭子也算是有恩。
他不是知恩不報的,何況那個榮昌公主簡直把花當命,拿不出魏紫,不管跟宋三姑娘有無關係,榮昌公主都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又是入了瀲之眼的女娃娃,萬一有個啥,他心裡也不安。
更何況,那臭小子十八年終於開了竅!
連成歡喜道謝,小心翼翼捧著老爺子給的魏紫,又運輕功,很快回到公主府,將護在懷中的魏紫遞給蜀王。
蜀王接過花盆看了眼,沒甚表情,這把抱著花朝著女眷那邊走。
周圍公子們具是面面相覷。
蜀王生的高大腿長,走的也快,一路上他回想了下前兩日伏神醫給他的藥丸子。
伏神醫沒道明是誰配的,只說葯對他身體有好處,每日服用一顆,名養生丸,一聽這名他就知曉是誰配的了。
蜀王到了女眷那邊時,正聽個聲如細絲的聲音,「我,我那會兒坐在涼亭那邊,正,正好就瞧見何姑娘伸手推宋三姑娘,宋三姑娘給躲開了,何,何姑娘就一頭栽在了那盆魏紫上面。」這說還說的結結巴巴的,但意思已經很明確,就是何思妤想陷害宋凝姝,結果反倒害了自己。
這說話結結巴巴的姑娘身份可不低,她是康平郡主,是英王家最小最疼愛的女兒。
要問英王是誰,英王是順和帝同母的胞弟,連榮昌公主都要靠邊站,英王這個女兒自幼體弱,不愛出門,性格內向,甚少說話,英王就跟順和帝求了個康平的封號,代表健康平安,可以說康平郡主沒必要說謊,而且她也不會說謊。
等康平郡主說完話,英王妃道:「這下應該是真相大白了。」
康平郡主的話當然不可能有假,大家看何思妤林詩淑的目光染上幾分厭惡,官家姑娘如此毒,還蠢,往後這兩位的婚事怕是難了,至少她們都是不願意娶回家這樣的兒媳。
何思妤同林詩淑臉色慘白慘白,嘴唇都在顫抖。
兩人看向宋凝君,期望她幫著說句話,如果一開始不是為她出頭,她們怎會淪落如此?
宋凝君輕輕撇開頭,唇色發白,她如何幫?若是現在幫她們說話,指不定崔氏氣的直接把她的身份宣揚出來,她還如何在京城待下去。
蜀王捧著花盆走過來。
他氣勢有些冷冽,周圍女眷都慢慢退開,不敢言語。
走到康平郡主面前時,康平小小聲喊了聲蜀王哥哥,其實他們兩人血緣關係更親近一些,都是皇姓。
蜀王微微頷首,捧著花來到榮昌公主面前,把這本花放在了原先那盆的位置上,淡聲跟榮昌道:「姑姑,今日是蕙安及笄禮,聽聞您痛失愛花,便尋了一盆過來,還望這大喜日子,姑姑能夠息怒。」
榮昌望著眼前的魏紫,不比她的那盆差,心情才舒爽了些,笑道:「那多謝瀲之,這花姑姑便收下了。」
蜀王頷首,表情極淡,他轉身來到姝姝面前,「多謝三姑娘贈葯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