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侯爺鎮堡(下)
戚籠以魔神之姿一舉震懾了所有人,他的目光一掃,實質般的眼神一一掃過去,無人敢於直視,按照戚籠的推演,吞噬龍脈的若真是薛保侯,也應該是這種層次。
通過龍脈壯大己身,在未經過火燒身的前提下,實力提升至半神。
戚籠的目光掃視一圈,三十六堡的壓箱底牌,這近百位的一流武人精銳團瞬間被激發起了氣勢,各種神性光芒混合著氣血乍現,並與人身相印,多現於拳腳之上。
武行有一大拳系,稱作象形拳,以模擬野獸習性做殺人手段,正所謂『耕夫習牛則曠,獵夫習虎則勇,漁夫習水則泳,戰夫習馬則健,萬物皆可為我』。
而關外武術最神妙的,便是將人之拳術精神與風水異像相融合,神性入拳,演化出種種神獸幻影,洪小四的煞神將便是此類,那地軍的血脈秘術也能算這一類。
一旦煉出這類神性拳,拳意較之普通拳意,威力一個天,一個地,差距大概就相當於神獸與普通野獸的差距。
然而這些堪稱恐怖的拳意隨著戚籠目光一一掃過,竟然都有崩裂的架勢。
論起氣勢,誰趕比龍脈這種神異之源要強。
「我要動手了!」
戚籠冷冷一笑,兩手虛抓,空氣被扯出了十道白痕,雙手猛的交叉劃過,頓時,好似同樣萬箭齊射,前方一排一流武人,幾乎在一瞬間被射成了馬蜂窩。
一位黑色厚甲的一流高手咬牙,手持鋼槍,腳下騎著一座近一丈高的黑皮秏牛,人騎合一,『轟隆隆』的殺向戚籠,踏步如踏山,每一步都是一道雷聲。
牛是異種牛,也是關外異獸,雖然比不上神獸稟日月星辰而生,但也是受風水之氣的滋養,誕生的異類靈獸,能與人心靈相通,且刀箭不入,力達萬斤,氣血堪比超一流高手。
此時此刻,異種耗牛的巨大心跳聲和武人心跳擂動聲合為一體,氣血近乎實質化的從槍尖捅出,化作流質血光,罩向戚籠。
戰場瞬息萬變,但這血光卻是獨家秘術,號稱兕牛槍,無論對方多強,都能定人一瞬,而這一瞬之間,便能分出生死。
《山海經》:『兕在舜葬東,湘水南。其狀如牛,蒼黑,一角。』
這一槍中,藏著帝王墳墓的氣息,所以又稱葬帝槍。
然而戚籠的身上,卻反卷出更強烈的神性血光,反罩向對方,這黑甲高手感覺好似有無邊無際的神獸潮向他淹來,其中一尊正是黑兕。
戚籠則詭異的出現在他的右側,兩腿半弓,雙臂似扛日,臂上肌肉像是遊走的剝皮大蟒,一上一下抗住牛身,低吼一聲,雙掌猛的一撕,巨大的牛身瞬間四分五裂,血水所化的衝擊波在一瞬間衝到後方,化作無數口鋼刀,瞬間將後方五人斬成肉塊。
薛保侯也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大武行體系,叫做『萬勝之師』,是軍中搏殺之術、戰場用兵之道、加上自身一些煉體、刺激氣血的手段,合併而成,爆發性極強,一瞬之間的爆發,有如千軍萬馬的征伐。
比如剛剛這一招,便叫做『裂神鎖』,是戰場上專門用來對付神獸種的手段。
戚籠得到了薛保侯的一部分記憶,發現這薛侯爺從小就是在一處叫『閻王屋』的地方培訓出來的,和他一起訓練的,還有來自不同地方的三千名孩童,教官用各種血腥殘忍的手段,傳授他們殺戮武道,並讓他們互相殘殺,最終,從『閻王屋』中走出來的只有三名孩童,而薛保侯便是其一,而且還是排名第一。
而在十位堡主眼中,『薛保侯』方一下場,便就大殺特殺,短短瞬間,這一百名一流武人便損失了二十位,不,現在成了三十位。
若非四周的異獸重騎兵、滅妖弓弩手、還有隨軍道人同時加入圍攻,,千軍萬馬,四面八方襲來,替這些一流高手們分擔壓力,死傷只會更多。
然而『薛保侯』輕描淡寫的一招一式,卻有近乎撕裂虛空的力量,意境堪比宗師的『天之五行』,而且是無止盡、無間隙的『五行拳術』,這就超級恐怖了。
在場的堡主雖然沒有人達到過『宗師境』,但有幾位在年輕時,也曾觸摸到宗師的門檻。
比如那位手持斬馬刀的魯堡主,當年一口千斤斬將刀在關外也是鼎鼎大名,就是一次斷後任務中,硬杠中山國的蠻荒神獸,傷了內腑,這才突破不成,轉回關中養老。
「關鍵不是這個,而是薛保侯的肉身——」公孫堡主喃喃道,哪怕萬人大陣中的滾滾血潮,都無法阻止『薛保侯』的氣勢無止盡的上升,天上的烏雲也越發濃郁,甚至隱有雷光。
他在一眾堡主中,並不以武力見長,但他曾經在皇城司附庸部隊,『不死營』中服役過,知道很多秘密,他親眼目睹『薛保侯』身上長滿了金色鱗片,並且身高也在節節高長,這讓他不由想到了某種傳聞,以及傳聞中的『真龍天子』!
「不和你們玩了。」
在哈哈大笑聲中,戚籠猛然拔地而起,而天空上的烏雲受其召攝,滾滾而下,拳與雷合,雲與身合,一拳轟出,九匝雷雲從天而降,恐怖氣勢讓下方所有人都無法抵禦,滾滾氣浪鋪天蓋地,一尊又一尊神獸幻影爆裂,一個又一個一流高手五官流血,直接暈厥過去。
而等戚籠落下之後,在場之中,除了鮮血和屍體,就只剩下惶恐不安、甚至驚懼到極點的一眾堡兵。
良久,一位堡主才喃喃道:「這就是為什麼,只有神級陣法才能阻擋半神。」
單純的半神意念轟擊就是一道天塹,任何人都無法闖過的那種。
戚籠悠然走在兵荒馬亂的戰場上,緩緩走到沈三山的面前。
「跪下。」
沈三山面色一紅一白,毫不猶豫的就跪了下來,除了他之外,還有其它十幾位堡主。
不過沒等這些人開口,戚籠忽然猛的一揮手,然後掉頭就走,頭也不回。
「本侯不喜歡跪著的人。」
下一刻,十幾顆人頭拔地而起,胸腔之中,血水噴涌如泉。
……
「侯爺真是英明神武,一舉降伏三十六堡中人,想必一到明日,消息便會傳遍關內關外,以一敵萬,妾身真是與有榮焉呢。」
夜晚,小婉夫人正以靈巧的手法幫戚籠沏茶,白素的手指在茶霧之中好似謫仙人撥弦,不得不說,單論皮相,這位小宛夫人比起白三娘、紅姑還要出色,不僅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並且氣質如瑤宮仙子一般飄渺。
美人奉茶,戚籠淡淡點頭,輕輕抿了一口。
「本侯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關外是個什麼情況?」
小婉夫人聲如清泉,一點點把薛保侯經營的勢力、產業、乃至各方勢力的變化,一點一滴吐露出來。
不聽不清楚,沒想到薛保侯在關外經營的勢力居然這麼大,甚至有些隱秘產業,包括鑄私銀、鑄私兵、乃至與中山國的走私買賣,每一筆都高達幾十萬兩的靈銀流水。
或許這位薛侯爺早就起了自立之心。
再往深里想,或許這也是那位侯副都督刻意放縱的結果,畢竟一旦薛保侯奪龍失敗,被貪狼吞噬,這些勢力必然樹倒猢猻散,直接接手都沒問題。
畢竟是名義上的乾爹嘛。
小婉夫人又小聲問道:「夫君,沈三山背後真的是程堡主?那小蠻妹妹豈不是麻煩了,要不讓隱衛——」
戚籠擺擺手,冷笑道:「不用,程天凶也是篤定我奪龍會失敗,哼哼,本侯那位義父,怕也是這麼想的,而本侯一旦奪龍成功,這些人必然會換一張臉,我看我那親愛的義父知道這個消息后,怕是連最心愛的紫玉鎏龍碗都要砸了吧。」
「但這些人表面上,卻必定會更加倚重侯爺,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小婉夫人若有所思。
整場奪龍局,戚籠把自己參與那一部分剪掉,只說薛保侯發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面,先殺李伏威,再殺貪狼。
小婉夫人自是篤信無疑,臉色微微泛紅,小聲道:「既然侯爺如此有把握,那妾身就不擔心了,天色不早了——」
戚籠乾咳一聲,連忙道:「夫人先休息吧,翡翠先生還有事向本侯報告。」
小婉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仍躬身行禮道:「那妾身就先行告辭了,只是小蠻妹妹那裡,侯爺得多上心。」
「放心便是,本侯明日便去承天堡,把她領回來。」
小婉夫人告辭后,翡翠先生緊隨而來,先是行了一禮,然後把一些重要軍務向戚籠彙報,自打得知『薛保侯』吞噬龍脈后,這一位變的更加恭敬順服,兩眼看向『薛保侯』時,充斥著狂熱。
「侯爺大氣運在身,洪福齊天,那侯老狗奸計失敗,也是命中注定的事,也辛虧侯爺及時趕回,不然小人差一點點,就要動用那最隱秘的那層關係了——」
『最隱秘的關係,那是什麼關係?』戚籠心中納悶,他的確吸收了一部分薛保侯的記憶,但主要卻是武道方面的記憶。
「唔,本侯知道了。」
戚籠打斷對方,敲了敲桌子,沉吟道:翡翠先生,關於惡道宗轉生道長一事,你知道多少?」
翡翠先生一愣,遲疑道:「不是特別清楚,只是依稀有傳聞,當初轉生道長轉世失敗,似乎並不是修行上的問題。」
「恩,你幫本侯調查這件事,記住,要保密,對夫人也要保密。」
翡翠先生頓時想到,白天看到的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他未必能看出誰是半神,但是對於道法的高深程度,他是隱約有所感的。
臣不密則失其身,他連忙低頭道:「屬下明白,此事必不會有第三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