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打了倆小時撲克, 陳璋接到助理電話, 先走了。


  穆廷州、肖照麵對麵坐著, 氣場強大。雖然是她的客房, 明薇卻有種他們才是主人的錯覺。


  茶幾上擺著水果, 肖照一邊剝橘子一邊好奇打量他們:“你們, 進展到哪一步了?”


  從昨晚到現在, 穆廷州進進出出明薇客房,簡直成了二十四孝男友,他就料到會有發展。


  明薇低頭喝水, 沒羞,反而心情複雜。肖照,大概是她與穆廷州這段感情的, 唯一見證。


  穆廷州也沒理肖照。


  肖照到底是外人, 他能在穆廷州犯傻的時候推一把,卻不方便管太多。吃完一個橘子, 肖照碰碰擺在麵前的橘子皮, 對著茶幾道:“你們戀愛的事, 暫且保密吧。”穆廷州記憶的不確定因素太多, 處理不好, 將來容易受輿論傷害的,是明薇。


  明薇點點頭。


  肖照將橘子皮丟進垃圾桶, 也走了。


  “你,回房休息?”剛送完肖照, 明薇站在玄關前, 小聲問穆廷州,一直待在她這邊也沒事幹。


  “好。”穆廷州隨手拿起陳璋送來的花束,朝她走來。


  明薇麵露疑惑。


  穆廷州停在她麵前,看著她問:“你喜歡這個?”


  額……明薇忽然覺得這話裏有坑,盡管冷峻穩重的太傅不像是亂吃飛醋的人。


  “還行吧,也不是特別喜歡。”明薇謹慎答。


  穆廷州淡淡一笑,理所應當道:“那臣替公主處理掉。”說完從她身邊經過,開門離開。


  明薇呆若木雞。


  但穆廷州很公平,拿走她一束花,晚飯前補送了一盆綠色盆栽過來,沒有花朵。明薇彎腰仔細看,猜道:“牡丹?”


  穆廷州就在她旁邊,西裝筆挺,迎著明薇猜測的目光,他語調自然:“是,公主金枝玉葉,隻有牡丹才配得上公主。”


  換個人說,這句誇讚太假太虛,可從他口中說出來,明薇差點真以為自己有那麽美了。


  她紅著臉低頭,用嫌棄掩飾羞澀甜蜜:“別人都送花,你這盆還沒開呢,光禿禿看什麽。”


  穆廷州:“采摘的花朵幾天便會枯萎,這盆公主精心照料,以後每年三四月都可觀賞。”


  明薇輕輕地摸牡丹葉子,發愁:“我沒養過牡丹,怕養不活。”


  在穆廷州這邊,那些都不是事:“臣替公主照料。”


  明薇聽了,心裏一下子溢滿了甜水兒,其實穆廷州不會說甜言蜜語,但他一本正經的話,比肉麻的情話更動人。


  晚飯之後,穆廷州看她吃完藥才走,明薇七點多就睡了,第二天六點多自然醒,坐起來感受感受,力氣又回來了,隻是有點虛。感冒這種病,一直臥床休息也不好,明薇下床洗臉,跟穆廷州他們一起下去吃飯,當天晚上,明薇感覺自己可以複工了,就給導演打電話。高導演很欣賞明薇的敬業,但明天全是陳璋與配角的戲,安排明薇後天開工。


  “謝謝高導。”


  心情愉悅地掛斷電話,明薇靠到床頭背台詞,背了兩段,陳璋電話找她。


  “聽高導說,你後天複工?”


  “是啊,休息這麽久,再不拍我都要長胖了。”


  她聲音充滿了活力,陳璋笑了笑,低聲調侃她:“看來,咱們太傅大人很會照顧病人。”


  明薇撓撓腦袋,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陳璋沒為難她,轉移話題說正事:“對了,白天我看了幾段糙漢角色的吻.戲,學到點經驗,等咱們拍攝時,開始真親,做做樣子,後麵采用借位拍攝,咱們表現出很激烈就行了。我剪輯了幾段視頻,一會兒發你,你找找感覺,開拍前咱們再排練具體動作,變動變動。”


  明薇真的驚喜到了:“跟高導商量了嗎?”


  陳璋:“嗯,高導讓咱們自由發揮。”


  明薇佩服極了:“還是你有經驗,我以為劇本怎麽寫咱們就得怎麽拍呢。”


  陳璋靠在椅子上,故意誇張地歎氣:“我也想省事,趁機多占點大小姐的便宜,但你現在不是單身了,家屬在旁邊看著,我可不敢亂來。”


  他喜歡明薇,喜歡地還不夠深,既然明薇已經心有所屬,對方還是他短時間無法超越的影帝,陳璋便收了那點心猿意馬,準備做一個專業的演員。至於削減吻戲,陳璋是怕自己嚐到太多,控製不住露了餡兒,彼此尷尬。


  手機那頭她語無倫次,似乎是想澄清,陳璋轉轉筆,笑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隻是,他情況特殊,你自己把握,先別陷太深。”


  做不成戀人,但他真的想跟明薇做朋友,不想她受傷。


  “陳璋你真好。”都說娛樂圈複雜,能交到陳璋這樣的朋友,明薇說不出的感動。


  陳璋輕笑:“誰讓你是公主,我是駙馬?咱們可是拜過天地的交情。”


  “後天拍完戲,我請你吃飯。”明薇豪放地說。


  約了飯局,明薇放下劇本,專心看陳璋發過來的幾段糙漢式吻戲。看了幾遍,明薇閉上眼睛,試著代入角色,幻想高長勝壓過來強.吻她,但,可能是剛跟穆廷州確認關係的緣故,她腦海裏冒出來的居然全是穆廷州。


  “叮”的一聲,有微信,太傅:公主尚未康複,該睡了。


  想誰誰來,明薇咬咬唇,將陳璋發來的最清水的一版吻.戲視頻,傳給穆廷州,然後忐忑地等著。


  一分鍾,兩分鍾,視頻早傳送好了,穆廷州卻沒有回應。


  明薇有些後悔,懊惱地發語音解釋:“之前的吻.戲劇本比較激烈,高導說改成這樣拍,後麵全靠借位。”他不是抗拒她拍吻.戲嗎,現在可以少親會兒,穆廷州應該會高興一點吧?


  屏幕跳動,太傅:好,公主早睡。


  明薇:哦……


  打完“哦”,明薇添加標點再刪除,最後還是加了一個意味深長、含義雋永的省略號,然而收信人並沒有領悟到,微信陷入了沉寂。明薇看看窗外,知道穆廷州會根據她熄燈與否判斷她的睡眠時間,便躺在被窩裏,沒有關燈。


  過了半小時,太傅果然再次發微信督促她睡覺。


  明薇嘟嘴:睡不著。


  太傅:身體不適?

  明薇翻個身,直接問他:“吻戲變少了,你不高興?”


  隔壁客房,聽完她隱含委屈的質問,穆廷州愣了愣。他確實不高興,無論吻戲多少,陳璋都會親她,他隻是想不通,他話裏沒有表現出來,公主怎麽猜到他心情的?檢查一遍聊天記錄,穆廷州打字:何以見得?


  明薇哼:“你話那麽少,擺明不想理我。”


  穆廷州哭笑不得,他怎麽會不想理她,隻是當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算了,以後我拍親.密戲會提前告訴你,你別在場,開播了你也別看。”理解他的煩惱,明薇提出解決方案。


  穆廷州秒回:不必,公主喜歡拍戲,臣會盡快接受。


  明薇摸摸他古裝版的劇照頭像,問:不怕吃醋?

  穆廷州不習慣這樣的對話,隔了幾秒才回:臣會調整。


  明薇想了想,發了一個摸頭表情:“這次接劇本沒想那麽多,以後我學你,盡量不接親.密戲。”


  穆廷州笑了:多謝公主。


  明薇發笑臉:睡吧,晚安。


  說了晚安,明薇還是睡不著,心底有個念頭發了芽,像雨後的筍,越來越茁壯。


  翻來覆去,穆廷州打來電話,被明薇摁掉。


  穆廷州改發微信:怎麽還不睡?

  明薇:睡不著。


  這是今晚,她第二次說睡不著。穆廷州無奈:臣又說錯話了?

  明薇搖頭:不是,我隻是有點不甘心。


  穆廷州困惑:何事不甘?


  明薇鑽進被窩,臉燙燙的,他連續追問三次,她才慢吞吞打字:比方說有頭熊,它從來沒有吃過蜂蜜,這天有人送它一罐,它高興地吃了,第二天又有人送它蜂蜜,它也很高興。那我想問太傅,它這兩天,哪天吃蜂蜜的時候更高興?


  穆廷州盯著這個幼稚的問題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隱晦的深意,他試著回答:第一次。


  明薇偷笑:答對了,理由呢?


  穆廷州鬆了口氣:第一次更有意義。


  明薇打字更慢措辭更小心了:是啊,第一次做什麽都是新鮮的,有特殊意義,我看了看陳璋以前的影視劇,他跟別的女演員親過好幾次了,我長這麽大,不算貼著安全膜跟人親了一回,根本沒親過,初.吻奉獻給演戲,能甘心嗎?

  穆廷州眉峰上挑:上次親公主的,是何人?


  明薇撇嘴:《大明首輔》男主演啊,他嫌棄我,不想與我有嘴唇接觸。


  穆廷州立即打開瀏覽器搜索,網頁跳出答案的那一瞬,他忽然想起來了,那是他記起自己是太傅之前,拍的戲。所以,他清醒前與公主,有過肌膚之親?這感覺很奇怪,穆廷州再次搜索吻戲安全膜,資料不多,卻足夠他了解。


  再看公主前一句話,穆廷州沉默了。公主貌美無雙,“影帝”居然敢嫌棄,是不是有問題?

  一分鍾後,穆廷州回:公主受委屈了。


  明薇沒想秋後算賬,她在暗示別的,但對麵的男人,似乎沒發現。


  初吻不能與喜歡的人分享,明薇確實不甘,可她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再不好意思明示。


  她失落地打字:算了,我睡了。


  穆廷州急中生智:臣會為公主準備安全膜。


  明薇冷笑:上次是輕輕一碰,這次比較激烈,不能用膜。


  穆廷州一時無計。


  明薇鑽出被窩,一個人生悶氣,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

  穆廷州掀了幾次窗簾,見隔壁燈還亮著,他回到書桌前,搜索“女人不甘心把初吻交給別人怎麽辦”。翻了幾頁網頁都沒有符合公主的情況,穆廷州拿起手機,猶豫再三,放棄了詢問肖照,而是注冊匿名論壇發帖求助。


  主題帖:節目排練,女生不想把初.吻交給合作男同學,她該怎麽做?

  跟帖1:有男朋友沒?有了先跟他親啊!沒有的話,看男同學顏值吧。


  跟帖2:來找我吧,哥吻技高超,保管你上.癮。


  跟帖3:快點找個男朋友,初.吻不能隨便浪費!

  “……”


  跟帖的不少,穆廷州不停刷新,最後總結,除了一些不雅回答,其他都是建議女生將初.吻交給男朋友。公主的男朋友……


  穆廷州忽然口渴,合上筆記本,他再次去了陽台。晚風習習,吹不散他心頭的火,穆廷州側首,她那邊燈還亮著。第一次親.吻,她不甘心送給陳璋,那,公主願意,給他嗎?

  穆廷州不知道,他也不敢問。


  收回視線,穆廷州眺望遠處,猶豫不定,隔壁突然傳來推窗聲。穆廷州震驚轉身,看到她穿著睡衣走出來,柔軟烏黑的發被風吹亂,她隨手別到耳側,歪頭時,目光自然而然移向這邊。穆廷州本能地準備行禮,剛抬手,她卻受驚般跑開了,“嘭”地拉上窗。


  穆廷州怔在原地,看看腕表,還不到晚九點。


  想到她反常的舉動,穆廷州皺皺眉,過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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