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吃軟飯的楚明
昨晚女兒的埋怨讓林天宇感到異常地內疚。自從妻子五年前癌症去世之後，飛兒跟著他走南闖北，小小的孩子吃了不少苦頭。這兩年他事業有成，把家安定在了北京，這才算是給了女兒一個穩定的環境。然而錢雖然是不缺了，但女兒的教育又成了林天宇的心病。入學戶口、書本教材，這些都能用錢買到，一個健全的家庭卻不是錢能解決的。
飛兒需要媽媽的撫慰，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一年前，在他公司工作的蘇嫣利用業餘時間給飛兒擔任家教老師，飛兒很喜歡這個姐姐，而他也很喜歡這個善良而敏感的女孩。很多年沒有嚐過心動是什麽滋味，還以為自己心已經老了，但是每次蘇嫣一出現，他便立刻精神振奮。他鼓起勇氣向蘇嫣表白，第一次大概太委婉，她無動於衷。第二次，她搖搖頭說自己喜歡林理。林天宇死心不改，到了第三次，蘇嫣幹脆辭職走人，搞得他好大一個沒趣兒。
早晨起來之後，林天宇又涎著臉給蘇嫣打了一個電話，這一次他隻是說想請她回來繼續做飛兒的家教。然而結局依舊令他尷尬，蘇嫣告訴他，自己馬上就要結婚了，實在沒有時間，現在正在陪特意為此來京的姑姑。這話裏的含義，是再清楚不過的，雙方家長都已經見麵談細節了，蘇嫣肯定是不會再和自己有任何可能了。
放下電話，林天宇長歎一聲，再過不久，蘇嫣就要嫁了，難道衝到婚禮現場去把蘇嫣搶來嗎？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以前近水樓台沒做到，現在就更是天方夜譚了。別說人家蘇嫣態度決絕，就是她那暴脾氣的男友林理，林天宇也不願意麵對。之前幾次交鋒，這小子都是一副鬥雞的架勢，林天宇已經吃了不少苦頭。
林天宇覺得自己特不理解蘇嫣！難道真的是代溝嚴重嗎？難道現在的女孩就是喜歡那種完全不靠譜的男青年嗎？自己有什麽不好？長得不比林理差，性格比他好，事業比他成功，而且他敢以人格擔保自己不會在外邊拈花惹草。
蘇嫣很喜歡飛兒，所以飛兒應該不是問題所在，為什麽蘇嫣就看不上自己呢？
現在的年輕人啊!林天宇覺得這是時代的疾病，這是整整一撥人的愚蠢，是這些所謂“80後”的不成熟，他們真是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啊！找一個多金又愛她的有什麽不好？
王芊芊早晨起來時是上午九點，梳洗打扮後準備出發就已經到十點了。這時楚明還沒起來，王芊芊走過去抬起腳，用長長的鞋跟釘了他屁股一下。楚明蠕動一下，含糊不清地說：“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
王芊芊笑著啐了一口說：“你去死吧！我去上班了，我可告訴你，今天你必須得投簡曆，我限你一個月內找到工作！”
“嗯。”楚明哼哼了兩聲，權作回答。
時間繼續流淌，但是楚明沒覺得上帝多麽決絕，因為他起床時已經中午十二點了。來不及考慮上帝控製時間的力度，他起來的第一件事是找吃的。
屋子裏隻有半個饅頭，而且已經幹得跟石頭差不多了。他發現飯桌上的水杯壓著王芊芊放的一百塊錢。
“啊！到底是大款的女兒，午飯就給了一百！”楚明自言自語，覺得很滿意，樂嗬嗬地揣起錢出了家門。
一百塊錢，能吃很多東西。楚明覺得不能自己一個人消滅，必須和朋友分享，找林理？算了吧，他忙著呢!還是於孜鑫吧！想到這兒，楚明摸出手機，給於孜鑫打了個電話。
於孜鑫、楚明和林理是師範大學的同學兼死黨。孜鑫家境貧寒，但是頭腦靈活，人緣很好。楚明窮大方，給別人花錢不心疼，花別人錢也跟花自己錢一樣，林理家裏有點小錢，為人特仗義，念書那會兒，楚明和林理幾乎是不遺餘力地幫助於孜鑫。再後來，大學畢業，林理打了兩年工之後開了家小公司，楚明沒回老家，留在了北京，卻飄搖不定，於孜鑫覺得本科學曆沒多大用處，於是一咬牙又考了外語學院的研究生，學西班牙語，現在已經是研三了。平日裏於孜鑫打打短工，但交了學費之後基本就赤貧了，所以他特別盼望林理和楚明來找他，因為他們一來，打牙祭的時候就到了。
兩個人約的地方就在外語學院旁邊的一個小飯店，於孜鑫到得早，喝了半壺免費茶才看見楚明蓬頭亂發地趕來。
“我靠，你是剛從監獄出來啊？”於孜鑫伸手跟楚明打招呼。
“哪兒的話，昨夜大戰八百合，早晨懶梳妝。”楚明說完，呲著齙牙一笑。
於孜鑫翻翻白眼說：“靠！別跟我說這個，哥們兒還單身呢！”
“羨慕吧，！不過你也不錯！西班牙語、英語都會，這是本事啊，以後泡洋妞啊。洋妞多猛，波兒都這麽大!”楚明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了兩個圓形輪廓，足有籃球大小，然後又順勢放到胸前，又做了一個顛顫的動作。
“得了吧，趕緊點菜，我都餓死了，我都十來年沒見到肉了！”
“你算了吧，上個禮拜日晚上，你還吃了六十串兒羊肉串兒呢！”楚明一邊說一邊拿著菜譜點菜，他知道於孜鑫生活儉樸，平時沒有餘錢，所以一口氣兒點了四個肉菜，又要了兩瓶啤酒，估摸著得七八十塊錢。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喝，於孜鑫給楚明講外語學院的女生有多能招蜂引蝶，把楚明聽得一愣一愣的。過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接一句：“這幫丫頭真的連黑人都不放過？”
“黑人怎麽了，黑人不都競選總統呢嗎？這年頭，有本事就成！”
“找個黑人……這……你看過外國的A片吧？嘖嘖……”楚明呲著齙牙淫笑了兩聲。
“嗨，就那麽回事兒吧。最多就是以後走路外八字兒唄！”
楚明咂了砸嘴問：“唉，那就沒有女老外？”
“你以為外國隻有男的沒有女的？”
“什麽怎麽了，裝嘛糊塗？你也泡一個啊！找有錢的，最好跟帕裏斯?希爾頓似的！”
“去個屁的吧，我哪有那本事！”
“你怎麽沒有，連嫣姐和我們家芊芊都說你英俊有形，特像反町隆史。”
“算了吧，我還橫路徑二呢！”於孜鑫一撇嘴笑著說。
“唉……唉，說真的，碰見過沒！”
“碰見什麽？”
“女老外，女大款啊！”
“我昨天才接了一個伴遊的活兒，一西班牙寡婦，叫阿德拉伊達。38歲，剛繼承遺產，名下還有一公司，據說年輕時在美國混，還是麻省理工畢業的。特喜歡中國，特想在這兒尋找自己的後半截愛情。反正一句話，這是一個典型的有錢沒處花的主兒，就是長得一般。唉，對了，我這兒還有她給我的一把歐洲鋼鏰呢。”說完於孜鑫從兜裏掏出幾個硬幣。
“行啊，小子！”楚明拿起兩個顛了顛，說： “別看長相！差不多就行了，跟丫說，給林理我們哥倆一人扔二十萬，然後把你帶國外去，隨便她糟蹋!”
“靠，你當我是誰啊？再說了，憑什麽我出賣色相，你們倆當老鴇！”
“我們倆不是有主兒了嗎？再說林理對蘇嫣，那情比金堅啊！我這長相跟齙牙版孫悟空似的!人家西班牙寡婦也看不上啊！”
“那可不一定，沒準人家就喜歡你這樣兒的，骨感！抱著的時候有種幹枯美！”
“你拉倒吧!”楚明又呲牙一笑，把酒杯端起來，然後兩個人輕快地一碰，仰脖，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