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影子
五仙飛升，除了百靈子外，全部灰飛煙滅，事實上，若不是辛涵梅異軍突起，某種程度上攪亂了天數，他也會死。
六座法台之上，空空蕩蕩，前幾天還把酒言歡的人，如今都不在了。
百靈子大弟子宮昌來了一趟，把哭的暈厥過去的四個少男少女帶了回去。
除此之外，像是煉魔子、孫才人、白禿紅驢這一類，通通被擋在了門外，包括大峨派的來使。
以前各大派，哪怕是在正道內部，也有不少別苗頭的心思，但是這一場過後，什麼念頭都沒了，若是還有的話，便是驚懼到極點之下的屈辱。
戚籠一坐就是良久，渡劫的人死，他這種抗劫的人心神也受到了重創，畢竟『五仙合煉』，他是主事之人，受到的壓力其實是最大的。
「嘻嘻。」
戚籠腳下的影子突然睜開了眼，瞳孔是漆黑的，遠比影子要黑，『咕嚕』一轉，影子便無聲無息的站了起來，手掌朝著戚籠的脖子比劃了下，搖了搖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
人祖肉身，別說斬掉腦袋，就是大卸八塊也無用，除非用丹爐火煉七七四十九日，燒到一點殘渣都沒有，又或是推上斬仙台，挨上一刀。
大好機會啊。
影子無聲惋惜了幾下，然後一步踏出，走入了戚籠的小洞天中。
小洞天中的遺藏法寶已經不多了，但無一不是最珍貴的，影子像是來到自家，左摸摸，右看看，卻是每一個看上的。
將手上的東皇帝璽像垃圾一般隨手一丟，目光落在了混元神鼎上，扒開鼎蓋，濃郁的熱氣撲面而來。
混元之氣所化的海洋之中，如今只剩下淺淺一層，連鼎壁都開始焦化、發黑，甚至一些上古道家符文都開始化去，可能再過一兩年，這件上古遺寶便會徹底崩潰。
而導致這一切的幕後元兇，九隻金烏鳥正在鼎中世界慵懶的舒展著身形，金汁四濺，流火爍金，鳥目之中，閃爍著一種類似天意的野性，羽翼煽動之間，甚至散發著火焰般的帝氣。
九陽神劍遲遲沒有遇上劍主，劍靈演化，已經生出了野性，再想降伏，難度怕是要大上十倍。
黑影覺的這套劍倒是不錯，九金烏在上古燒焦大地時，也讓他睡的有些不舒服，若是能拿它們耍耍倒也能出口氣。
不過它隨即搖了搖頭，它能看出來，這套劍不簡單，除了沾上妖族與人族的大因果外，還有赤帝的氣息，以及，第一天帝的影子。
有意思！
影子有些興奮了，當初赤帝最巔峰時，化身第二天帝，率領九妖聖殘黨殺入上界，親手斬下了第一天帝的人頭。
如今看來，這似乎還有一些隱藏的秘密。
它最喜歡秘密了！
影子關上鼎蓋，準備以後抽空再研究研究，然後走出小洞天，來到色空之中。
色空演化這類神通，在佛門之中叫佛國，而開闢佛國的，在上界叫做西天佛，業位排名第三十一，但是更高級別的仙家，都不敢進入佛國之中，因為在這裡，西天佛便是佛祖。
然而影子隨意走動，好似來到了自家之中。
佛國一片空蕩蕩，但隱約能看到一朵朵仙雲，坐在仙雲之上，仙人雜念具消，平安喜樂，但又有點像是行屍走肉，有點矛盾的氣質。
「嘖嘖~」
影子依舊不能說話，但不妨礙他用舌頭粘拍上顎，發出怪異的腔調。
它自然能看出來，這是由色界第十七層『無想天』轉化第十八層『無煩天』，產生的異像。
無煩天，繁雜亦無求，故稱無煩。
影子嗤嗤一笑，他自然知道，上界的開闢過程，也經歷過這個階段。
每一朵『仙雲』之上，都坐著一位戚籠，高矮胖瘦，兇猛冷漠，不一而足。
影子舔了舔嘴，它的舌頭也是黑色的，影子腳下同樣冒出影子，只不過是一條一條的，一共四十九條，隨著它走過，一條又一條影子離體，鑽到『戚籠』的身下，成了他的影子。
天地十強，每一個都有一些稀奇古怪，卻又強化可怕的手段。
戚籠，不，戚籠上一世，最厲害的手段是刀，但現在卻是自己。
確切的說，是從歷史各個階段召喚出的本體。
所以哪怕侵蝕了本體，只要這一大堆本體在，照樣能夠打回去。
只有將這成千上萬的戚籠一起侵蝕，才能真正的奪了對方的『十強』之位。
據它所知，已經有人這麼做了，還成功過。
它知道的東西可多了。
影子繞著『無煩天』走了整整一圈，確認每一個戚籠，包括還未從這個時間點召喚出的戚籠都多了一條影子，才作勢擦了擦汗。
可這不容易啊，在時間長河之中，找到某個十強最衰弱的時間節點——哪怕是殞落的這一位。
過去的戚籠，有過去的戚籠保護。
未來的戚籠，呃，就算是他，也只能看到天帝未出世前的時間節點。
那個時間，各方陣營早已選定山頭，天地十強開始內戰，十強紛紛下場，沒下場的，只有兩位，這一位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影子才敢動手，因為對方若是在未來殞落了，這就說明，現在存在著被奪舍的可能。
「嘖嘖~」
影子心情很好，甚至都忍不住唱起小調了。
「你還差了一位。」
影子身子一僵，緩緩回頭，結果看向了正在拔刀的天刀。
腦袋一歪，腦袋掉了。
一個個戚籠站了起來，表情冷漠的擋在了天刀的四面八方。
眼神之中，是漆黑的瞳孔，閃爍著莫名的情緒。
天刀儒雅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因為他注意到，有不少『戚籠』的手上，握著一口刀。
「早就想砍了你了。」
下一刻，天上浮雲斬落，地下刀光如注。
現實之中，密密麻麻的刀痕很是突兀的從戚籠皮膚上浮現。
有些刀痕在人祖級別的肉身下迅速彌合，有些則像是有了靈智，拼了命的跟你躲貓貓，還有一些，則是直接裂開皮肉，斬了出去。
戚籠抬頭，眼中閃爍無數刀影，下一刻，眼珠像是碎裂的玻璃球，四面激射。
同時碎裂的，還有他的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