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潛入
這些天在鋒芒堡壘，聖堂弟子間為了爭奪排名先後而大打出手的並不在少數，但十大的地位暫時還沒人敢去撼動，可沒想到這一出手就是兩個，好戲登台，自然是人人都在期待看這場熱鬧的。
趙子曰的排名雖然在第九，但講真，除了黑兀鎧、肖邦和暗魔島那個新人，其他十大的排名都是之前大家在英雄大賽上實實在在打出來的，相互間的差距其實並不大，交手時多少還是要看一些天時地利人和或是發揮狀態等方面，即便是排名第一的葉盾，也不敢說就可以隨隨便便的穩吃趙子曰。
而黑兀鎧從來就沒有參加過聖堂的任何比武，直接排在第三，其實大多數人心裡都是抱著懷疑態度的，現在和趙子曰對上，那真是剛剛好。
想看熱鬧的，想真正了解下黑兀鎧水平的，想看八部眾的神話被人類打破的，人的名、樹的影，趙子曰和黑兀鎧這一約戰，頓時就吸引了無數的人。
就算是來了鋒芒堡壘后從不搭理其他人的暗魔島，剛才也是從頭到尾的看完了全程，顯得很有興趣很關注的樣子，只是這幫傢伙全身都籠罩著斗篷，看起來陰森森的呆在角落裡，讓大多數人都不敢沖他們多打量罷了，招惹誰也別招惹暗魔島，就算打的過他們，也別招惹，都是些不死不休極為難纏的角色。
此時的堡壘中……
亞克雷正與幾個中年軍官談笑風生，手下的驅魔師剛剛才彙報了有關龍城魂虛幻境最新的觀察報告。
一個四十多歲的大鬍子軍官問道：「五天到兩周，這次應該不會再變了吧，搞得跟難產一樣，一個預算日都算錯了三次。」
「抱歉，塔木茶大人，魂虛幻境的『胎』此前一直在膨脹中，以至於我們的計算有所錯誤。」那驅魔師恭恭敬敬的說道：「現在能觀察到膨脹已經開始停止，五天到兩周這個數值，應該是一個比較可靠穩定的區值，我至少有八成把握。」
「行了行了，真是慣的你們這身臭毛病。」大鬍子塔木茶不高興的擺了擺手：「沒把握就說沒把握，什麼七成八成的？留那兩三成，這要是算錯了，回頭你不還是一樣有得說？」
驅魔師的臉上略微有些尷尬。
旁邊另一個軍官說道：「說起來，這次魂虛幻境的凝聚時間是有些太長了。」
「凝聚的時間越長，證明規模越大，這是好事兒。」塔木茶問：「這凝聚了小半年了都，應該是三層幻境？」
「至少三層，也有可能更高。」驅魔師有些遺憾的說：「可惜三層以上的魂虛幻境出現得太少了，也沒有前人統計過準確的膨脹速度，所以我們也只能靠猜，很難準確的計算出來。」
「凡事總有個第一次，這次不就有第一手資料了嘛？這樣以後就有經驗了。」亞克雷淡淡的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那驅魔師一走，房間里的氛圍倒是隨之鬆弛了不少，屋子裡這幾個都是跟了亞克雷好些年的老戰友了，當著下屬的面兒大家要端端架子，擺擺威嚴，可私下裡相互間都是相當隨便。
那大鬍子塔木茶笑著說道：「嘖，雷老總，三層甚至是三層個以上的魂虛幻境，看來這次裡面蘊養的寶物可是非同一般。」
亞克雷淡淡的說道：「寶物越好，裡面的危險自然也會相應提高，」
「是啊！」房間里唯一的女戰將有些感慨，她看起來五官硬朗、英氣逼人，但年紀已經不輕了，少說三十五往上，眼角已經微微有些魚尾紋，皮膚也曬得麥黑麥黑的：「這樣程度的魂虛幻境，對那群虎巔的小傢伙來說難度有點太高了吧，你說九神也就罷了，但有時候真搞不懂議會到底是怎麼想的？」
「碰一下唄，還能怎麼想？人家都踩到家門口了，不接著，難道當縮頭烏龜？」塔木茶笑呵呵的說：「難得議會那幫老傢伙們硬了一次，再說了，九神那邊的條件也是均等的，蕾妹子你就別挑刺兒了。」
「挑什麼刺兒，只是在想這裡面有沒有什麼貓膩。」
「應該不至於。」塔木茶斷然說道：「兩邊的人選都是絕對能經得起調查的！聽說報到聖堂之前，怕是連家裡祖宗八代都被查乾淨了，就算是彌也混不進來。至於其他不止，嘿嘿，魂虛幻境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呢，壓根兒也沒有留給九神準備布置的餘地。」
「可我總覺得這事兒裡面還有其他內容……」她皺著眉頭說道：「要說是針對王峰吧，好像又有點太大動干戈了，九神完全沒必要這樣做。」
「應該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不是全部。」亞克雷終止了兩個手下的爭論，淡淡的說道：「現在瞎猜也是沒用的，做好隨時應變的準備就行了，說起來，那個叫王峰的小子倒是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塔木茶饒有興趣的問道：「老總，怎麼個不一樣法？」
「我看他不像是被逼著來的。」亞克雷微微一笑，回想起王峰在會場上被自己點名時的樣子：「很從容，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了，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吧。」
「下午的時候我倒是已經傳達過議會的意思了，讓所有人都護著他一點，但看來效果似乎不怎麼樣，現在這些小年輕都挺傲的……」
「一看就沒經過社會的毒打！」塔木茶在旁邊捧哏，然後又笑著自己拆台：「但我說老總，你不會真的在意這個吧？小年輕的事兒，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就得了，活得下來就是真牛逼，死了就是命里該絕，這種事兒，人都進去了，咱們誰還能管得了？」
「如果只是議會這種敷衍了事的交代倒也罷了，」亞克雷淡淡的說道：「但卡麗妲那丫頭給了我接連三封加急，讓我一定要想辦法保王峰一命……呵，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就沖雷龍的面子，這個王峰還是要想辦法保一保的。」
「那您的意思是？」
「不急，」亞克雷微笑道：「那幫小子不會缺想找他麻煩的，觀察一下，看看他能力再說。」
距離鋒芒堡壘十數裡外的龍城……
這是一座看起來規模很小的城鎮，座落於一片黃沙中，已經有些破爛斑駁的城牆讓這本就荒涼的城鎮顯得愈發的落寞了，但進了城倒是很熱鬧，或許越是艱苦的地方，生活的人就越能綻放出生命的熱烈。
刀鋒和九神在附近都有駐軍，但戰士們名義是禁止進入龍城的，這裡平時有大約近萬人常駐，加上數千流動人口。
很小，居住的人口也很雜，由於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不止是刀鋒和九神，平時其他各大勢力的探子偶爾也會往這裡鑽，這是三不管地帶，自有一套約定成俗的生存規則，但最近，這樣的探子似乎反而變少了。
刀鋒和九神聯手，直接封鎖了龍城，嚴禁一切人等進出，就是為了防止走漏各種情報消息，因此除了兩邊因調動戰爭學院和聖堂而不可避免的透露出來那一點外，其他勢力那真是連一點消息的縫隙都找不到，因此關於龍城這邊的情報在黑市上的價格相當高，這讓各大勢力的諜報人員現在是削尖了腦袋都想往龍城裡面鑽，你甭管防衛多森嚴，只要進的來，自然就有辦法把消息傳出去。
打探的主要有兩方面，一個自然是與魂虛幻境相關的資料，毫無疑問，能讓刀鋒和九神如此大動干戈，這次的魂虛幻境肯定非同小可，很可能是三層甚至更高級別的，所誕生的寶物必然也是非同小可，這方面的一切信息顯然都是很有價值的。
另一方面，也是九神和刀鋒的動作太大，年輕一代的核心力量盡出，這其中顯然有著對各方勢力都極其有用的信息，不止是關注天才，這些核心的年輕一代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平時被兩邊的長輩老鷹護小雞一樣護著，其他勢力就算知道有秘密也沒法去打探，但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
說白了，如此盛會，大大小小的情報都是肉，價碼高低而已……當然，想要混進現在的龍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即便是資深的諜報人員也很難，但這其中顯然不包括傅里葉。
低矮的房間里，老沙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他有點慌。
龍城雖然屬於三不管地帶，但這裡的小生意很好做，來往的人出手都很闊綽也很低調，很少發生械鬥或兇殺之類的事兒，因此對於像他這樣的沙族平民來說，這裡除了風沙大一點，其實生活還算是相當不錯的。
可今天，這種原本挺不錯的生活突然就被打破了，那個男人笑呵呵的走進來……不，老沙覺得那傢伙根本就不是走進來的，而是突然就憑空出現的，然後他只是笑呵呵的沖自己隨意的擺了擺手，就像妖術一樣，老沙感覺自己就被他控制住了。
他的眼睛里有著驚恐，想要叫喊卻叫喊不出來，別說喊，甚至他連想動一下手指頭都沒法成功，那是種很彆扭的感覺，就好像這身體完全不是自己的，和腦袋分了家。
而在他身邊，他的妻子也正在瑟瑟發抖，那是一個長得有些粗糙的沙族女人，身材跟搓衣板一樣，這是被他平時所嫌棄的，但現在卻成了最放心的一點，因為至少他可以確定對面那個用妖法控制了自己，卻放過他妻子，然後在鏡子面前『化妝』的男子，並不是真想對他妻子做什麼不可描述的惡事兒。
那男子在鏡子面前擺弄了一陣，然後滿意的轉過身來。
「看看這造型怎麼樣。」那男子笑著說。
老沙和他妻子則是瞬間就被他的臉驚呆了，只見那活脫脫的就是另一個老沙，不但長得一模一樣，甚至兩人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那男子剛才說話的聲音和語氣簡直都和老沙如出一轍。
老沙驚恐得想要叫救命，可喉嚨卻不聽使喚，倒是旁邊的妻子替他尖叫出聲來：「啊！」
可聲音才剛起了個頭，立刻就戛然而止，女人驚恐的摸著自己的喉嚨，不疼不癢的，可就是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噓噓噓……」假的老沙伸出手指在嘴邊擺了擺，笑著說道：「女人應該是溫柔的，動不動就尖叫可不是個好習慣，雖然你長得丑了點，但也要有一顆女人的心啊。」
兩口子都恐懼極了，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見那假的老沙笑了起來：「好了，給兩位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傅里葉。」他攤開雙手，沖老沙笑著說道：「瞧瞧，連真名都告訴你們了，足見我是多麼的坦誠，我只是想借用你的身份在這裡玩兒幾天，如果你們肯好好的配合，特別是需要尊夫人的配合，那我保證大家都能相安無事，事後還可以給你們一筆不菲的酬勞。」
兩口子瞪大了眼睛。
「可如果你們不配合……」傅里葉嘆息著搖了搖頭：「那就沒辦法了，我任務沒完成不能走，有鑒於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名，那我要想繼續偽裝下去，就只能殺你們滅口了。」
兩口子的眼神瞬間又變得恐懼起來，四條腿兒都在不停的發抖。
「怎麼樣，」他頓了頓才笑著問道：「是選擇和我做這交易，還是選擇死？」
這還用選？
兩人就算反應再遲鈍，這時候也只有拚命點頭的份兒。
「這就對了。」傅里葉笑著沖那女人說：「把你丈夫平時的一些習慣動作和口頭禪都給我說說，還有，把你們這店鋪的貨目表拿來瞧瞧，裝成小店老闆，不熟悉店裡的業務可不行，啊，不好意思……」
他隨手一揮，女人感覺喉嚨的肌肉一松。
「咳咳咳咳！」她大口大口的咳嗽起來。
傅里葉微笑著等她緩過勁兒：「現在可以開始了。」
那女人畢竟不傻，又緩和了這一陣子，此時膽戰心驚的說道：「大、大人，我男人他……」
「稱呼不對，情緒也不對，」傅里葉連連搖頭，溫和的說道：「看到自己的丈夫，怎麼能怕成你這個樣子呢？這樣別人一眼就會看穿了。」
「是是是……」女人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將她丈夫和這小店的情況一一說明。
傅里葉自然是過耳不忘，看這女人終於漸漸放鬆下來，心理素質倒還不錯，他笑著扔出一塊金里歐：「講得不錯，這是賞你的。」
「把你丈夫抬進裡屋去好好躺著，這段時間他大概都要睡在床上了，放心，晚上我會讓他活動活動，癱不了。」他笑著站起身，沖那女人吩咐道：「安頓好他，你就去開店，大白天的，關了半天的門，再不開門可不像話。」
「你呢？」那女人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我出去逛逛。」傅里葉笑著說道：「如果有人問起老沙在哪裡，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回答。」
街道上的行人並不多，刀鋒和九神封鎖了這裡，並不是普通的派人站個崗，而是徹底的空間封鎖。
普通諜報分子是很難進來的，可這顯然正是傅里葉的菜，在他眼裡，複雜的多維空間就和一塊兒玻璃一樣透明。
這裡他可以來去自如，只是需要一個身份才能更方便活動和打探情報，對於不死劍魔那樣的高手，無論是誰都得留下幾分面子，就算是傅里葉，正面也是沒機會的。
老大的判斷說起來相當的駭人聽聞，按照老大的預估，這個魂虛幻境根本就不是三層，而是至少四層，甚至有可能是前所未有的五層幻境，這意味著裡面的秘寶也將有很大幾率是最頂級的，甚至有可能是大陸所有頂尖強者都在朝思暮想的九眼天珠，所以單單進入這裡還不夠，他還得想辦法混進去。
這就比較有難度了，魂界的幻境空間可不是普通的現實空間，他的空間能力在那裡會受到天然的阻礙，這是很難技術突破的，得用別的法子，那就得靠了解各方面的情報來綜合計劃了。
其實傅里葉心裡很清楚，不光是暗堂，各方勢力都在削尖腦袋往這裡鑽，大部分或許被攔在了外面，但也肯定會有和他差不多的人偷溜了進來，起碼就傅里葉所知道的，海族的海隱宗就有這個能力。
那是一群最特殊的海族，擁有許多奇特的能力，而最讓其他海族羨慕的，莫過於他們可以在陸地上也能隨意的使用奧術能量，這樣的人據說幾十萬海族才能出現一個，是禁咒的漏網之魚，他們自認為是神選的海族拯救者，是因為相同的特性而漸漸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宗派。
此外，九神的百眼通天教和天師教、刀鋒的幽冥通牒都派高手來了，他們也完全有能力進入這片被封鎖的空間，別看掛著九神和刀鋒的名頭，這幾支可都是和兩大勢力徹頭徹尾的對立面，和暗堂一樣，屬於被九神和刀鋒共同通緝的地下勢力。
大家的目的其實都一樣，混進魂虛幻境之中，在九神和刀鋒的嚴防死守下，可以想象這事兒的難度到底有多高，可只要成功了一個，講真，裡面那一千個小屁孩，在這些鬼級高手眼裡頂多就是個頭大一些的螞蟻罷了，反倒是他們相互之間才是真正的勁敵。
無論誰進去了，都大概率有機會拿到秘寶！所以傅里葉的任務就又多了一個，他不但要想辦法混進去，還要儘早發現那些潛藏在龍城的其他勢力高手，然後想辦法暴露給刀鋒和九神的駐軍，借那兩家的手來剷除自己潛在的對手……這是一個相當燒腦的遊戲，但是傅里葉很喜歡。
街道上沒什麼人和他打招呼，雖然是在這裡開店有些年頭了，但沙族在龍城是處於鄙視鏈的最低端，不同於獸人在人類中的地位，這裡的人對樣貌醜陋粗鄙的沙族是不願意搭理的，偶爾說句話都帶著一股子匆匆忙忙的嫌棄，偏偏這裡的沙族人也並不多……絕不引人注目，這是傅里葉選擇偽裝他的原因。
街面上不乏有刀鋒的聖堂弟子又或是九神戰爭學院的人在來往，兩邊對外封禁了龍城，但對內部弟子顯然是統一放行的，這些年輕氣盛的少年們敵我交碰，口頭的爭鋒是免不了的，但打不起來，誰都不想真的在開戰前就受傷。
傅里葉看得有趣，突然就想起了那個挺合他意的酒友，王峰！
上次冰靈的失敗，傅里葉雖然不清楚具體原因，但或多或少和王峰都有一些關係，畢竟卡麗妲是因為王峰才去冰靈城的，可顯然這並不影響他對王峰的感覺。
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
講真，在這個世界上帥氣的外表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卻是萬里挑一，誰能想到那個創造了新符文的傢伙竟然曾經是個蒲公英？
身在暗堂，知道的要格外多些，九神這次是真的怒了，幾乎可以說是不惜一切代價都想要弄死他，自己要是王峰，早就拍拍屁股走人，可聽說那哥們兒卻是屁顛屁顛的趕來這是非之地了。
唉，這哥們兒什麼都好，就是戰鬥力太差，這次怕是有十條命恐怕都不夠填的。
傅里葉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也是有些感慨，他隨手拿起旁邊攤上的一個檳榔：「嗨，老闆，檳榔怎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