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深淵
南山城。
眾人在國師的帶領下，直奔州主府而去。
沿途所過之處見不到半個活人，縱使頭頂著鬥大烈日，孟生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反倒是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四麵八方拚命湧來。
盤旋在州主府上的怨氣越發的濃鬱了，國師眉頭一皺，看向師叔常山真人。
常山真人乃是七玄門十大長老之一，亦是國師葉凱上人的師叔。
“這分明就是虐殺，肯定是魔宗所為！”
一名劍眉星目的七玄門弟子，在查探過州主府內燕氏一族的死狀後，憤憤不平道：“啟稟師叔祖，弟子查探過燕氏一族的死狀，發現越是修為高深之人，死狀越是慘烈，反倒是那些沒有修行過的凡人得以保全了肉身，如此看來定是魔宗之人所為。”
“周師兄所言極是，”另一名七玄門弟子接著上前道，“據案發當日，風火門彌封上人亦曾在此地出沒過，並且身受重傷至今下落不明，極有可能是彌封上人為了恢複傷勢連夜潛伏至此血祭所為。”
“哼，一派胡言！”
國師葉凱上人聽完兩位師侄的推斷，冷哼一聲：“彌封絕不會是這種人，倘若他真的施展禁術拿燕氏一族來血祭，為何他們的屍體絲毫沒有被抽幹鮮血的跡象，還望師叔明斷。”
常山真人麵無表情的聽完七玄門一眾弟子的爭論，既不做肯定亦不做否定，隻是抬起頭淡淡的看向空上的雲層，似在等待著什麽。
眾人沉默片刻，終於有人忍不住道出心底的猜測。
“會不會是聚集在南妖州的那些妖怪們做的，畢竟案發當日萬妖峽開妖門接引下群妖，南妖州內幾乎聚集了數以萬計的大妖怪，這些妖怪尚未經過萬妖峽的門規束縛，極有可能在混亂中潛入南山州內犯下此案。”
“你們看，這些屍體的身上除了大量的外傷之外，幾乎全都陽氣盡失，極像是被妖魔吸走陽氣的模樣！”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眾人的熱議，畢竟妖怪的修煉，不僅需要吸納地靈氣，更是需要吞噬大量的血食。
正因如此，朝廷才會賜下修仙法門給三十六郡一百零八州內文武百官與三軍將士修行，並且常年征討爆發妖禍的區域。
“我同意張兄的看法，無數年來，那些居心叵測妖族幾乎一直都與我們人族處在不死不休的境地，此次萬妖峽開妖門失去控製，肯定有大量的妖魔趁機潛逃，此事當立即上報朝廷，派遣大軍踏平南妖州內的那些妖魔！”
“荒謬！”
國師聞言冷哼一聲，幾名士子頓時變得靜若寒蟬，退回刑部侍郎身後。
“雖然此案可能是逃出萬妖峽的妖怪所為，但至今仍有諸多蹊蹺之處，豈可輕易妄下結論，無故屠戮妖族，激怒了萬妖峽誰也保不了你們。”
“國師大人息怒，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查明真相最為緊要啊！”
刑部侍郎心的賠個不是，這才板著臉訓斥妄下評斷的士子。
“南山城一案事關重大，沒有絕對的證據休得妄言！再有下次，本官絕不輕饒。”
兩位士子聽到這裏，頓時麵露羞愧之色，這才想起，若此案當真如此簡單，聖上又豈會許諾如此重賞。
就在這時，邊忽然刮來一股怪風，晴朗的空瞬間變得昏暗一片。
“葉凱，你留下坐鎮。”
常山真人見狀淡淡的丟下一句便飛上半空，一甩佛塵瞬間將怪風驅散，追了上去。
直到常山真人徹底消失，國師方才轉過身來看向神色各異的眾人。
“七玄門弟子聽令，七人一組分頭行動，找到線索後立刻前來稟報，其餘人等隨本國師留在州主府尋找線索。”
“謹遵師叔法令！”
七玄門弟子得令，迅速按照平日修煉時的陣營合兵一處四散離去，轉眼便走的一幹二淨。
刑部侍郎望著蠢蠢欲動的士子以及刑部從吏，幾次欲言又止，眉頭都快擰成一個川字。
“不願留在此地者，亦可自行外出尋找線索。”國師淡淡地瞥了一眼刑部侍郎，“記住，務必在日落之前回到此地。”
“多謝國師！”
立功心切的士子們聞言，頓時麵露喜色，找到相熟之人結伴離去，轉眼便走了一大半。
孟生所修行的仙法以冰寒屬性為主，對世間一切陰寒的氣息都極為敏感，很快便從盤桓在州主府上怨氣中找到了一縷極為陰寒的氣息，像極了傳中的陰氣。
順著這個線索，孟生不斷深入下去，很快便來到了州主府的中心區域。
越是靠近中心區域，死在這裏的人修為越是高深，死狀也越是淒慘，不少人都隻剩下了半截殘軀。
孟生越過傾塌的斷壁殘垣，來到最中心的院落，入目之處唯有累累白骨。
這些屍體毫無例外全都陽氣盡失，部分白骨上甚至還殘留著淡淡的齒痕。
看到眼前這一幕，除了個別心智堅定之輩外，餘者紛紛扶著牆嘔吐不止，就連苦膽都快吐出來了。
燕紅葉冷冷的看著眾人的表現，手心都快要被指甲掐破了，半晌之後終於忍不住向國師請命外出查探線索。
就在國師忙著布置陣法保護案發現場時，孟生終於找到了這些陰氣的源頭。
可惜這些陰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變淡中，似乎隨時都會徹底消散，而州主府的中心區域眼下隻有孟生一人在此。
情況緊急，孟生來不及稟報匆匆穿過中心區域，直奔陰氣的源頭而去。
孟生循著時斷時續的陰氣，一路追尋下去越走越偏，很快便出了南山城。
足足追了兩個時辰的時間，方才趕在最後一縷陰氣徹底消散前，來到了一處深不可測的大峽穀之前。
眼看太陽即將下山，望著眼前斷斷續續傳出些許零散陰氣的大峽穀，孟生的眼眸變得明滅不定起來。
大峽穀內靠近出口處尚見幾分光明，百丈之外乃至稍遠些的地方便已變得漆黑如墨，肉眼看去竟然看不清半點峽穀內的景象。
“此處名叫深淵，又稱深淵大裂穀，據傳乃是上的神仙一劍斬斷南山山脈所形成。”
正當孟生對著眼前的峽穀猶豫不定時，一身紅衣的燕紅葉不知從何處突然冒了出來。
“告訴我，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原來是紅葉姑娘，”孟生被突然出現的燕紅葉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拱了拱手道，“在下大玄州孟生，這廂有禮了。”
“是你？”燕紅葉皺著眉頭看向孟生，“告訴我，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紅葉姑娘可否先行告訴在下，深淵之內到底盤踞著何方神聖，竟讓紅葉姑娘如此緊張？”
“深淵大裂穀全長足有數千裏，最窄的地方隻有八尺長短，最寬的地方也不超過三十丈，幾乎從來沒有人到過深淵的最深處，所以也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知道深淵裏麵到底存在著什麽東西。”
“紅葉姑娘剛才幾乎沒有人進去過，言語之間頗為自信，想必一定知道如何安全踏進深淵吧。”
“你一定要進去嗎？”
燕紅葉咬著牙，看著孟生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給我一個理由。”
孟生淡淡一笑，探手拘來一縷剛剛逸散出來的陰氣懸在身前：“陰氣，州主府內的陰氣似乎全都出自於此。”
燕紅葉聽到這裏，眼睛一紅露出幾分強烈的殺意，咬牙切齒道：“明日午時三刻，陽氣最濃的時候，深淵內大部分的地方會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暴露在陽光下，屆時便是進入深淵的最佳時機。”
“哈哈，既然找到了凶手的藏身之地，那又何必等到明。”
“誰？”
孟生和燕紅葉聞言一驚，齊齊轉身看向來人。
竟是一群身穿白衣的七玄門弟子駕臨了。
“兩位請了，貧道七玄門楊開。”
楊開哈哈一笑落在地上，衝著孟生與燕紅葉拱手一禮算是打過招呼，“何師弟，你速去稟報師叔，就南山城慘案的元凶已經被紅葉師妹與”
楊開到此處略作停頓，看向孟生。
“在下大玄州孟生。”
“與大玄州孟生兩人發現，請師叔與諸位師兄弟一同前來捉拿元凶。”
三方人馬匯聚一處，略作商議過後，唯恐日久生變，便趁著太陽尚未下山準備前往深淵一探究竟。
楊開率領一群七玄門的弟子護衛左右，輪流用法力凝聚出一條長約丈許的火龍，照亮漆黑的深淵。
再加上燕紅葉對深淵的熟悉，以及孟生對這股特殊陰氣的敏感，一路深入下去。
深淵入口寬達二十餘丈，兩側稍矮地勢掛滿自南山頂部飛流而下的瀑布，浩浩湯湯宛如千軍萬馬在耳邊呼嘯而過一般，下不見底，上不見。
入目的除了接連地的瀑布，便再無他物，振聾發聵的響聲幾乎掩蓋了所有的雜音。
孟生透過撲麵而來的罡風，運轉玄心正法極其心的探查著彌漫在空氣中的那一縷逐漸粗大的陰寒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