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北寒魚

  六十多年前。


  年僅十四歲的孟生在縣試、州試和郡試中連中三元，終於在大考前三年被郡府保送至國子監就讀，為三年後的大考做最後的準備。


  就在孟生進入國子監的第二年秋，深得皇恩眷顧的十七公主於同年及笄，走出皇宮前往國子監就讀。


  生麗質又才華出眾的十七公主，很快便引起了眾多就讀於國子監的監生們注意。


  當時的國子監內，文武雙全的孟生獨占鼇頭，被諸生共尊為魁首，是以十七公主在見到孟生的第一眼便被孟生所吸引。


  並在課下纏著孟生探討國學奧義，兩人自此時常一起出雙入對，一時被引為佳話。


  直到大考前一個月，遇到了六大仙門每隔一百年開仙門廣收門徒的盛事，無意間打破了兩人平靜的生活。


  位於極北之地的風火門接引使彌封上人，帶著一個名叫北寒冥風的黑衣少年來到了九黎聖都，北寒冥風為了參加一個月後的大考，特意請彌封上人將自己送到了國子監。


  原來在彌封上人早年下山試煉時，曾與國師葉凱上人一同遊曆，此次下山除了奉師門之命四處接引門徒之外，亦是應國師葉凱上人之約一同前往南蠻郡坐鎮萬妖峽，以防在萬妖峽開妖門接引下群妖時失去控製爆發妖禍。


  孟生至今仍清楚的記得，在北寒冥風踏進國子監大門的一刹那，站在國子監藏經閣二樓陽台上的十七公主，眼中閃過的那道光芒。


  正是從那一開始，十七公主與孟生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


  就在大考前三，國子監放假的當晚，孟生捧著自己耗時三年寫成的論策的初稿，依約前往藏經閣二樓等待十七公主前來一起將新書完善。


  可惜十七公主過了許久方才匆匆趕到，看著孟生手中的論策，再三猶豫之後，終究還是沒有接到手中。


  “孟生，三後便要大考了，寫書的事情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依我看還是放在大考之後比較穩妥吧。”


  十七公主頻頻的看向樓下即將遠去的人群，卻是未能注意到孟生黯淡的眼眸眼前一亮道，“孟生，大考在即，今晚一別，隻怕不少同學此生再難相見。”


  “所以北寒冥風提議大家一起去聚仙樓吃夢，屆時，他將獻上從極北之地帶來的人間四大美食之一北寒魚給大家品嚐，據這是一種生長在世界盡頭的靈魚，吃上一口便仙妙無雙，令人回味無窮，初次品嚐更是有一絲可能令人堪破仙緣悟道成仙！”

  十七公主雙手托腮，趴在欄杆上看向明亮的星空。


  “孟生，要不你今晚也跟我們一起來吃夢吧，不要再把自己悶在藏經閣裏了好嗎？”


  “還是算了吧，孟生向來喜靜。這三年來諸生吃夢，孟生從來都不參與的。”


  孟生看著十七公主興奮的側臉，臉上掛滿了苦澀的笑：“公主殿下若是喜歡，便早些去吧，莫要耽誤了開宴的時辰。”


  “呀，你若不提醒，我都險些忘了時辰！”


  十七公主方才想起距離聚仙樓吃夢的時辰已經不多了，便再也顧不得許多，驚呼一聲匆匆離去。


  “孟生，我先走了，我們大考之後再見！”


  孟生默默地站在藏經閣的二樓，直到十七公主徹底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方才長歎一聲，望著掛在夜空上的殘月，死死的將論策攥在手心。


  十七公主匆匆跑出國子監的大門，直到坐上馬車後，方才想起孟生最後出的那聲“公主殿下”，頓時心中一緊，連忙撩起車簾回頭看去。


  卻再看不見藏經閣上的那道身影，心底頓時生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就連聞名下的北寒魚吃在嘴裏，也都失去了傳中的滋味。


  三後的大考如期而至，十七公主超常發揮，誌得意滿之下出了考場便急著去找孟生，孰料剛出考場，便被一道聖旨急召回宮。


  孟生在考場外足足等到大考徹底散場，都沒有等到十七公主的出現，失魂落魄的回到國子監後，便第一時間便登上了藏經閣的二樓。


  可惜直到一個月後會試放榜也沒能等到十七公主前來，孟生自嘲的一笑，便將耗盡心血撰寫的論策隨手塞進了身旁的書架上，頭也不回的踏出了藏經閣。


  站在擁擠的人群外，孟生一眼便看見了排在杏榜上的名單：

  第一名北寒郡冥川州北寒冥風


  第二名中山郡九黎聖都項十七


  第三名泗水郡大玄州孟生


  看到這裏，孟生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口中喃喃輕語道：“原來如此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