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一
冥聖女很驚訝，雖然鬼道一脈沒有天降劫數，但按照她對自己的了解，法力強度絕對超過一劫真神，全力以赴之下，達到兩劫真神的層次，拼上鬼道秘術，能摸到三劫的門檻。
但這個菩提小和尚卻是出乎預料的耐打，十日之內，挨了不知多少下攻擊，尤其是六道梵印，每中一道梵印，就像是被打入輪迴，再撈上來一次，那是極其痛苦的一種過程。
而且對方的進境也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此時，菩提僧端坐於地面之上，金身表面寸寸崩裂，有木絮從中刺出，整個人像是一個隨時會破碎的佛門雕像。
然而在他腦後，一道六道輪迴所化的光圈緩緩升起，上面滿是細小的梵文。
人道梵印！
冥聖女再次打出一記六道梵音，指縫之間，黑光從中溢出，黑光之中，無數道鬼影轉過身來，展露出菩提僧的臉，笑容詭異，兩眼異光閃爍。
像是有成百上千個黑白無常探出鉤子，鉤住菩提僧的三魂七魄，然後死了命的往外拉。
菩提僧面無表情，左手不動，右手覆地印下壓，一瞬間，這成百上千的鉤子像是勾在了鐵壁之上，半點都拉不動了。
同一時間，背後六道光圈之上，屬於天道的梵文大亮。
「哼！」
冥聖女冷哼一聲，手中黑光忽然一轉，化作一條漆黑長鞭，從上往下，重重的向其抽去，恍惚間，菩提僧彷彿看見了滾滾天意。
「我佛慈悲。」
菩提僧單手做翻天印朝上，手上一道輪迴光圈突然顯出，長鞭抽到手上，直接消失不見，卻是被吞了個乾乾淨淨。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菩提僧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笑吟吟的道。
「呵，前幾日被我打的雞飛狗跳的和尚是誰？」冥聖女臉色掛不住了，雙手前後探出，去抓向菩提僧的面目。
一重又一重黑暗，從四面八方圍攻而來，而在黑暗之中，突然伸出兩隻金掌，一把抓住冥聖女的一對皓腕，將她拉入懷裡。
「看來是小僧贏了。」
從小沒有跟男人有過深層次接觸的冥聖女身子一僵，還沒反應過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便油然而生。
「放手！」冥聖女俏臉寒霜。
「是小僧猛浪了。」
「鬼道樂兮當天地門，若能轉生滅之機，明反覆之理，則死可返生也。」
一道儒雅的聲音響起，陰間世界中，一條長長的冥河裂地而出，孫姑神踏浪而來。
「你的進度出乎的我的預料。」
菩提僧面帶微笑，雙手合十。
孫姑神又看向冥聖女，笑道：「看來是你輸了。」
「我沒有輸，」冥聖女不滿道：「若是比較勝負，他這十幾日中，輸了我足有數百次。」
「但他悟出了翻天印和覆地印，你卻沒有，輪迴並不只是生死，天地也是一個大輪迴，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傳授你六道天輪印，說我總是用話語搪塞，原因便是如此。」
「參不出翻天、覆地二印，悟不出天地生滅之道，這佛門的度世之印，也可以變成超度梵音，上古佛門的大師們一個個以殺證道，他們的法門，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學會的。」
冥聖女冷哼一聲，掉頭便走。
「這孩子，脾氣都被她那個師傅給慣壞了。」
菩提僧問道：「那位五殿之主，也是出身於鬼神府？那位似乎也是上古出身。」
「沒錯，我們這類上古出身的閻羅，只要躲過那場大破滅，多半會重走老路，我和他今生乃是同門師兄弟，當初選拔宗主的時候，我技高一籌，他負氣出走。」
「我以為修行中人，財富名利只是過眼雲煙。」
孫姑神笑道：「那得看是什麼樣的財富，又是什麼樣的名利了，若是天才地寶，沒有修行者願意放過，而七十六等神仙業位，說到底，不也是名頭排位嘛，長生不死更是大利。」
「這麼說來，這宗主一職，似乎別有好處？」
「當然，宗主跟上面的關係更緊密一些，或許日後得道升仙之時，業位能靠前那麼一兩位。」
「業位還能夠調整？」菩提僧愕然，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以前可以，四百年內也可以，四百年後就不好說了，」孫姑神道：「上面有人捧你，你也要撐的住才行，譬如，上面交給我一件事，我做不好，恐怕業位就不是往上調，而是往下走了。」
菩提僧笑道：「孫前輩交給小僧的這件事，莫非就是上面傳下來的？而按照小僧的理解，前輩的意思的是，此事若是做不好，就算我日後證就西天佛陀，飛升上界，日子也不好過？」
蘇姑神哈哈大笑，拍了拍菩提僧的肩膀，道：「小和尚，你多慮了，我的意思是，你我都是局中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你把你的事做好，我自然會解開生死簿烙印，到了那時，你說不定還要請我飲酒呢。」
「小僧日後一定，」菩提僧微笑道。
「小和尚，你既然通過六道梵印悟出了翻天印和覆地印，那麼我問你，你可知道，上古佛門的力量源頭？」
「源頭？」
「真神力量源頭是後天大道，仙人則是自身業位，就連魔門中人，也是借用域外天魔的力量，又或是感悟上古大破滅的力量，那麼上古佛門的源頭是什麼，佛可不是先天而有的存在，如來仙人都是後天證就的偉力。」
「上古佛門，源頭，」菩提僧皺眉，好半晌才搖了搖頭，道：「我只能猜出跟人道有關，與這方天地有聯繫，別的沒了。」
孫姑神笑了笑，又問：「你可知這方天地是怎麼開闢的？」
菩提僧搖頭，他在小千世界從未聽過這種說法。
「當年創世九聖聯手開天闢地，所有法力神通意志合一，力量龐大到難以想象，成功開闢這個宇內唯一一個大千世界，清氣上浮謂之天，濁氣下沉謂之地，天地意志化作天道，九聖意識散落各地，化作人道，而上古佛門的手段，便是借普渡眾生的口號涉足人道，凝聚九聖意識，運轉乾坤造化，化作那個『一』。」
「如來差一點點，便成為那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