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我陪你
啪嗒……
醫生隻是稍稍用力,那子彈殼,竟然就被從肖逸南的眉心處被拔了出來。
而震驚不止於此,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醫生取出的子彈殼,竟然隻有2厚!
可普通的子彈,不是應該至少有兩厘米嗎?
難道是子彈斷了?
醫生正想再去用鑷子翻肖逸南眉心的皮肉,墨天絕卻是突地製住醫生的手,接著,捧起肖逸南的臉,像頭鷹隼一樣的盯視。
隻見肖逸南的眉心處,雖然血肉模糊,甚至因為人眉心處的皮膚和脂肪層都較薄,露出了些許白色的額骨。但那骨頭上,卻沒有任何的裂痕或凹洞。
就像剛剛那枚2的子彈,隻是嵌在了極薄的皮肉裏,而不是沒有真的爆破進了肖逸南的腦袋。
墨天絕瞳仁一瞠,立即攥住醫生的肩膀,急聲,“醫生,他還活著,立即給他做搶救!”
醫生懵懵的,如果隻是兩條手臂中彈,而眉心沒有真的中彈的話,那人,確實應該是還活著的……可,他剛剛出於職業本能,探過肖逸南的鼻息,是沒有氣息的……
醫生被搞混亂了,趕忙摁鈴讓護士送來了聽診器,然後從聽診器中,聽到了肖逸南極其微弱的心跳聲。
醫生瞳仁一驚,立即大喊,“快,快準備氧氣罩和輸血,再把其他醫生叫過來!”
一番兵荒馬亂的檢查和搶救後。
醫生不可思議地道,“墨先生,真是太神奇了,我們從那枚隻有2的彈殼表麵,檢測到了一種可以使人血液暫時緩慢流動的藥物,這樣就可以造成人的假死亡,幾乎沒有呼吸和心跳,但人其實是活著的,不過應該是子彈的爆破力直擊頭部,所以肖先生腦部受震,有點腦震蕩,但所幸送院及時,最晚後天,應該也能醒來了。”
墨天絕緊繃的神情,終於不再像修羅那般可怖。
他望向戴著氧氣罩的肖逸南……肖逸南還活著,並且很快就會醒來……
沒有比這更令人欣喜的結果。
可,視線觸及另幾台手術床上的保鏢和李朗,墨天絕的麵色,又再次沉寂了下來。
保鏢和李朗,終是沒有肖逸南那麽幸運,他們身上那數十枚的子彈,都是真真切切的子彈,穿透肌肉,爆破內髒,完全沒有任何轉圜的可能。
李朗……
墨天絕看著那張清俊儒雅的麵龐,仿佛隻是睡著,卻是再也不可能睜眼。
曾經,那麽嫉妒過的一個人,年少時,享受過他從未享受過的來自他父親的愛。
所以他妒他恨,從不待見李朗,無論李朗做什麽說什麽,他通無視。
可李朗還是固定每逢節假日就給他發祝福短信,甚至連每年他的生日,李朗都會拖肖逸南送份禮物給他。
隻是他從來未拆過,全都丟進了垃圾桶,是肖逸南,每次都從垃圾桶裏撿起來,然後拿走了。
肖逸南那時說,哪天你想拆這些禮物了,小爺我再給你帶來,其實李朗很想把你當親弟弟,你就不能放下偏見和他好好處處?又或者,你不想聽聽李朗說說你父親的事嗎?
想嗎?
其實是想的。
可冷傲如他,怎麽可能做到去聽另一個少年說自己的父親曾經怎樣教他如子?
他做不到。
所以也更惱。
他甚至很煩李朗年複一年地給他發的那些短信和禮物。
可當有一天,他知道這些煩人的東西終於可以消失的時候,怎麽就,一點解脫的愉悅感都沒有,甚至,覺得很壓抑很沉重。
淩晨三點。
醫生終於將李朗及保鏢身上的子彈全都取出,加起來差不多有一百粒子彈,顯示著每個人在死前,都被衝鋒槍掃射過,觸目驚心的慘烈。
有保鏢將他們帶血的西裝都收起,然後將裏麵的手機什麽都摸出來。
也是在此時,保鏢發現,原來李朗的手機一直在亮,有來電顯示在閃爍,隻不過因為隔了靜音,所以沒有鈴聲。
而那來電顯示,看得保鏢心裏一陣難受,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然後在一分鍾電話自動掛斷後,才走到墨天絕的麵前,遞出手機,沙嘎道,“墨少,是紀小姐打給李朗先生的電話,李朗先生去世的事,我們要怎麽告訴紀小姐……”
墨天絕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上的字……唯愛的茶茶……未接來電106通,幾乎就是從晚上11點,一直打到了現在,沒有停過……
已經足夠想象紀茶芝捏著電話時的擔憂和恐慌。
墨天絕當然知道李朗和紀茶芝在一起的事,但那也就是在來了鎂國之後,戀愛甚至不滿兩個月,就已經天人永隔。
唰……
原本暗下的手機屏再次亮起,紀茶芝的電話又鍥而不舍地打了進來。
“墨少,怎麽辦,要不要接?”保鏢有些無措地問,於情於理,都是應該將李朗的消息告訴紀茶芝,可又擔心,這事這麽突然,紀茶芝會承受不住,尤其現在,連雲薇薇的去向都不知道。
墨天絕眸光沉浮,終是抬手去劃開了接聽鍵,隻是那頭剛傳來一聲急切的朗哥,電話就斷了。
手機一片漆黑,沒電了。
“去把紀茶芝接過來。”墨天絕對著保鏢道。
不到半小時,紀茶芝就來了。
“朗哥,朗哥!”
紀茶芝急切地推開手術室的門,她一眼就看到那一排手術床上,李朗雙目緊闔的麵龐。
她大步地奔過去,急急地問,“墨少,朗哥怎麽會在醫院?他出什麽事了?是生了什麽病嗎?”
保鏢一路就隻說李朗在醫院,其他什麽都不說,所以紀茶芝還以為,李朗是生了什麽大病,比如癌症,比如絕症。
可,看著李朗那俊秀卻青灰的麵龐,看著他雖然躺在手術床,卻沒有的儀器被安置。
紀茶芝的心,從擔憂,到一沉。
“墨少,你為什麽不說話,朗哥究竟得了什麽病,你快說啊!”
紀茶芝突然雙目猩紅,死死地瞪著墨天絕,像是在祈求,他快點隨著她的問題,給她一個她想要的答案。
不管是白血病還是腫瘤,任何晚期的絕症,她都可以接受。
她隻要她的朗哥是病了,隻是病了!
墨天絕不知道為什麽,原來以為自己能很冷漠的說出的那兩個字,竟變得那樣艱難。
是因為,死掉的是李朗。
還是因為,紀茶芝是雲薇薇的朋友。
墨天絕麵無表情的沉默。
紀茶芝顫抖著,心髒如臨深淵地沉跳著,忽而,她眼眶通紅,就坐在李朗的床頭,然後從被子裏拉出李朗的手,緊緊的握住,麵無表情地說,“朗哥,不管你生了什麽病,我等你醒來,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