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決心 下
“封，起來吃飯了！”正當封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母親的催促聲，“封，快點起來，馬上都亮了。”
封緣半睡半醒間，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意識的彈起身來，胡亂往身上套起衣服。
孰料剛把上衣穿上，封緣的母親便吱呀一聲推開門走了進來。
手裏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地荷包蛋麵，眼角微揚笑眯眯地走上前來：“剛才老村長喊你爸去接電話了，是你們班主任打過來的，是你這次中考考了全校第三名！”
不待母親把話完，封緣便撲通一聲跳下床來追問道：“什麽！班主任打電話來了，還了什麽，有沒有什麽時候再去學校？”
“嗯，這個倒是了的。”母親笑盈盈的看著封緣，臉上掛滿了開心的笑容，心的把手中的荷包蛋麵放在床頭的桌子上，“是今上午100你們有個畢業聚會，務必要所有人都到場參加。”
“真的嗎？太好了。”封緣聽到這裏，瞬間打起精神，多日的抑鬱瞬間一掃而空，二話不端起麵條大口吞咽起來。
“哎，慢點，慢點吃！心燙。”
然而此刻的封緣哪裏還顧得上許多，嘴裏含著食物隨意的應付兩句，便快速的扒拉起來。
“這孩子，你慢點吃，我去給你準備行李去了。”母親完便關上門走了出去。
原來，自從昨日中考成績出來後，班主任就開始挨個查起分來，更是逐一按著電話表向每個學生通報成績，順便提起今上午到學校參加畢業聚會的事情，一直忙到很晚才睡下。
盡管班主任已經很努力的去通知了，然而還是有不少學生向封緣一般直到今早上方才收到消息。
李夢玄收到消息之後便側夜無眠，對著窗外的桂花樹糾結了許久，終於還是拿起一個紙袋塞進書包平靜地出了家門。
上午八點半，李夢玄剛走到校門口便聽到身後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側身一看原來莊淑滿也在這個時候到了學校，意外之下略帶幾分欣喜的結伴而行。
莊淑滿看著略帶憂色的李夢玄，好奇的問道：“夢玄，你今怎麽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沒什麽，”李夢玄聞言下意識的回到，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輕咬著紅唇落寞道，“我這次沒有考好，隻考了585分，我想我可能進不了市一中了。”
“據今年市一中的分數線好像是584分，你呢，你這次考得怎麽樣？”
“怎麽可能！”莊淑滿聽到這裏，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夢玄：“夢玄，你的成績一向那麽好，肯定能考上市一中的，依我看，要麽查分查錯了，要麽就是分數線的數字不準確！”
“不，其實我，”李夢玄苦澀的看了眼光禿禿的旗杆，咬著嘴唇扯開話題，“我聽他這次考了全班第一名，肯定能到市一中去了，你呢，你這次應該考的還不錯吧？”
兩人邊走邊聊，轉眼便到了觀禮台。
莊淑滿看著那停留過的地方，稍一停頓便又迅速抬腳向前道：“我的成績那麽差，怎麽可能考到市一中呢，不過這樣也好，接下來我們倆又可以在同一所高中讀書了。”
到這裏，兩個女孩竟同時在心底想起那個熟悉的身影，紛紛變得失落起來，沒了繼續閑聊的興致，在一片沉寂中慢慢地踏上了通往四樓的階梯。
再次踏上熟悉的階梯，感受著耳畔傳來的清風，李夢玄的心中一緊，忍不住回想起曾經的往事。
可惜隨著中考成績的問世，注定了兩個人將會越來越遠，市一中在市區，而縣一中則在下麵的縣級市裏，兩者之間相差了不知有多遠的距離。
“噠——噠——”
或許能夠始終如一的，唯有這孤獨的腳步聲吧。
走到階梯的盡頭，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李夢玄的心裏瞬間失落起來。
一想到多年來的心血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以半分之差錯失心目中最理想的高中，李夢玄頓時有種想要哭出聲來的感覺。
此時的李夢玄，多想身邊有一個寬厚的肩，可以讓自己好好的依靠啊。
打從開始記事起，李夢玄就很少有看到父母的身影，自幼便隨著哥哥兩人寄宿在年邁的婆婆家裏，到後來又跟著婆婆一起搬到姑姑家去住。
雖然姑姑一家對自己一直都很好，但終究不是自己的爸爸和媽媽。
為了能讓家裏的長輩們不為自己擔心，李夢玄從很開始就格外的懂事。
每很認真的聽講做功課，回到家後也總是搶著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直到很晚後才就著昏暗的燈光寫作業，從來都不去抱怨什麽。
雖然這些年來，李夢玄一直都過的很苦，但學習成績上卻始終在年級裏保持著名列前茅，各種三好學生、學習標兵的獎狀把婆婆家的屋子貼的到處都是。
隻因為媽媽曾經過，隻要自己將來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就會放下手頭的工作，回到家來陪著自己直到高考結束。
然而，隨著那05分的差距，讓所有的憧憬變得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遙不可及的邊。
仿佛那海之距，媽媽在那藍藍的空上，而自己卻沉在漆黑又冰冷的海底下，隻能遠遠的看著，永遠都難以靠近，也無法靠近。
曾經有那麽一個機會，可以讓自己一步登走進媽媽的懷抱，但如今，隨著那05分的差距，讓這一切都變得再無可能。
是的，再也不可能了
看著李夢玄臉上的傷悲，莊淑滿的心底忽然泛起一絲深深地無力感，有李夢玄這樣優秀的女孩子站在前麵，自己哪有半分的可能。
莊淑滿的內心充滿了深深地不甘，但是一想到李夢玄的身世，所有的不甘便又在那個脆弱的背影下，全部化作了深深的同情。
至少自己還能一直擁有家人的陪伴，相比幸福的自己，或許此時的李夢玄更需要安慰與陪伴吧。
空空的教室前，兩個花季的少女，就這麽無聲地的倚在走廊的欄杆上，看向遠方。
空洞地眼神，循著清風逃逸的方向，穿過漢水河，靜靜地落在迷一樣的荒塔上。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或許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