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誰綰我之發 賜我半世琉璃
那件事成了春錦跟我之間的秘密,在蕭珞然的默許下,春錦可以自由出入蕭然殿,每日陪著我。
阿木送來的藥很管用,不過短短數日傷口已經愈合了不少。
即使安辰軒跟阿木都不肯說出這藥是誰給的,我也能猜到,這世上醫術如此之高的除了沐寒再無二人了,隻是……
我輕輕皺眉,如果沐寒他就在宮裏的話為何不肯來見我?
“娘娘,您在想什麽?”
我回過神,卻見春錦好奇的湊了過來,便淡淡一笑,道:“沒什麽,想起一位故人罷了。”
沐寒,不管你在哪裏,我都希望你能過的快樂。
“春錦,我們去未央宮看看吧。”
本以為春錦會滿心歡喜的答應,豈料她卻小嘴一撅,道:“已經被大火燒盡了,娘娘,我們還是不要去看了。”
“可是……”“娘娘,我聽說謝蓮池那邊的蓮花開得特別早,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我無奈一笑,便隨了她的心願。
“既然你想去,那我們便去看看。”
初夏的天氣轉暖了,那一大片的蓮花沐浴在陽光下一派生意懵然,偶爾拂過的清風吹起一陣淡淡的花香縱然隔著數丈也能輕易聞到。
見我看得出神,春錦調皮一笑,給我說起了這謝蓮池的來曆。
“這謝蓮池據說是先皇為了他最寵愛的戚妃所造,戚妃生性愛蓮,可惜這蓮花總到盛夏才能開放,所以每到夏初,戚妃便悶悶不樂,先皇於是廢了很大力氣找來這初夏便開放的蓮花。”
“那戚妃一定很開心吧?”我漫不經心的問道。
“就算因為先皇對她百般寵愛,為了她冷落後宮,不理朝政,所以戚妃便成了這禍國的妖孽,最終陪先皇一同死在了鳳凰台。”
末了,春錦輕輕一歎,像是在為這位傾國美人最後的宿命感到惋惜。
我微笑著打趣道:“以後我幫春錦找戶好人家,讓那人也跟先皇寵戚妃一樣寵著你。”
“娘娘!”春錦臉上一紅,嘟囔道,“您又拿春錦尋開心。”
我被她這幅模樣逗樂了,不禁放聲笑道:“原來春錦還有這般小女子的嬌羞啊。”
“娘娘,我不理你了!”
春錦惱怒的偏過頭去。
我勉強止住笑,拉過她的手道:“好了,不逗你了,是我不對,好不好?”
春錦這才微微一笑,“好吧,那春錦就原諒娘娘了。”
“你這丫頭……”我無奈的笑了笑,卻不知該說她什麽好。
“娘娘,您看,”春錦突然定定的望著遠處那一團擁簇著的身影,道,“中間那位,是不是何女伊?”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頓時麵色一驚,那被一群女子圍在中間的正是素兒。
“何女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背著本宮私自去勾引皇上!”
雪妃滿臉怒容的瞪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女子。
“我……我沒有。”素兒顫聲辯解道。
“沒有?”雪妃冷冷一笑,道,“且不說今日你勾引皇上一事,前些日子蕭然殿侍奉的宮女夏荷親口告訴本宮那餘雪被打入冷宮的時候,你天天去蕭然殿給皇上送湯,是不是確有其事?”
“那豆腐湯是我送的,可是……”
席玉嬌嫵媚一笑,淡淡打斷她的話道:“娘娘,聽說那日在冷宮也是她通風報信給夏侯將軍的。”
雪妃眼底的笑容愈發冰冷起來:“何素兒,你好大的膽子!今日本宮便要整頓這後宮的綱紀,讓你分清尊卑!”
“雪妃姐姐,你的膽子好像更大啊。”
一聲戲謔的輕笑自後傳來,眾人慌忙回過頭,除了雪妃,皆屈膝行禮。
“參見燕妃娘娘。”
雪妃回過頭看了一眼,又將冰冷的目光移到素兒身上,道:“燕妃妹妹來得正好,本宮正要懲治這賤人呢。”
她麵色一沉,冷色吩咐道:“紫蝶,無雙,給本宮抓住這賤人。”
話音未落,她身後的兩名宮婢立刻上前分別按住了素兒的肩膀。
“不要啊,娘娘!”素兒驚恐的求饒,淚水模糊了妝容,卻換不來那人一點憐憫。
“今日本宮就讓你好好記住這個教訓!”
雪妃高揚起手,狠狠朝她臉上揮去,素兒害怕的閉上眼睛,卻聽見女子淡漠的聲音響在耳畔。
“雪妃姐姐喜歡扇人耳光這個習慣看來還沒有改啊。”
雪妃皺眉望著身旁的人,道:“燕妃這是何意?”
我冷冷鬆開她的手腕,輕拍了拍掌心,仿佛那上麵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似地,然後才抬起頭,不緊不慢的道:“本宮方才好像聽見雪妃姐姐在說什麽整頓後宮,可這後宮綱紀一向是由後宮之首——皇後所管,如今皇上醉心於政事尚未立後,想來雪妃姐姐那話的意思難道是將自己當成皇後了?”
雪妃心中雖怒,卻不敢太過得罪與眼前的燕妃,隻好道:“燕妃妹妹誤解本宮的意思了,本宮隻不過氣不過這賤人的所作所為,同時也替妹妹抱不平。”
“噢?”我挑眉輕笑著看向她,道“既然雪妃姐姐如此為本宮著想,那本宮也不能誤了姐姐一翻好意,春錦。”
“奴婢在。”
“把何女伊帶來蕭然殿,”我轉身看了一眼身旁怒意滿布的雪妃,淡淡笑道,“多謝雪妃姐姐一片苦心,這何素兒,本宮就帶走了。”
“娘娘,您為什麽不攔著燕妃?”席玉嬌湊上來,頗有些不滿的問道。
雪妃心中正怒,聽她這麽一問,那股怒意頃刻宣泄了出來,揚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而後冷一揚袖,領著一眾人等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燕妃,你等著,本宮早晚會有一天讓你後悔今日的所做的一切!
天朝 皇城
金鑾殿外,人影疊錯。
“聽說那女子醒了,華妃妹妹此趟來,難道也是為了一睹芳容?”說話的女子一襲粉色宮裝,領口繡著富貴大氣的牡丹,生生耀眼。
被喚為華妃的女子莞爾一笑,卻道:“明妃姐姐說的哪裏話?縱然那女子再國色天香,在明妃姐姐麵前也照樣會失了顏色,本宮今日來不過是惦記皇上而已。”
人人都道北倉國(天朝)新任帝王溫潤如玉,生性隨和,自他登基以來,整頓朝政,平複綱紀,同時也分別立了後宮四妃:蘇丞相的小女兒蘇暮煙——蘇妃,西涼國送來的和親公主明琳——明妃,孫太後的侄女華敏——華妃,以及最後一位來曆不明的洛婉惜——洛妃。
縱然後宮佳麗三千,但皇帝對每一位妃嬪都是一概溫柔,或者說都是一概的相敬如賓,從未對哪個妃子寵愛有加,冷落自也是談不上的。
可自從那晚皇帝抱著一名女子進了乾清宮,並且連夜召集太醫為她診治,雖然最後結果隻是驚嚇過度導致昏迷並無大礙,但皇上卻依舊一連三天未曾早朝日日陪在她身邊,這在天朝是從未有過的,一時間後宮一輪紛紛都在揣測這位新進宮的女子到底是何來曆。
“不是她。”莫然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很快得出了結論。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有些期待,期待可以重新見到那人,可很快他便發現他錯了,眼前的女子縱然跟她長得再像,但也絕不可能是她。
安辰橪冷冷一笑,“好個四哥,這一場戲做的真是精彩。”
玲霜愣愣的望著身旁俊逸若仙的男子,一時竟忘了該說些什麽,她原以為像冰國皇上那樣絕世的男子世間再無二人,可現在她麵前的人有著一樣的絕世容顏,不同的是身上那股油然而生的儒雅氣質,卻讓她無法將二人混為一談。
安辰橪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玲霜。”她輕聲答道。
安辰橪溫和的笑了笑,柔聲道:“你在這裏休息,朕還有公事要辦,若有需要吩咐宮人便罷。”
明明他的語氣很溫柔,卻讓她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冰冷。
安辰橪拂袖朝外走去,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另外一個人影,那個不顧一切替四哥擋下那一劍的女子,那雙決絕的琥珀石的眸子。
他輕揚起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這一點,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殿門被嘩的拉開,男子一襲龍袍出現在眾人眼前,殿門前的人忙齊齊行禮。
但這回皇帝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讓他們平身,反而淡淡一笑,道:“華妃,在華清宮留出一間空房給玲霜姑娘住。”
本想一劍殺了她,但麵對那張與她相似的容顏他卻如何都狠不下心來。
清兒,總有一天,陪在你身旁的那個人會是朕。
“四爺~”我慵懶的靠在安辰軒的懷裏,輕聲喚道。
“嗯。”他漫不經心的應道,等著懷中人的後話。
“四爺,你累不累,我幫你捶捶肩。”說完,我鑽到他身後狗腿的替他捏起了肩。
蕭珞然淡淡一笑,一把將我拉進懷中,道:“有何事便直說吧。”
她的小把戲又怎可能瞞得過他?那聲四爺早便把她的心計暴露無遺。
見被他看穿,我索性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四爺,你給素兒一個名分好不好?”
“給朕一個理由。”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她被雪妃欺負。”
想起雪妃那副囂張的嘴臉,我現在還氣得牙癢癢。
蕭珞然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卷,黑眸輕眯,帶著一股危險的氣息看向我,淡淡道:“因為不想看她被欺負,所以你便想跟她共侍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