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你，我硬不起來。（二更）
孩子？他和裴星瑤的？真是讓人生不出半絲期待。
慕夜廷轉頭看她，神色里譏諷毫不掩飾，「抱歉，面對你，我硬不起來。」
臉色唰地慘白，裴星瑤如同被甩了一耳光，連最後一絲尊嚴都跌落在地上，什麼都不剩了。
硬不起來，那他面對夏闌珊，就可以夜夜笙歌，疼入血肉嗎？
她慢慢地抬起頭看向窗外。
眼裡一點一點染上夜色的冷光，最後，沉凝成了最陰狠的一抹暗芒。
慕夜廷把顧喬送回到醫院，把車鑰匙拔出來，丟回給裴星瑤。
她一愣，「你不回去嗎？」
他開的是裴家的車，自然要回裴家去的吧？
慕夜廷神色涼涼的，「戲演完了，落幕了。裴小姐。」
「我們現在可是未婚夫妻！」
慕夜廷看了她一下，下車，隨意攔了一輛計程車，消失在晨光微熹的黎明中。
裴星瑤一個人坐在原來的車裡，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在守著一座被他拋棄的孤墳……
……
回到別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大亮了。
慕夜廷眉宇之間皆是疲憊，見傭人還守在卧室門外，他輕聲問道，「她醒來過沒有？」
傭人搖了搖頭，「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廚房裡我熬了一點粥，要不要給夏小姐端一點上來？」
「是什麼粥？」
「燕窩粥。」
「去拿來吧。」
慕夜廷一直等在門口，傭人把粥端上來之後，他才親手接過來，「這裡不需要你了，下去吧。」
「是。」
他穩穩地端著那一碗溫熱的粥推開卧室門。
床上的人還在睡覺，連姿態都沒有改變過。
慕夜廷坐在床邊溫柔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聽到咕嚕咕嚕的肚子抗議的聲音……
就是從她的肚子里發出來的。
他愣了一下，放下手裡的粥，彎腰輕柔地湊近她，「餓了？起來吃東西吧。」
夏闌珊：「……」
他的呼吸還是那麼炙熱，如小刷子一樣撓著她的耳蝸。
夏闌珊的手收緊，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眼睛卻沒有睜開。
這個小動作被慕夜廷盡收眼底，他略微愣了愣，然後伸手去抱她。
手臂搭上她腰身，胸膛輕輕地貼了過去。
然後……明顯地感覺到了她渾身僵了僵。
可眼睛還是閉合著，只是睫毛顫得更加厲害了，如一片在秋風中瑟縮的枯葉蝶。
他的手臂頓在那裡，五指張開，在空氣中蜷了蜷指尖。
然後用下頜摩挲過她柔嫩的臉頰，「你安心在這裡住著，我們……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知道了嗎？」
酥麻的字眼鑽進她的身體里，夏闌珊下意識地把胸前的鑰匙捏得更緊了。
眼角隱隱有了一點濕意，她咬著唇瓣，不讓它掉落出來。
慕夜廷抱了她一會兒，感覺她還是不肯睜眼，最終心裡嘆息了一聲，起身，「早餐在床頭，我去一趟葉家，如果你有事，隨時打我的電話。」
……
夏闌珊到中午時分才起床，床頭的那一盅燕窩粥已經涼透了。
她洗漱好了下樓，傭人已經準備好了午餐。
跟在他身邊，她換過太多住的地方，傭人也見過很多個，早已記不清他們每一個長什麼樣子了。
這個阿姨自我介紹，「我姓劉，小姐以後叫我劉嫂就好。」
夏闌珊點了點頭，坐過去，拿起勺子努力喝湯。
她不想吃，肚子里的孩子總要吃的。
劉嫂見她神色有些恍惚，也不好多問，只盡責道，「先生出去之前吩咐說晚上才會回來，小姐有什麼事的話，直接跟我說，我一定會儘力辦到。」
「謝謝。」
吃飯的時候還是不習慣旁邊有人看著，夏闌珊讓她自己忙去了。
簡單地喝了一點湯，她坐回客廳的沙發上。
這座房子是歐式別墅，裝修很奢華。
她安安靜靜地抱著枕頭看向窗外——
原來昨晚，京都也下雪了。
不厚，但是也堆了薄薄的一層在樹梢上，迎風欲折。
想起在愛爾蘭的時候，他抱著自己，在初雪的夜晚走了很久很久，一步一個腳印，安穩又踏實。
此刻再想起來，居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果然……是不是真的很多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門鈴響了，她起身去開門。
裴星瑤赫然站在門外，帶著一大幫穿著黑色制服的男男女女，看到夏闌珊，她一點也不詫異，「麻煩讓一下，我們要進去了。」
不等她回來，一群人已經呼啦啦地湧進來，在客廳里站成了兩排。
夏闌珊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捂住自己的肚子。
有些不知所措。
裴星瑤穿著一襲豆沙綠的長公主裙，頭髮挽成法式的髮髻，一身鑽石blingbling地閃著，高跟鞋踩上了別墅的白色地毯，然後氣勢十足地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二郎腿，「東西拿來吧。」
立刻有人奉上了一本小冊子。
裴星瑤隨意地翻了翻，對夏闌珊淺淺笑著，「你也過來挑挑看吧。」
夏闌珊站在門邊不動。
立刻有人上來請她過去，把她架到了茶几邊上。
劉嫂他們都在廚房裡忙著，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客廳里此刻的動靜。
裴星瑤又把冊子翻了一頁，指向其中一面，「你看看，這兩個嬰兒房的裝修風格，你喜歡嗎？」
一藍一粉的內飾風格，像小王子和小公主的城堡。
夏闌珊捏緊了自己的衣服下擺，因為懷著雙胞胎的關係，她這個動作讓小腹更加地凸顯了一些。
裴星瑤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眼角泛起一點寒光，「不喜歡？那再換一個！」
「沒有不喜歡……」
夏闌珊搖頭。
她只是覺得她的孩子，跟裴星瑤無關，所以不想討論這樣莫名其妙的話題罷了。
「那就是喜歡咯？OK！」裴星瑤打了個響指，把小冊子扔回給一旁的某個黑制服員工，「好了，裝修風格就這兩個，已經定了，你可以回裴家開始準備裝修了。」
那個員工領命而去。
裴家？夏闌珊身體晃了晃，聲音大了很多，「我不需要！」
「你當然不需要了，」裴星瑤笑得很溫婉，「只是讓你選一選風格，畢竟母子連心，怕孩子和你分開之後不適應。哦……你還不知道吧？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之後是要送到裴家去養著的，到時候顧喬和孟祈峻也都會住過去。」
夏闌珊驚疑不定，狠狠地捏緊自己的衣服，「不可能的！我的孩子一定要跟著我！」
慕夜廷早上還說過了，說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不會改變……怎麼可能孩子要送去裴家？！
「孩子嘛，多養一個兩個，我們也不缺那個錢。等以後我和夜廷的孩子生下來，還能做個伴，你說是不是？」
明明每一個字夏闌珊都聽得懂，可是連在一起，卻叫她腦子裡一片混沌慌亂。
狠狠地伸手捏緊了沙發的扶手，她才找回一點理智，「你們……不會有孩子的！我和他才是真正的夫妻，我們都還沒有離婚！」
裴星瑤臉色突變，頓時凶如惡犬，「離婚？分分鐘的事！從明天開始，我看我們誰才是小三！」
說完之後，她又起身，神色自若地指了指站在她們身邊那一排人，「這裡有以後帶孩子的阿姨，還有給孩子上各種課程的老師，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其實……她喜歡不喜歡，都是借口。夏闌珊知道，她今天來的目的，不過是炫耀罷了。
炫耀她能給的，自己給不起。
炫耀……她的丈夫，昨天和她裴家大小姐訂婚了。
炫耀……一切她剛剛握在掌心裡，卻又如同流沙般隨時都會要流逝掉的幸福……
「沒意見？那就他們咯？！」裴星瑤此刻的脾氣看起來格外地好，眼神幽幽地落在夏闌珊的肚子上，「真不知道你會給我和夜廷的孩子，生兩個哥哥，還是兩個姐姐呢？」
眼淚從眼眶裡砸了出來，夏闌珊咬著唇狠狠搖頭。
不會給的。
她的孩子，誰都不會給……
裴星瑤卻笑了笑，指著自己帶來的其中某個人，「這是你的營養師，夜廷顧忌你肚子里的孩子，偶爾才會來看你一下，他不在的時候……你就自己好自為之吧！」
劉嫂從廚房裡端著湯出來，看到客廳里的陣仗，嚇得趕緊又回去了。
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該給慕夜廷打一個電話。
葉修正在和慕夜廷說話，看茶几上的手機亮了，立刻止住話題，「你電話。」
慕夜廷點點頭，看到上面的號碼，眼神變得有些沉。
沒有耽誤地起身把手機拿起來，站到一旁接聽，「劉嫂。」
「先生，你快回來吧！」劉嫂的聲音很慌，「裴小姐帶著好多人上門來找夏小姐了！」
「你先出去，護著她。我馬上趕回去！」他的聲音冷得能把電流都凍結。
劉嫂不敢耽誤，掛了電話就跑回客廳里去。
慕夜廷直接走向葉家老宅的玄關處，連拖鞋都沒換，抓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裴星瑤……她最好祈禱夏闌珊沒有被她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