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嗎？（二更）
警察整張臉憋成豬肝紅，眼前這個男人眼底猩紅，戾氣蔓延，像是從地獄里冒出來的修羅似的！
恐怕他真的會有殺死自己的勇氣！
「在，在問詢室……」警察抬手，艱難地指了指前方。
慕夜廷放開了他。
警察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進氧氣，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身姿挺拔，氣勢駭人地走進了警局。
……
問詢室里。
夏闌珊低著頭，依舊沉默以對。
瘦警察撐著兩隻手在桌子上，身軀逼近她，眼裡目光兇狠，「你說不說？！不說我就——」
門直接被人踢開，有人狠狠地拽住了他的衣領往地板上一摜。
夏闌珊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慕夜廷——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褲，目光沉沉地看著地上的警察。
正要抬頭看她——
夏闌珊蹭地站起來，下意識地就往他懷裡跑。
可是跑到一半，腳步突然就頓住了。
踟躕，猶豫，不敢上前……她站在原地，濕漉漉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清澈的眼底，所有的情緒都清晰可見……
慕夜廷抬頭，目光碰上了她此刻的眼神——
驚疑不定，卻又非常渴求，但是卻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
這個眼神幾乎能夠讓他心碎……
他慢慢地走過去，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她一下。
夏闌珊整個人抖了抖，如同觸電那般，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滾落出來，「慕夜廷，我記得你說過，說過如果以後我有什麼心事，不能妄自猜測，一定要問你，是不是？」
「是。」
他聲音好沙啞。
很久以前說的話，那時候因為她因為夏雨珊遠離自己，讓他很生氣，所以說了這番話。
沒想到，她還記得。
而且記得這樣清楚。
他的心裡生出一股子驕傲，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酸楚……
「那你今天……」
「你的臉色好白，」慕夜廷上前把她橫抱起來，「我先帶你出這裡，找地方休息。」
熟悉的胸膛抱過來，原以為可以就此心生安定，夏闌珊卻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頸。
他剛才打斷了她的話，眼裡還有幾分急切。
她隱約能分辨出他眼底里流過的那一抹墨色代表著什麼，可那些念頭閃逝得太快，她根本抓不住。
臉色還有些發白，小腹隱隱作疼，她卻抬頭，勉強對他扯了扯唇瓣，「好。聽你的。」
慕夜廷低頭看她。
許是他的目光太專註，夏闌珊陡然生出一股心虛，趕緊低頭盯著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語氣里還裝得很若無其事，「趕緊走吧，我想吃東西了……」
她餓了很久，肚子里早已空空的了，想吐也沒得吐。
慕夜廷一時間心緒繁蕪，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覺。
她這般小心翼翼，又學著要粉飾太平……
其實她也不敢問出來的吧？
就如同他一樣，不敢回答她即將要問出口的問題，其實她……也是不敢問的……
他抿了抿唇，性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壓下滿腔思緒，聲音平穩又溫柔，「馬上就帶你走，你可以先想一想要吃什麼，我們直接過去。」
夏闌珊窩在他懷裡，默不作聲了。
慕夜廷直接抱著她往外走。
警察們都已經集合，可大抵也認出了他是誰，警察局長戰戰兢兢上前，「慕先生，裴小姐那邊……」
眼前這位可是今天霸佔頭版頭條的裴家新姑爺，又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可誰又能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闖進這裡來劫人？！
如果此刻讓他走了，萬一裴家怪罪下來，他們可不好交代……
而且他懷裡抱著的那位可是裴少親自吩咐下來要抓的，就這麼被他大喇喇地帶走了，不好吧？
真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人是我慕夜廷帶走的，有事就來找我。」慕夜廷脊背挺直，氣勢不減，「跟裴家沒關係。」
他不想用裴家的面子來辦事，更不想因為裴家自己才能帶走夏闌珊——
在京都警察局帶個人走，他慕夜廷還是做得到的。
可這話……落在夏闌珊耳朵里，就成了……他在維護裴家，不想讓他們被連累。
她低了頭，放在小腹上的手指蜷了蜷。
警察局長訕訕地笑著，還想再說話，慕夜廷已經繞過他，抱著夏闌珊，在眾警察的大眼瞪小眼之下，出去了。
……
室外他把夏闌珊放上車，從後座拿來毯子給她蓋上，彎腰輕輕地啄她的眼皮，「你睡一會兒，等下到了我叫你。」
夏闌珊瑟縮了一下，臉一偏，他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
慕夜廷捧起她的臉，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然後移開目光，神色如常地放開了她。
繞到駕駛室那邊，發動車子。
夏闌珊又累又困又餓，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腹，實在敵不過倦意，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
慕家在京都也有別業，之前顧喬在京都周旋的那幾年，也一直都是住在這裡。
傭人們見到慕夜廷過來，詫異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收拾好了房間。
慕夜廷把睡著的夏闌珊抱上樓去，讓他們都退下了。
端來一盆溫水，拉過她的手想幫她擦一擦。
卻發現她在睡夢中都把指尖蜷得緊緊的，他只能一根一根地小心翼翼地拉開。
拉開之後，更是……愣住了。
掌心裡有一點一點的血絲滲透出來，還有小月牙形狀的傷口。
是她自己掐的。
慕夜廷的胸口像是被硫酸潑過，手裡的毛巾被他捏得幾乎快要碎掉了，一時間竟愣在那裡，腦子裡混沌得有些不知所措。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盆里的水已經涼透了。
他起身回到洗手間里把水倒了，換了一盆新的出來，她卻已經醒了。
靠在床頭，蜷著膝蓋，長發如鴉羽一樣披散在肩頭，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像個發獃的瓷娃娃。
他放下手中的水盆，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想吃點什麼嗎？」
夏闌珊猛地回神，下意識地就往後躲，不斷地去抽自己的手，等目光對上他的才鬆了一口氣，不動了。
看樣子是真的被嚇壞了……慕夜廷格外心疼，「別怕，有我在了。」
他不去問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和裴星瑤訂婚的消息的，也不去問她是怎麼回到京都的。
那必定是不好的回憶。
只要她現在安然無恙，就很好。
小腹又抽了一下，夏闌珊下意識地咬唇。
慕夜廷怕她咬傷自己，伸出手指掰開她的唇瓣，探了一根進去，「別咬自己，咬我就好了。醫生很快就到了，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夏闌珊愣了一下，他粗糲的指尖紋路摁在她柔嫩的舌尖上，讓她下意識地含了含。
慕夜廷：「……」
他忍住自己的倒抽氣，聲音頓時粗得像被人撒了一把沙子在喉嚨里，「還疼嗎？」
「……」夏闌珊搖了搖頭，說不出話。
疼一下就過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捲土重來。
慕夜廷收回食指，放在掌心裡蜷了蜷，她的溫度尚存，揮散不去。
他一時沉默，夏闌珊短時間之內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心裡有千頭萬緒的問題，怕問出來，又會和在問詢室的時候一樣被他打斷。
那樣……不如不問。
幸好醫生真的很快就到了，是一名京都著名的婦產科聖手，能在大半夜被請來也很不容易。
葉修的面子，京都大部分的人都還是會給的。
年過五旬，頭髮花白的女醫生看起來非常專業，檢查的時候也不讓慕夜廷待在房間里。
他一個人在走廊里來回踱步，直到門被再次打開。
「醫生，她怎麼樣了？」
女醫生出來就差點貼上慕夜廷那張焦急的俊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退後一步，壓低聲音道，「她又睡著了，應該是很累，體力接近透支。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慕夜廷的視線繞過門板往床上看了一眼——
小小的身子在大床上蜷縮成了一團，背對著他，看不到她的臉。
因為前期孕吐的關係，她真的瘦了很多，最近這幾天又沒養出幾兩肉。
因為蜷縮的關係，連脊背後面的骨節都能透過衣服隱約可見了。
醫生關上了門，「慕先生，借一步說話。」
「好，」慕夜廷耐心地點頭，「請您跟我來。」
兩個人進了書房，女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才沉沉道，「這一胞雙胎的風險本就比單胎要大很多，今天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出現，加上她之前流產過，所以就更要保胎了。」
先兆流產？慕夜廷眉目緊縮，眼底有寒光乍現，「要緊嗎？」
「只是跡象而已，接下來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孕婦靜養，知道了嗎？」
……
作者PS：今天白天還有更新。小七正在努力碼字中……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