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不能死
“亦。”陸津亦下樓時，大家已經吃完飯，各回各的家。空蕩蕩的廳裏隻剩白皎月一人。
白皎月眼神柔情似水，見他下樓，甜甜地朝他喊。
陸津亦麵不改色地走了過去，“行李已經幫你拿到佳瑤那邊了。”
淡薄的一句話，令人心驚。白皎月愣了愣，反應過來立馬咬著下唇，月牙眼裝滿水霧，她淒淒問道：“津亦，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讓你討厭我了？”
“沒有。”陸津亦不像往常，見不得她半點委屈。一見她哭就會安慰她。
他冷漠無情，不為所動地看著她，甚至眼裏有他自己不曾留意過的煩躁。
鷹眸一閃而過的情緒，刺痛了白皎月心。她捂住胸口，淒淒質問道，“津亦，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不愛我了？”
“別想太多，我安排你去佳瑤那邊住，是為你著想。你不也說不想和顧暖一起共處嗎？”
“那為什麽不是她搬出去住？”白皎月豆大的眼淚滴落在地裏，紅著眼悲痛欲絕，“你現在是不是愛上了顧暖？是不是……你告訴我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帶著哭腔，每一句都帶著深深的悲痛。陸津亦心中有愧，他又不小心惹哭了她。
“你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白皎月聞言，反而哭的更凶。她撲進他懷裏，抹淚哭泣道，“可是從你的眼睛裏我看不到半點在意。”
“我擔心你喜歡上顧暖，她是你妻子，喜歡她也情有可原，可是我，我放不下你，我做不到……做不到不愛你。”
——
你感受過什麽叫孤獨，什麽叫無助嗎？
孤獨無助大概就是半夜被胃痛痛醒，冷汗打濕枕頭衣襟和長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嗓子沙啞喊不出話來，周旁空無一物一人，沒人給她送水也沒有藥。而本該在身側的他，也不在……
顧暖掙紮著起床，臨睡前她聽見了白皎月的哭鬧和陸津亦極其溫柔的甜言蜜語。知道陸津亦隨著白皎月離開了！
身後空無一人，她怎麽敢倒下。
摸索著好久，她才如願開了燈。
從抽屜裏顫抖地找出藥，從洗手間裏裝了杯涼水，一口吞下胃藥。
做完一切，她沒有躺回床上休息，而是席地而坐，坐在落地窗前。
瞥了眼桌上的鬧鍾，四點鍾了，很快太陽升起就該天亮了。
她一把拉開窗簾，看著外麵朦朧夜色，有些恍惚。
多久沒出去玩，好好放鬆了……
她忽然懷念起以前雖然窮、難過卻充滿歡聲笑語的日子。以前窮到在出租屋啃麵包吃泡麵，都不覺得日子難熬。
可現在，住著這麽大的房子，每日美食佳肴供應著。她卻覺得快要被生活壓抑的喘不過氣。
內心住著一個怪獸不停地咆哮著：它要自由它要放縱自我，而不是這樣憋屈、像個螻蟻一樣生存著。
她情緒極速低落起來，開始變的悲觀、悶悶不樂、對什麽都了無興趣。甚至這幾日，對穿衣、洗漱這些小事情都充滿了力不從心。
活得很痛苦，絕望像塊石頭狠狠地壓住她。感到生活有負擔和不值得留戀，甚至接連出現強烈自殺念頭。她瘋狂想要擺脫、解脫現在的一切。
顧暖突然抱住頭，沒有征兆的痛哭，聲聲淒慘，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地板上。
她知道，她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了。她一個人快要扛不住了！
“我還這麽年輕，我不能死啊，我還有孩子要生，爺爺還需要治療費……”
顧暖自言自語地低喃著，最後忍不住，搖搖晃晃的起身從床底找出藥罐，裏麵是她攢了幾十顆的藥片，都是助眠的。
她倒出一手掌的藥片，在千鈞一發時，門外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
張姨得了少爺的吩咐，睡在二樓主臥隔壁的客房，夜裏起來上廁所時，就聽見主臥傳來一陣淒涼的哭聲。
她想到睡在主臥的顧暖，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起來看看。
“少奶奶，少奶奶？”張姨趴在門上，靜靜聽裏頭動靜。
突然的敲門聲，製止了顧暖吞藥的行為。她慌忙將藥片裝回罐子裏，藏回床底，擦去眼淚，若無其事地去開門。
“張姨，有什麽事嗎？”顧暖打開門，一身深色睡衣，襯托得臉色更加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我剛聽見有聲音，不放心少奶奶起來看看.……”張姨實話實話，眼裏寫滿了擔憂。
“夢囈。”顧暖嘴角扯動，勉強地笑笑，“我做噩夢了。”
“張姨，沒什麽事的，回去睡吧。夜深了。”顧暖二話不說將門帶上。
張姨擰著眉頭在門口站了好久，直到主臥裏熄了燈，她才敢回房去睡。
熄了燈後，顧暖躺在床上，兩眼亮晶晶地盯著天花板，了無睡意。
她睜著眼睛看了許久，都沒有睡著。眼底下烏青一大片，這是她不知道熬了多少個深夜得來的成果。
早晨五點多，天色微亮。
顧暖揭開被窩，赤腳下床，挑了件她以往最喜歡的衣服，拿著進洗手間洗漱。
十五分鍾，顧暖穿著一身碎花吊帶裙，一頭烏黑的長發披肩，多了幾分嬌羞和溫婉。
她麵色慘白，所以她給自己畫了點口紅，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她拿起自己的小包，將手機、耳機、錢包放了進去。
拿起鞋櫃上的塗鴉帆布鞋，翻出藏衣櫃裏的西裝外套，就這麽搭配著出門。
雖然搭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穿在她身上卻是極其的好看。
她生的皮囊不錯，一張巴掌臉，高鼻梁，厚薄適中的嘴，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左眼一顆淚痣，平添了幾分妖媚。
當初也是憑借著這幅皮囊，自信地想要征服陸津亦，不依不饒地跟隨在他身後。
如今回想起來，顧暖隻覺得好笑。
出了門直奔曾經最喜歡的大海.……
她想去海邊散散步，梳理下複雜揮灑不去的壞情緒。
坐了四十分鍾的大巴，趕上了日出。
火紅的太陽初升，金燦燦的陽光曬滿大海，深藍色大海瞬間像是鋪上了一層金布。
這時的海風正處風平浪靜的時候，連帶著海浪聲都格外的輕。像是在沉睡中！
顧暖脫掉鞋子，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正在擁抱大海般。
涼涼的海風吹在臉上有說不出的舒服。
海浪不停的拍打，發出‘嘩嘩’的聲音。顧暖邁著步伐，雙腳踩下沙灘上，留下一個個小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