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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唯有教會他們禮、義、信

  事實上,李承乾所提出的這個問題,正是出自夭夭如今的疑惑。


  前提是北辰已經足夠強大,可以以武力隨便征服任何一個國家,那麼,若是他到時身為人君,該當如何?

  究竟是學御史大夫魏琳的『夷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還是學他父皇的『四夷可使如一家』。


  這對於夭夭來說,可是一個終極難題,因為這事關她殺還是不殺自己將來要遇到的這些人。


  張玄卿沒想到,太子殿下一上來,就拋出這樣的難題。


  關鍵是……


  這個難題,尚且僅僅只是屬一種假設。


  假設北辰已經足夠強大,能夠隨意滅掉任何一個國家,那麼,殿下若是身為人君。


  接下來,卻是要如何處理中原人,與夷狄之間的關係。


  可以說,這道問題,即便是張玄卿,也是一時間被問到了。


  「太子殿下為何有此想法?」


  既然自己回答不出來,張玄卿也只好先問為什麼。


  李承乾隨即也是回他道:「因為本太子相信,在不遠之將來,一定會有那一天。左庶子接下來還有事?」


  「額……無事。」


  「既如此,那便與我一同去拜訪宋老以及他的那位學生可好?」


  ……


  看看!


  那種明君的氣質,又源源不斷地從對方的身上冒出。


  龍鳳之姿,天日之表。


  這原本是一位自稱會相面的書生,拿來形容當今陛下的。


  然而……


  再觀如今之太子殿下,或許比之當年陛下,也毫不示弱。


  之後,兩人便真的一同去了。


  其實……


  有關這個問題,可以歸類到為『安邊』,意思就是如何才能使邊境安定。


  但李承乾又把『安邊』再細化了,他想知道的是,如何才能真正讓四海臣服。


  而不是今日臣服,明日之後,又給叛變了。


  ……


  一座豪華府邸的後院之中。


  宋老,以及他的那位弟子,恰好也在。小童在旁邊煮著茶,好不悠哉。


  當李承乾還沒有到達府邸之時,兩人還正說著,這位太子,看似也不是什麼喜歡結交天下有識之士的人,倒是替他的這位弟子,覺得有些可惜了。


  而他這位弟子,事實上也是一個對這些功名利祿,不怎麼感興趣的人。


  對他老師說道:「這樣更好!反正,弟子對這些也毫無興趣。」


  「你……你這人真的是!」


  正當老者也對面前的年輕人的弔兒郎當,也毫無辦法之際,家僕突然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稟報道:「家主,太、太子殿下求見。」


  聽到這話,老者頓時雙眼也是一瞪。


  「快!快把我鞋履拿來!」


  李承乾就在門外等著,畢竟,硬闖進去,也不好。


  另外……


  李承乾還帶了禮物。


  是夭夭給他的,畢竟,第一次上門,若是空著手上門,多不好意思,所以就給準備了一些上好的茶葉。


  很快,李承乾便見到了宋老,而且,也是被順手迎了進去。


  路上……


  宋老也是客氣地道:「太子殿下能親自到來寒舍,實在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李承乾也是不在意地回他道:「宋老客氣了,我今日未經應允便自己找上門,倒是自己都覺得有些唐突。」


  宋老:「太子殿下言重了。不知太子殿下今日來,是為何?」


  李承乾便道:「上一次,宋老不是說有一位弟子,想要舉薦給我嗎,前段時間,家中有事,如今終於是找到時間來拜訪了。另外……順便也是來向宋老這樣的大儒請教請教。今日來,應該沒打擾到宋老招待客人吧?如果本太子沒有猜錯的話,這一位,想必就是宋老你當初所指的那位弟子。」


  宋老也是高興地道:「正是!子叡,還不見過太子殿下。」


  郭子叡便道:「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李承乾:「免禮。不錯!看上去,就跟一般士子很不一樣,頗有幾分晉朝的風骨。」


  又閑聊了片刻,李承乾這才把自己這一行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咳!

  說實話,即便是大儒如宋老,也不過是把古往今來的一些書籍上,以及別人說過的話,都再重複一遍罷了。


  其中一個便是十分歧視夷狄,言之璧如禽獸。


  既然對方是禽獸,那自然不能當成是人來看待。


  所以,李承乾便問道:「所以,若是一旦有那一日,宋老是教我有一個殺一個,有一對殺一對?如此一來,是否太過於殘暴?」


  宋老也是忙解釋道:「太子殿下,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


  李承乾:「而是什麼?還是說,其實也不必殺了他們,可以奴役他們。」


  顯然,這有點觸及到宋老的知識盲區。


  而在宋老終於都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的弟子,卻是站出來了,道:「太子殿下的問題,都是建立於一個不可能成真的假設之上,然而實則,以我朝的實力,根本無那樣的可能,即便是打下來,如東突厥,也不過是把他們的人打散罷了,即便是真的有人歸附,也只是他們當中的很少一部分,根本算不上征服。」


  「他們大部分的人,還是會流竄到各處,茫茫草原,我中原之人,由於風俗不同,也不可能遷移到那樣的地方去生活。那夷狄,就還是夷狄。談徵服,何其困難,殿下此問題,便好比,假如殿下能把月亮給摘下來,那接下來該把月亮安放在何處是一樣的,因為在世上,根本就無如此可能,因而根本就沒有討論的意義。只不過……」


  「只不過,即便這是不可能發生之事,但若是真的發生了,草民倒是有一些想法。」


  李承乾:「是何想法?」


  郭子叡便道:「歷朝歷代,治夷狄,有用武而征伐之者,有修文而和親之者,也有閉拒而不納之者,此三者皆所以與夷狄為治之大要也。然,太子殿下的提法又與他們不同,以往只是征伐,如今,殿下還要多加一個『服』字,那便只能是效法先人,以禮義信以成德了。古之聖人,其御天下,禮行而民恭,義行而民服,信行而民用情。」


  「所以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想令夷狄臣服,唯有教會他們禮、義、信。然則……因生活習性之不同,而且若非長時間的融合,這是斷然不可能成功的。既然太子殿下給出了一個不可能的問題,那草民便以一個不可能的答案,來回答殿下你。」


  「當然,草民說斷無可能,卻也是自己推測的,草民從未見過夷狄,也不知夷狄能否為我們所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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