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恩重如山
大玄州。
夜幕剛剛開始降臨,一片烏雲便慢慢遮住了上的月亮。
孟府的大門緊鎖,院牆內一灰衣仆從驚慌失措的奔著族長孟圖的居所跑去,一路接連撞翻了好幾個灑掃庭院的下人。
剛一跑進族長的院落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驚呼道:“不好了!族長,出事了,又出事了!”
“左賢,左賢他們被人殺害了!”
“慌什麽慌,大驚怪的。”空無一人的院落突然隔著廳堂傳來一聲輕叱。
緊接著,一名清秀的少年不慌不忙的推開緊閉的房門,大步走了出來。
少年乃是孟氏一族族長孟圖的獨子孟青,大玄州孟姓無數,除了曆代繼承州主之位的嫡係一脈之外,餘者盡歸族長管轄。
孟青身披錦繡,頭頂綸巾,腰間掛著一枚古樸青玉,隱隱散發出幾分莫名的韻律,趾高氣揚的站在門口衝著仆人喝道:“孟田,慌什麽慌,死幾個人而已,有什麽大驚怪的。”
“孟青!”
孟青的話音剛落,屋內便傳出一聲略帶不滿的低喝,“讓他進來話。”
“是,爹,孩兒明白。”
孟青聽到屋內的聲音,眼中冒出一股熾熱的精光,回頭衝著屋內略一躬身,這才看向灰衣仆從哼了一聲,“進來吧。”
孟田連聲謝過,強行壓下臉上的慌亂,從地上爬起來心翼翼的走進屋內,見到失蹤幾年剛剛回來的族長後,便撲通一聲再度跪倒在地。
“族長,大事不好了!
自從一年前世子進京趕考後,我孟氏一族隻要再有人踏出大玄州半步便會被人砍下腦袋,還把他們的無頭屍體丟在我孟氏一族的產業附近。
無論我們耗費多大的代價去追查,都絲毫查不出半分凶手的線索,不過,不過”
“不過什麽?”
孟圖麵無表情的端坐在太師椅上,手指輕扣茶幾:“接著。”
“不過,私底下一直有人傳言,,,是”
“什麽,再不清楚就把你的腦袋也砍下來!”站在孟田身後的孟青忽然猛的上前一步大聲嗬斥。
“青兒,讓他把話完,”孟圖的右手在茶幾上輕叩兩聲,端起蓋推茶輕輕呷了一口道,“孟田,你接著。”
跪在地上的孟田聞言如蒙大赦,慌忙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壓低聲音接著道:“他們,他們凶手一定是四大家族的人,傳言一出,就連州府的城衛鐵騎都不敢再接著追查下去。
就在今早上,州主派人外出巡視,左賢他們也按例跟著州主的人馬,出府城到大玄州內各地產業巡察。
結果,結果就在左賢他們幾個跟著州主的人馬踏出府城後,就連一炷香的時間不到,便被人在東門外的茶肆後,發現了左賢他們的無頭屍身。”
孟田到這裏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猛的抬頭看向族長,聲淚俱下的懇求道:“族長,人知道族長您一定有辦法,求族長開恩,人的女兒這個月才剛剛出生,她都還沒滿月啊!
人自知躲不過這一劫,但是,但是人的女兒還,她什麽都不知道啊!”
“族長,求求您了!”孟田完倒頭就拜,拚命的磕起頭來。
“慌什麽慌,老夫自有安排。”孟圖看著磕頭如搗蒜的孟田,絲毫不為所動。
略作沉吟之後,端起茶幾上茶碗,輕輕地吹了幾下,頭也不抬的衝著阿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孟圖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給了孟田莫大的信心,接連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連聲道:“謝族長開恩,謝族長開恩。
人不求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隻要能讓人的妻兒平安的離開大玄州,人甘願為族長做任何事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管族長有任何安排,人必將全力以赴,哪怕是要了人的一條賤命也絕不皺半點眉頭。”
孟田完,恭敬的低下頭來等著孟圖的安排。
“嗯。”孟圖聽完孟田的一番忠心話語,眼皮微抬,半晌之後方才看著始終跪在地上的孟田,輕聲問道,“孟田,你可還記得跟著老夫多久了?”
“回稟族長,人自從八歲那年承蒙族長看重,被選進孟府,此後又得族長厚愛,賜予仙藥調理殘軀,如今已經有三十七年六個月零八了。”
孟圖放下茶盞站起身來走上前,站在孟田的身前,看著跪在地上的孟田沉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孟田,你抬起頭來看著老夫。”
孟田聞聲忙不迭抬起頭來看向一臉威嚴的孟圖。
“這些年來,老夫待你如何?”
“回族長,這三十多年來族長待人恩重如山。”
“嗯,既如此,這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關乎著孟氏一族數萬條人命,你可願意前往?”
孟田聞言滿臉激動的拜伏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重響,沉聲應道:“但憑族長吩咐,人萬死不辭。”
“好,老夫果然沒看錯你。”
孟圖躬身扶起孟田,又從袖口掏出兩枚玉簡,一枚刻著一個“”字,另一枚刻著“吳”字。
“這裏有兩枚傳音玉簡,你務必在今晚子時之前將他們親手交到吳書院的兩位院判手中,切記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孟田聞言呼吸一滯,死死的盯著孟圖手中的玉簡。
“放心的去吧,事成之後,你的妻兒自會有人安排接應。”
孟田聽到這裏眼前一亮,雙手恭敬的接過玉簡單膝著地,衝著孟圖重重抱拳一拜:“謝族長大恩。”
完便起身堅定的向著門外大步走去,右腳剛踏出房門,身後便傳來孟圖的聲音。
“慢著,先去賬房領賞吧,回去跟家人好好告個別,再去送信。”
孟田聽罷,剛剛才放鬆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慌忙轉身拜倒在地:“稟族長,人全家的平安就是對人最大的賞賜,不敢再妄圖更多的恩賜。”
孟圖聽到這裏,淡淡的看了一眼孟田:“下去吧,一路心。”
至此,孟田始終提著的心方才徹底放下,連聲謝過族長後大步走向院外,身後早已汗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