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的心意。(二更)
慕夜廷走到鋼琴旁邊,姿態標準地坐下去,按下第一個琴鍵。
夏闌珊不再看他,低著頭,繼續吃,肩膀卻輕微顫動著,不知道是在吃,還是在哭。
他背對著她,在黑白琴鍵上行雲流水地劃下一段旋律。
他母親懷著他時聽過的曲子,他也希望彈給她聽,讓她知道,她懷著的是他慕夜廷的孩子,除了她,他不希望別的任何人來為他生孩子。
他希望她生的孩子健康平安,像母親那樣清麗動人,當然,最好也可以繼承他的聰明和果敢。
他希望她一生平安喜樂,永遠可以坐在他身邊,不厭其煩地聽他彈這首曲子給她聽。
他還希望,當和她擁有第一個孫子時,讓他們的孩子給孫子彈奏這首曲子。
指尖,在黑白琴鍵上翻飛。
白鍵似玄冰,觸骨生涼,侵入血脈,逆流而上,讓他的心口絲絲縷縷地涼了下去,可黑鍵偏偏又似滾燙的烙鐵,毫不留情地摁進他的胸口,讓那裡瞬間又是灼痛一片.……
腳尖輕觸鋼琴的踏板,力氣下沉,可所有的思緒,都隨著這個動作,萬馬奔騰一般地竄上毛孔間隙,順著所有的血脈,盤旋在指尖——
最後化為音符,滌盪在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也灌入了她的耳脈——
……
他的心意,她都聽見了嗎?
慕夜廷收回手,坐在琴凳上,目光筆直又灼灼地落在了那張瓷白的小臉上。
「這裡有一部還沒來得及看的胎教片,可以和我一起看嗎?」等到他一曲畢,夏闌珊突然輕輕地開了口。
慕夜廷自然欣喜若狂,還沒等她再說話,就將電視打開了。
屏幕上白白嫩嫩的嬰兒牙牙學語,舉著小手小腳咯吱咯吱笑個不停,笑聲在整棟別墅里蔓延,令夏闌珊恍惚地覺得,自己可以和慕夜廷一直這樣過下去。
「生幾個?」慕夜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夏闌珊想了想,回答他:「生四個,兩個男孩兩個女孩。」
慕夜廷忍不住好心情地笑起來:「生那麼多做什麼,讓他們齊聚一堂打麻將嗎?我覺得,生兩個就夠了,女人分娩時的痛苦,我不想讓你經歷第二遍。」
他的手慢慢搭上夏闌珊的肩頭,小心翼翼地試圖將她擁入懷中。
夏闌珊身體輕顫了一下,手指微微蜷了蜷,卻沒有拒絕。
她輕輕將頭靠在慕夜廷寬厚的肩膀上,感受著那人的呼吸。
這個擁抱不過時隔幾天,卻好像漫長得跨越了一個世紀。
帶著久違的生疏和喜悅,讓慕夜廷的心口震蕩不已。
情潮,脈脈涌動。
夏闌珊輕輕閉上了眼睛。
「睫毛真長。」慕夜廷忽然吹了口氣進她耳朵里,令她耳朵痒痒的。
夏闌珊嘴角也泛起了一抹微笑,輕聲道:「現在才發現嗎?慕先生,已經遲了。」
「遲」這個字眼令慕夜廷下意識地皺起眉,但是掌心傳來的溫熱的觸感卻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他的夏闌珊還在她懷裡,並且永遠不會離開。
「怎麼會遲呢?」慕夜廷親了親她的耳垂,親昵地說:「永遠都不會遲。」
夏闌珊忍不住顫了顫。
「我可以吻你嗎?」慕夜廷突然問。
可是還沒等到夏闌珊同意或者不同意,他就將唇印上了夏闌珊的唇,澎湃激烈的感情通過唇齒相纏傳遞過去,天知道他這幾天忍這一刻,忍得有多艱難……
托著她的後腦勺,慢慢地將她放在沙發上,慕夜廷俯身下去,眼中滿是侵略而柔情的欲.望……
熱烈的火焰燃燒了兩個人。
夏闌珊還來不及說話,就只能感覺到他堅實的胸膛壓了上來。
慕夜廷彷彿極力在剋制他的欲.望,然而壓抑了這麼些天,早就已經忍到了極致。
他全身綳得很緊,如同烙鐵一樣貼在她身上,幾乎要將她融掉。
夏闌珊清醒地動了動身體,試圖脫離慕夜廷滾燙雙手的控制……她眼神抗拒地看向他。
可是慕夜廷已經陷入了痴迷當中,他眷戀地親吻夏闌珊的身體每一寸,隱忍的汗珠劃過他古銅色的堅實胸膛,滴落在她白皙嬌嫩的肌.膚上。
如同在滾燙的油鍋里滴了一小滴水,瞬間就炸開了。
空氣,變得灼熱起來。
兩具身體彷彿變成了軀殼,魂魄從中脫離而出,彼此顫抖得厲害。
他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瓣,似乎怕她拒絕,全程都不捨得鬆開一下。
兩個人一起沉淪到了最後,酥麻的電流在瘋狂竄動,他忍住眩暈,支起自己的身體與她十指相扣。
白嫩的指尖和有力的手背交纏在一起,如同密不可分的蔓藤。
慕夜廷忍住那一股滅頂的狂流,恨不得將她化為自己的骨血,「不要離開我,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理智崩塌的感覺如同潮汐一樣沖刷而來,夏闌珊只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身體在他的頂撞下化成了泡沫,就要灰飛煙滅,偏偏他還不肯放過她,頂著某個地方死命地磨……
她渾身抽顫,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慕夜廷黑眸一亮,如綴了一個夜空的繁星,伸手托住她的臀瓣,讓她狠狠地迎合向自己,然後不敢閉眼,就這樣盯著她——
漫天的快慰終於全面爆發,他盯著她那張到達極致的小臉,潮紅的面頰,鮮嫩的唇瓣,還有緊緊閉上的眼睛……
最後,他釋放出了自己。
重新從她背後將她擁入懷中。
慕夜廷心滿意足地合上了眼睛,所有的末梢神經還浸潤在剛才的快慰之中,餘韻帶來一波一波的幸福感,讓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得到了撫慰……
黑暗裡,夏闌珊慢慢地掀開眼皮,有眼淚從眼角滑落出來,如碎鑽般堙沒在了髮絲之中。
再也看不見。
……
之前的幾天過得非常漫長,對慕夜廷和夏闌珊兩個人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慕夜廷已經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睡過一夜好夢的好覺了,前幾天夏闌珊對他冷戰時,他幾乎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或者偶爾疲憊地睡過去,就開始做可怕的噩夢,但是這一晚,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他懷裡摟著夏闌珊,即便睡著了,也緊緊地抓著,絕不放手。
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灑在他臉上。
慕夜廷的睫毛顫了顫,意識還未清醒,就伸手去撈旁邊的那個人——
但是伸過手去,觸及到的卻是冰冷的床單——
怎麼回事?
就好像前幾天做的噩夢突然變成了現實一樣,一瞬間,慕夜廷猛地驚醒了,大腦還有些恍惚,還有些不敢置信。
但他頓時騰地從床上坐起來。
被子被掀開了,自己摟著的居然是一隻枕頭,夏闌珊呢?
夏闌珊去了哪裡?
慕夜廷的心臟砰砰直跳,跳下床,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在整棟別墅里上上下下翻了個遍,沒有,都沒有,廚房沒有,書房沒有,所有人都沒見到夏闌珊!
管家和下人們膽戰心驚地看著慕夜廷將整棟慕氏別墅掘地三尺。
慕夜廷幾乎發了狂,因為卧室里夏闌珊的東西幾乎沒怎麼少,化妝品、洗漱用品、拖鞋等東西都還安安靜靜地擺在原地,甚至衣櫃里都沒少什麼衣服——
但是慕夜廷將夏闌珊的一顰一笑都牽挂在心裡,自然會知道,衣櫃里的的確確少了兩件不起眼的普通衣服。
夏闌珊帶著這僅有的兩套衣服,是想去哪裡?
他迅速派人去山上搜索,以免夏闌珊是半夜想去散心,不小心迷了路。
但是……在意料之中的結果……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不是沒有猜測,只是不敢去肯定罷了。
那個單純天真,活得像一棵被人忽視踐踏之後,總是期待著雜草的女孩子……
那個曾經坐在他門口的台階上,仰頭請求他讓她自己留在他身邊的夏闌珊……
終於變成蒲公英……飛走了……
慕夜廷心裡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那種無能為力、無法握住手中珍貴東西的感覺再次毫不留情地侵蝕了他……
雖然不敢置信,但他的的確確已經意識到了,夏闌珊是離他而去了。
她走了,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整座山上都找遍了,沒有找到夏闌珊的蹤跡。
「昨晚你們去了哪裡?不是讓你們不分晝夜地守著別墅嗎?昨晚值班守夜的人是誰?」
客廳里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傳來,別墅里的人從來沒見過慕夜廷發這樣大的脾氣,像只失控的野獸,無處可以舔舐自己的傷口。
確實是保鏢們的失職,這件事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但是他們的職責只是保護這棟別墅,讓裡面的人不受到傷害,哪裡想得到,裡面的人在裡頭待得好好的,錦衣玉食,幹什麼想不開要逃走。
保鏢們和下人全都一言不敢發。
他們腦袋上好像被懸了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慕夜廷會徹底失控,讓他們掉腦袋。
別墅里的氣壓低沉得無比可怕。
慕夜廷倉惶地踹倒茶几,在沙發上坐下來,十指插進自己的頭髮里。
她昨晚表現得那麼溫順,所以離開肯定是計劃的!現在要叫他去哪裡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