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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 兒臣希望父皇能夠批准

  隨著兩人誤會的解開,很快,李承乾也是恢復了好心情。


  「快叫我太子殿下。」李承乾說道。


  「不叫。」夭夭回他。


  「太子殿下這四個字多好聽啊。」李承乾對她說道。


  「不。」夭夭躺在他的懷裡,依舊任性,根本不聽他的話。


  而見自己好聲好氣,對方並不能折服,於是接下來……


  他只好又道:「你若是再不叫,那我就只好用強了。」


  然後……


  便只見夭夭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哼哈哈哈」,想逃,李承乾也是很快便把她的腰輕輕地摟住,又把她給拉了回來,讓夭夭根本跑不掉。而於兩人嬉笑之間……


  其實……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明明她更想看到的,應該是李承乾立刻便採納她的意見,然後大刀闊斧,像是男頻小說一樣,三章造出飛梭,五章提升產能,二十章得到文武百官,包括皇帝的一致讚賞,讓所有人從此都對他這位太子刮目相看。


  不過……


  固然,這樣是很好不錯。可……


  於她而言,像是這樣,鹹魚一陣子,似乎,倒也沒什麼不好的。


  只是自然了……


  隨著兩人這麼一嬉鬧,那兩張設計圖紙,可能便又要被放到一邊再吃兩天塵了。


  不過正好。


  其實她也不太滿意那兩張圖紙所畫出來的效果。


  ……


  翌日。


  對於李承乾來說,這三天難熬的上元佳節,總算是過去了。


  以往他從不這麼覺得,唯獨今年,他只恨不得這三天能快些過去。


  當然,跟夭夭的那些回憶還是要保留下來的,其他的,則是可有可無了。


  太極宮,兩儀殿內。


  此時,李承乾便在這裡,去見了他父皇。


  當然,此時御座前的皇帝,也很是驚訝,因為難得太子今日竟然會跟他說,自己有一事不好做出決斷,因此,想要問問他這個父皇的意見。


  要知道,平日里,可很少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這不恰恰證明了,他這個父皇還是很受太子倚靠的嘛。


  讓他好好想想,到底是什麼事。


  難道是這高昌國一事,讓他拿不定主意?

  說起來,這高昌國,正好處於西域,距離他們北辰有四千多里,幅員橫八百里,縱五百里,共有二十一城。


  隨著近些年來,高昌國與西突厥交往,如今,卻是越發驕縱了。


  光是他這裡收到來自西域各國的控訴,就不少,都說高昌人無故襲擊他們的商隊,並且聯合西突厥一起侵佔他們的城池。


  而他,也多次派人前往交涉,並且召高昌國王來覲見。


  然而,對方不但各種推辭,今年歲首,竟是還傳出了,『鷹在天上飛,野雞在蒿草中竄,貓在堂前遊玩,老鼠安處於洞穴,各得其所,豈不快哉!』這樣的話來。


  又還說,『既然當了可汗,就與北辰天子相等,為什麼要拜謁北辰的使者?』


  他的這些話,自然引來北辰朝廷上下的不滿。


  一個小小的藩國,幾年都不來朝貢,全無藩臣之禮,也就算了,此時,又說出這樣的話,擺明了,就是想與北辰作對了。


  讓太子監國,遇上這種或許非得到了要打仗才能解決的事,那麼,太子拿不定主意,也實屬正常。


  「兒臣參見父皇。」


  然後,李承乾說完一番自己有一事不好做出決斷的話。皇帝聽后,也是道:「嗯,你先起來吧!有何事不好做出決斷?」


  結果……


  太子之後所說的,跟他所想的,卻是連半點疙瘩關係都沒有。


  太子居然連半點家國大事都未曾提一下,反倒是,與他說起了自己一番探訪朋友的經歷。


  只見李承乾說道:「父皇,兒臣前幾日遇到了一件事。」


  「何事啊?」


  「三日前,我與夭夭一同出宮,父皇你也知道。」


  「知道。」


  「那一日,恰好路過順便就去探訪了一位朋友。」


  「……」


  (說好的高昌國呢!)

  李承乾絲毫未有察覺皇帝的神色變化,那神色,該如何說呢,大概便是,他明明對太子寄予著如此大的厚望,結果你倒好,對家國最重要的大事,你一字不提,反倒是跟我提起你有一個朋友。


  然而……


  即便對此頗有些失望吧,但他還是繼續聽了下去。


  只見李承乾繼續說著:「在那位朋友的家中,正好碰上了兩位今年要參加科舉試的學子,而兩位學子,得知我到了那位朋友家中以後,也是當即向我投了行卷。兒臣之後也看過了他們的行卷,兩人的詩文,都寫得既不能說太好,也沒有太壞,差不多是中等偏上的水準,然而……到最後要評價兩人的詩文的時候,兒臣卻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作反應。」


  「不知道該如何作反應?」皇帝便問道。


  「對!」李承乾繼續道,「其實以這兩人的詩文水平,在兒臣看來,都還尚可,或許即便還沒有看過他們的經義,也明白,兩人其實也都是心憂家國之人,但在當時,兒臣卻不敢隨意對他們的詩文,說出任何一句簡單的評價。」


  皇帝等著他繼續把話說下去。


  「若是兒臣說他們的詩文都寫得很好,不錯,相比起一般普通人,他們當然也當得上那樣的評價,只是,兒臣卻是在想,若是在之後的科舉試中,他們卻是力有不逮,不小心落榜了,那他們會如何看待兒臣。會不會認為兒臣表面上在說他們詩文寫得好,背地裡,卻只是一些場面話。」


  「如此,他們會不會覺得。兒臣雖說是太子,但是,卻也是挺會表面一套,背地裡又是另一套,我朝在科舉考試中,允許有超出考試之外的行卷與公薦。」


  「行卷,通俗地講,就是應試舉子將自己創作的詩文,選出自己認為最優秀的篇章,加以編輯,寫成捲軸,在考試之前投呈給當時的名公世卿及文壇上有名望地位的人,其目的是求得人家的賞識,以便在同僚間製造聲譽,或者向考官推薦。」


  「公薦,與行卷相仿。也就是一些名公世卿及文壇名宿根據自己所了解的情況,向考官推薦那些他們認為有很高學問水平和社會名望之人。」


  「若是我當場與那兩名學子說了,他們詩文寫得不錯,而他們又真的誤以為,從兒臣這裡得到了賞識。可萬一到了最後結果公布,卻沒有兩人的名字,他們會如何看待兒臣?」


  「而為了不至於讓我的名聲受到損傷,假若當時我真的一不小心說了,那到最後要公布的時候,即便他們考得不太好,是否,我也應該讓他們考上?」


  「文無第一,在我朝諸多大臣之中,文章寫得最好的,大臣們公認當屬魏御史無疑,然而,就在數年前,我還覺得他的文章寫得生澀拗口,認為嚴中書的文章才是最好的,後來才得知,魏御史雖說句句拗口,可卻有血有肉,言必有物,反倒是嚴中書的文章,雖說字字珠璣,篇篇錦繡,兒臣看得也不怎麼費勁,卻比魏御史相對來說,要空洞了不少,而且說的場面話更多。嚴中書是一個不輕易發表自己看法之人,因而,如此文章,自也實屬他的風格。可從中,兒臣卻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便是,每個人對別人的看法都是不同的,而且,說不定還有著很大的差別。」


  「這時,我看那兩位應舉學子可能覺得還好,可若是把他們的文章又給到別人來看,那別人是否又會如同數年前的我,看魏御史與嚴中書的文章一般。」


  「兒臣想說,在科舉試之外,又設置行卷,頗有些以個人的想法來決定國家取仕,而這種個人的想法,一般都是有偏頗的,而且,這種取仕的方式,如今雖說還看不出來有何不好,但日後一旦盛行起來,想必,也會導致考官腐敗,僅憑個人喜歡,卻根本不看士子真實水平,還有,當時還發生了一件事。」


  「那兩位學子不是走進來的,而是推著那家的僕人闖進來的,在那家主人還在招待別的客人,也就是兒臣的時候,他們忽然闖進來,闖進主人接待客人的地方。然後,求兒臣看他們的行卷。」


  「兒臣於是也問過他們,為何他們不把這些投呈給當今的名公世卿及文壇上有名望地位的人,卻偏偏要投到兒臣這裡來?」


  「他們卻說,其實學生也想,可實在是投卷無門,而且他們自認自己詩作、文章不輸於任何人,因此,這才向兒臣自薦。」


  「若是行卷是建立在所有來應試的士子都有平等的機會的話,那尚且還好,可若是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得到這樣的機會……那到時候考官在錄取的時候,會不會對他所認識的那幾個,要更為偏頗一些?」


  「如此一來……其餘士子,真的還有必要來考試嗎?」


  「兒臣不敢說,這裡面,士子、包括考官會不會做什麼不好的事,以壟斷取仕,可這種科舉試的方式,兒臣並不覺得十分完善。」


  事實上……


  北辰此時的科舉試還沒到那種萬人來考的地步,更還沒有到,一錄取,就錄取上百人,最多最多,每年會錄用的,就進士科而言,或許也就平均二十人這樣,這些人可以說,只是作為一個小範圍的補充罷了,真正要說舉薦,還是要看朝中大員的推薦,比如說宰相舉薦之類,當然,北辰這樣的舉薦,便是誰舉薦誰要負責的,這些人可以甚至不用參加科舉試,但是,若是干不好,或者是皇帝問話,答不上來,那麼那個舉薦他的人,也是要受到懲罰的。


  然而,即便是這樣,對於大部分的低級官員來說,北辰還是使用這種方法的居多,反倒是通過科舉取士上來的,很少。所以,作為一個只不過相當於是小範圍的補充,甚至,當然,你也不能說不重視,只是,相對而言,科舉的真正作用,此時還未能得到完全的發揮的時候,對於李承乾竟然能提出這樣的遠見,這著實還是讓皇帝頗為有些驚訝。


  為何在科舉之外,又有行卷跟公薦,其實,就是整個科舉制度還沒有發展成熟,所以,才會容許這樣的灰色地帶的出現,本來,這種灰色地帶,也是皇帝也允許的,畢竟,這也是為了取仕方便,只不過……


  「那太子你有何想法?」此時,既然李承乾能夠提出這樣的看法,那想必,肯定也是帶著準備來的。


  然後……


  果然,就看到李承乾從自己袖子里拿出了一份牓子,並且,很快便把牓子呈了上去,李承乾回道:「這是兒臣關於這一次科舉試的想法,兒臣希望父皇能夠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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