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北固山
北固山位於環城東北角,綿延千裏,乃是皇家八大獵場之一。
不過當今聖上足夠開明,除了少數禁地之外,北固山大多數的地方全都常年對外開放。
如此,便使得風景秀麗的北固山,成為了聖都內不可多得的遊覽勝地。
五更剛過,孟生便匆匆起床,梳洗過後跨上馬直奔北固山而去。
自從當今聖上繼位以來開放北固山後,每逢春來臨,聖都的公子姐們,便喜歡喚上三五好友,一起前往北固山跑馬踏青,放飛自我釋放一下積壓已久的鬱氣。
若是能夠遇到意中人的,更是會借機尋個風水寶地,一起攜手種下一株花木,用來討個好彩頭,其中當屬桃花最受歡迎。
曆經數百年的種植,北固山上早已是桃花遍地。
每當春風吹起的時候,便是桃花滿山飛舞之際,飛揚的花瓣隨風起舞,化作一片粉紅色的海洋,經久不息。
孟生騎著馬,踩著青石板鋪就的山路心的行走在漆黑地北固山上,借著將熄未熄的月光,終於來到了一處熟悉的斷崖之前。
此時色已亮,一角紅日遠遠的掛在空的盡頭,似乎隨時都會衝破黑暗放出無盡的光芒。
不願暴露行蹤的孟生,來不及過多思量,便一拉韁繩果斷的衝向斷崖。
隻見那馬,行至斷崖前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蜷縮在兩翼的肉翅瞬間舒展開來迎風便漲,化作丈許長短,竟似雄鷹一般,飛上半空,載著孟生直奔雲霧深處而去。
一人一馬,雄鷹般靈活地穿梭在林立的石峰間,不時的發出陣陣嘶鳴。
就在這時,邊的紅日終於徹底衝破黑暗,綻放出清晨的第一縷金色陽光。
北峰,乃是北固山的最高峰,皇家專用禁地之一。
平坦的峰頂上,青草成片,怪石嶙峋,而坐落草地中央的,則是一座方圓裏許的清澈湖。
湖清脆透明,隻是靠近湖心的位置似有深潭在內,一眼望不到底。
在湖的西南角,開著一個長約百丈的口子,自湖內浩浩湯湯的傾斜下滾滾白水,形成一座蔚為壯觀的大瀑布。
孟生滿懷追憶地落在峰頂,翻身下馬直奔湖邊的瀑布走去。
瀑布的旁邊,生有一株將近七十年樹齡的桃樹,繁茂的枝椏上掛滿了盛開的花朵。
孟生落寞的望著滿地凋零的花瓣,痛苦的閉上雙眼。
這株桃樹,乃是六十多年前孟生與十七公主初次相識的時候一起親手種下的,但如今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
苦澀的風吹過,帶著片片凋零的花瓣打著旋飛向空寂的曠野中,隻留下孟生落寞地坐在樹下的大青石上獨自神傷。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除了光和影的變遷,再無半絲多餘的痕跡灑下。
午時已過,十七公主的身影卻遲遲未能出現。
望著空曠的北峰,孟生自嘲的輕笑兩聲,取出紫雲蕭放在胸前。
隨著低沉的簫音響起,這六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漸漸地浮現在孟生的腦海間。
婉轉的簫音,隨著孟生的心境高低起伏,時而欣喜,時而憂傷,時而歡快,時而落寞,似乎要將孟生這些年所經曆的過往盡情的演繹出來。
孟生的簫聲,帶著極強的穿透力,第一時間便透過北峰四周的雲海傳向了遙遠的四方,不知勾起了多少人的傷心往事。
滾滾紅塵隨風去,我心飄搖記今朝。癡癡夢幻心中愛,管他泥淖與風刀!
直到風熄雲止,一輪金黃的殘陽再度掛在遙遠的地平線上,十七公主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
曲終人散,孟生收起紫雲簫,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飛出北峰,再不多看半眼身後的桃樹。
瀑布邊上的桃樹,在馬飛出北峰的瞬間,滿樹桃花盡落,此後一連百年竟然再未盛開過一朵桃花。
隻不過在許多年後,聖都內到處都在流傳著,北固山上有千年桃樹被高人點化,修煉成妖,能夠掌控整座北固山上的所有桃花開謝。
每當大雪封山的早晨,整片北固山上的桃花都會在日出的瞬間全部綻放,持續三息之後卻又會瞬間凋零,隨風飄舞的花瓣幾乎鋪滿大地,等到積雪消融,那些花瓣的蹤影卻又會跟著消散一空,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孟生騎著馬離開北固山後,沒有回商城,反而調轉馬頭直奔流沙居而去。
隻是今日的流沙居似乎有些安靜的過分,門口竟然沒有半個守衛,這在往日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孟生見狀,心中頓時一緊,快步上前推開流沙居的大門。
院內似乎被人強拆過一般,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打鬥痕跡,孟生驚怒之下快步上前穿過殘破的前院,奔向後宅。
然而整個流沙居內竟是一片死寂,全無無半點活物存在的痕跡,就連前後幾重院內的草木,也都盡數枯萎。
放眼望去,滿院地斷壁殘垣,幾處暗衛駐留之處更是劍痕密布,整座流沙居莊園,除了外圍院牆,幾乎再無半分完好的建築,甚至就連平整的地麵都被挖出了無數個深淺不一的大坑洞。
孟生無聲的佇立在流沙居的廢墟中央,雙拳緊握麵色陰沉如水。
原本晴朗的空,也在這時悄悄地被烏雲遮蓋。
隨著一聲旱地驚雷突兀的響起,一場冷冷的冰雨無情的砸落下來,胡亂的拍在孟生的臉上。
孟生的雙眼終於恢複了幾分清明,望著殘破的院落,放聲的大笑起來。
隻是這笑聲中夾雜了幾分的恨意,幾分的無奈,卻是隻有老才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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