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廖導一聲“卡”喊得幹脆, 穆廷州離開地卻艱難無比, 她柔軟的嘴唇, 她口中的甜美, 她乖巧的順從, 都讓他一沾便上了癮, 魂被她勾去了, 全身骨頭為她軟了，恨不得融進她體內，說是銷.魂蝕骨, 一點都不為過。


  原來這就是親.吻。


  理智支撐他鬆開她腰，後退後，穆廷州隱晦地看了她一眼。她微微低著頭, 長長的睫毛垂了下去, 穆廷州看不見她的眼睛，看不透她現在的心情, 他隻看見, 她臉頰紅了, 卻不給人羞澀的感覺, 反而彌漫著淡淡的悵然。


  如細細的秋雨, 不悲不冷，隻有涼寂。


  再回想剛剛她意外的柔軟與順從, 穆廷州並不難推斷出，她現在在想誰。


  其實那個男人也是他, 但穆廷州心裏, 無法生出一絲竊喜。


  他希望明薇喜歡的、順從的是他穆廷州，而不是他因為入戲太深臆想出來的太傅角色。穆廷州欣賞《大明首輔》的劇本，也欣賞太傅穆昀，但再欣賞，那都不是他。明薇就分的很清楚，她會思念太傅，會整晚都守在太傅身邊，輪到他這個現代人，明薇立即不愛了，竟然還在與他接.吻的時候，想著太傅。


  “抱歉。”移開視線，趁廖導靠近之前，穆廷州低聲說，以男演員的身份，為深.吻的衝動道歉。


  明薇知道他的意思，輕輕搖頭，這種戲份，確實容易失控，既然代入情侶，如果親.吻的時候總想著保持距離，那拍出來肯定也無法讓觀眾信服。所以，她不怪他，明薇隻希望，穆廷州沒察覺她過於自然的接受，或是，將她的表現理解為入戲。


  廖導來了，示意攝影師等人走遠點，看看明薇、穆廷州，廖導壓低聲音講戲：“廷州剛剛感覺很到位，就是有點快了，前麵淺吻再拉長一點，循序漸進，這樣效果才唯美。”一下子就深.吻，太激.情，觀眾都沒準備好呢。


  穆廷州點頭，麵如沉水，再無方才的火.熱。


  廖導撓撓額頭，給明薇講戲時，態度更和藹了，聲音也更輕，怕年輕女孩受不了似的：“你們倆親上之前，明薇的表現我給九十九分，留一分進步空間，嗯，親上後，明薇可能害羞了，一下子從高冷指揮官變成了鄰家妹妹，太乖了，要再放開點，熱情點，周靜的性格，比較強勢。”


  明薇聽得很認真。


  “需要準備一會兒嗎？”講完戲，廖導確認。


  “我需要十分鍾。”穆廷州直言道。


  廖導有些意外，跟著問明薇十分鍾夠不夠，商量好了，給兩個主演空間。


  穆廷州一個人去了外麵。


  明薇坐在洞府一塊兒石頭上，默默調整狀態。


  十分鍾後，穆廷州回來了，眉眼平和雅如古玉，是他每次拍攝前的樣子。明薇與穆廷州合作兩次了，自然看得出影帝要全力以赴，壓力之下，明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同樣完美入戲。拍攝開始，穆廷州再次吻了上來，雙唇相貼的那瞬，明薇心中一驚。


  不一樣了，前一次，穆廷州唇是熱的，很燙，這一次，他嘴唇發涼。


  短暫出戲後，明薇攀住他肩膀，想象自己是周靜，與青龍接.吻。他的唇一直是涼的，在她臉龐、脖子、紅唇之間遊走。脖子是敏.感的地方，明薇控製不住自己的生理反應，她也沒有控製，這裏，周靜本就該動情。


  洞府門前的吻戲，兩人一共拍了三次，除了第一次，穆廷州再也沒有試圖深.吻過。


  隻拍三次算是順利了，兩人趁熱打鐵，繼續拍下麵的床.戲。廖導吻戲拍的很足，但床.戲並不需要多露骨或多長，隻拍了幾個看起來充滿情.欲氣息卻又唯美適度的動作。明薇在《南城》中有類似經驗，加上穆廷州各個動作完成的都準確出色，拍攝還算順利。


  床.戲拍完，居然真的下雨了。


  下一場戲是晴天戲份，廖導讓工作人員收工，明薇、穆廷州先回了船上。


  大家都坐休息室，不知道是不是明薇的錯覺，穆廷州那邊好像有點低氣壓。


  肖照也看出來了，明薇、小櫻靠窗看海，他低聲試探穆廷州：“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利用工作親了喜歡的女人，他幹什麽擺一張臭臉？

  穆廷州沒理他，視線始終落在窗外的海麵上，耳邊卻是明薇與助理閑聊的輕聲細語，一聲一聲，像雨滴砸在他心頭，勾著他，占滿了他整個大腦。海麵上起了波浪，穆廷州忽然覺得，明薇與周靜有個相似點，她們都夠冷靜，都沉得住氣，一個讓萬年老龍率先妥協主動去討好，一個自他恢複記憶，便以各種形式勾著他的心。


  這種一直揣度她想法的感覺，讓他煩躁，穆廷州不喜。


  他想問個清楚。


  穆廷州拿出手機，天氣預報說接下來三天都有雨，《龍王》幾乎都是外景，雨天肯定不會拍攝，穆廷州想了想，頭也不抬地對肖照道：“明天中午去你那邊吃飯，記得提醒她。”


  他長眉微皺，不像要追求人，倒像計劃尋仇，肖照不放心：“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


  穆廷州不答，隻肯定道：“忙完這次，你可以專心做你的經紀人。”


  肖照：……他怎麽更不放心了？

  穆廷州表現地太反常，肖照暫且沒通知明薇，回到酒店跟進穆廷州的套房，追問具體。穆廷州坐在書桌前上網，拒不回答，肖照沒轍，冷笑道：“記住你今天的話，聚餐之後，你想追明薇自己去追，我不會再攙和你們之間的任何事。”


  “好。”穆廷州一邊敲鍵盤一邊回道。


  肖照去隔壁敲門，提醒明薇還欠他們一頓她親手做的大餐。明薇記著呢，笑著應下。


  第二天雨繼續下，早飯前廖導果然通知劇組休息。


  大雨是最好的掩飾，明薇換上一身便裝，與小櫻好閨蜜似的走出酒店，上了肖照的車。兩個男人坐前麵，明薇、小櫻在後排坐。雨天路滑，肖照開得很慢，小櫻瞅瞅副駕駛位上的影帝，然後給明薇發微信：影帝大人好像有點不高興，臉好冷。


  明薇笑回：他什麽時候熱過？

  小櫻：有區別的，影帝心情好的時候會給人懶散高傲的感覺，心情不好，就隻剩冷了，可怕。


  明薇仔細回想，穆廷州確實有三種常見狀態，一種散漫高傲，一種高冷拒人，還有一種就是拍戲過程中的平和認真。


  半小時後，肖照將車停在了一棟三層別墅前。


  小櫻誇張地捂嘴，沒看出來肖照居然這麽有錢！


  明薇已經知道肖照是徐家二少爺了，見怪不怪。


  車停在車庫，明薇自己推門下車，出來後好奇掃向穆廷州，果然對上一張冷漠的側臉，薄唇緊抿，非常的嚴肅，再細細一琢磨，昨天拍完親密戲穆廷州就是這種冷臉了，那她是不是有理由懷疑，穆廷州心情不好，可能跟兩人的親.密戲有關？


  “我確實反感某些身體接觸，不過好劇本，總能讓人破例。”


  他在雲南小旅館說的話，忽然浮現在耳邊，明薇恍然大悟，原來穆廷州在為與她的親.密不高興。


  明薇也不高興了，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感到憋屈，沒麵子。


  心情不愉快，明薇話就少了，進了別墅，她直接去廚房準備飯菜。小櫻、肖照都來幫忙，洗菜的洗菜，淘米的淘米，穆廷州一人坐在客廳，麵朝落地窗，黑眸幽幽地望著外麵，一動不動，如一尊沉思者雕塑。


  午飯很豐盛，有肖照、小櫻活躍氣氛，明薇強迫自己無視對麵的冷臉男人，開心吃飯。


  穆廷州每樣都嚐了嚐，未予評價，明薇沒瞅他，小櫻卻驚喜地注意到，影帝大人臉沒那麽冷了，肯定是因為吃到了心上人的廚藝。粉紅泡泡咕嘟咕嘟冒，小櫻準備飯後找機會悄悄告訴明薇，可惜，想跟明薇說話的，並非隻有她一個。


  “明小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介意去樓上書房嗎？”放下餐巾，穆廷州望著明薇說。


  目光相對，明薇心中莫名冒出四個大字：來者不善！

  但她也非常好奇，穆廷州要跟她商量什麽。


  她微笑：“好啊。”


  穆廷州點頭，請她去了二樓。


  肖照掃他們一眼，將遙控器遞給小櫻，讓她自己找電視看，他禮貌地坐在沙發上陪客。


  二樓，書房。


  穆廷州推開門，示意明薇先進。


  明薇大大方方跨進書房，往前走了幾步，聽到身後傳來關門聲。明薇心一緊，她相信穆廷州不會做什麽欺負人的極品事，但此時的氣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無端端增加了心理壓力，男人強大的氣場，似一張網，而她，是傻乎乎送上門的獵物。


  “穆老師想說什麽？”明薇轉身，禮貌客氣地問，極力隱藏那絲不安。


  穆廷州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通過那雙明亮瀲灩的眼睛，看透她心底。


  他眼神犀利，充滿侵略，明薇不習慣，率先別開眼：“穆老師……”


  “我想知道，太傅在你心裏，是什麽地位。”穆廷州慢慢靠近，緊盯她眼，不想錯過她的任何情緒變化。


  明薇臉色陡變，一直努力埋進心底的兩個字，居然從他口中，毫無預兆地說了出來。


  是什麽地位？那是很愛很愛她的男人，也是她很愛很愛的太傅。


  可這是她與太傅的事，穆廷州無權過問，更沒資格用這種不客氣的方式問。


  “我可以不回答嗎？”明薇淡淡挑眉，雖是疑問，卻也明顯表達出了自己的反感。


  “我想知道。”穆廷州在她麵前站定，低頭，視線與她膠著。


  明薇氣笑了：“憑什麽你想知道，我就必須告訴你？”他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麽寫的嗎？

  明薇真的被冒犯了，一個反.感與她拍親密戲的男人，憑什麽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審問姿態？

  繞過穆廷州，明薇沉著臉準備離開。


  麵前卻突然多了一條修長手臂，他側身，強勢霸道地攔住她。


  明薇怒目而視：“你……”


  話未完全出口，再次被他打斷：

  “因為，在正式追求明小姐之前，我想先了解你目前的感情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