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許攸獻計誆顏良
黃昏時分,許攸站在白馬營的營寨前方,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旗杆上方,心裏說不出的苦澀和無奈——文醜的人頭就掛在那裏,頭發上遍布血汙,臉上也遍布細密的傷痕,看起來似乎在地上擦傷的,若非許攸和文醜十分熟撚,隻看一眼很難認出這就是袁紹最器重的將軍之一。
‘這可如何是好?吾在袁紹麵前誇下海口要帶文醜回去……公孫子民啊公孫子民,文醜此人分量十足,為何要殺了他呢?’
“子遠先生,公孫將軍有請。”就在許攸心裏叫苦埋怨的時候,公孫乙從大門內走了出來,躬身請許攸進去。
許攸點點頭,帶著七八個隨從跟著公孫乙向裏走去,進了營寨大門就小聲問道:“文醜是怎麽死的?”
“小人並不知道詳情,公孫將軍肯定會告訴先生的!”公孫乙語氣很是恭敬,但是卻並未透露文醜的死因,他兄弟倆身為公孫續的貼身侍衛,很早以前就知道謹言慎行這個道理。
許攸冷哼一聲有些不滿,但是自持身份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一路向裏走的過程中,許攸發現整個白馬營內人來人往,粗略一看不下兩三萬人,但是卻不像他以前見過的軍營吵鬧成一鍋粥,而是安靜地自行其是,說話時也輕聲細語,根本沒人大聲喧嘩,更沒有讓打架鬥毆乃至於聚眾賭博。
許攸心頭震撼無比,暗自思忖道:‘公孫子民的軍隊竟然精銳如斯,難怪麴義和文醜铩羽而歸!不過公孫子民越是強大,老夫投靠過來之後才能獲得更多的榮華富貴,說不定將來還能成為從龍功臣,哈哈……’
不知不覺間,許攸已經跟著公孫乙來到了公孫續的大帳前方,隻見公孫續含笑站在外麵,和上次一樣很敬重的拱手道:“子遠先生一路辛苦了,快請進。”
許攸躬身道:“有勞公孫將軍親自迎接,吾愧不敢當啊!”
“先生身懷大才,本將軍恨不得日日聆聽教誨,出來迎接又算什麽?若非擔心有人察覺到端倪,本將軍會親自到營寨外麵迎接先生呢。請進!”公孫續說了一番漂亮話,帶著許攸走進了大帳。
進去後,許攸發現裏麵還有一個穿著黑色華服的青年男子,看到自己進來就站起身來拱了拱手。
“此乃潁川郭嘉郭奉孝,和吾家小妹已經有了婚約。奉孝,這位就是南陽大才子許攸許子遠,以後你要多和他親近親近。”公孫續對雙方做了個簡單介紹。
郭嘉一拂袍袖,拱手道:“潁川郭嘉見過子遠先生。早就聽子民兄說起過先生,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啊!”
許攸見郭嘉看起來很年輕,本來心裏對他還有些輕視,聽說是潁川郭嘉,而且還是公孫瓚的乘龍快婿,趕緊堆著笑容躬身道:“原來是潁川才子郭奉孝,老夫久仰大名啊!老夫曾經和戲誌才見過一麵,他對奉孝可是推崇備至,隻可惜戲誌才英年早逝,令人扼腕歎息啊!”
郭嘉很是驚訝,再次拱手道:“原來子遠先生竟然是誌才兄的舊識,失敬了!”
“不敢當!奉孝年紀輕輕就名震幽州,老夫也十分欽佩呢!”許攸趕緊還禮,順便拍了郭嘉一記馬屁,要說郭嘉在潁川可能有些名聲,但是除了公孫續等少數幾個人,其他人並不知道郭嘉的才華,說他名震幽州在許攸看來算是抬舉了。
公孫續笑道:“行了行了,先坐下再說吧,以後都是自己人,這些客套話說一次就行了。”
許攸和郭嘉相視一笑,分別坐在公孫續的左右下首。
“來人,上茶!”公孫續對後麵喊了一聲。
一個青衣侍女端著茶盤聞聲而來,她相貌十分清麗,皮膚更是白皙如玉,正是公孫續從陶大猛手中解救下來的蘭嵐。
許攸見到蘭嵐就眼睛一亮,不過隨即想到公孫續既然在行軍之中也帶著此女,十有八九就是侍婢或者姬妾,頓時息了討要的念頭。此時他寸功為立,可不敢輕易觸怒公孫續,區區一個美麗女子而已,將來若是能成為從龍功臣,美女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其實許攸猜測錯了,蘭嵐隻是照顧一下公孫續的起居,而且時刻還有墨冰梅在一邊盯著,她和公孫續並無任何曖.昧關係。
公孫續從不喝加了作料的茶水,因此喝茶的時候都是滾水衝泡,蘭嵐十分聰明,隻是看了一遍就把沏茶的步驟記了下來,此時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般做了出來,看起來竟然猶如舞蹈一般賞心悅目。
許攸呆呆地看著,蘭嵐奉上茶水退下之後,他不禁歎道:“將軍,這種衝茶手段倒是新穎,老夫竟然聞所未聞,隻是不知道茶水滋味如何?”
公孫續端起茶杯,微笑道:“先生嚐嚐就知道了,這種清茶別有一番風味呢。”說罷輕輕嗅了嗅茶水,淺淺嚐了幾口。
許攸有樣學樣喝了幾小口,讚道:“果然清香不俗,和煮的茶水相比,口味確實清新很多,不愧將軍所謂的‘清茶’之名啊!”
“先生若是喜歡,回去的時候不妨帶些茶葉。”
“那就先謝謝將軍了。”
飲過一杯茶水,又客套幾句之後,公孫續問起了許攸的來意。
“子遠先生來此所為何事?”
許攸歎息道:“吾本為文醜而來,不料他的頭顱如今高懸旗杆之上,讓吾十分失望啊!將軍,若是文醜還活著,絕對能從袁紹手中換到有用的東西啊!”
“文醜之死完全是個意外……”公孫續搖了搖頭,把文醜死時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唉……”許攸聽完後再次歎道:“原來如此,這倒是怪不到將軍,隻能怪那文醜運氣太差啊!既然如此,暫時先不說文醜的事情,有個秘密先告訴將軍吧。”
公孫續臉色微微一動,點點頭道:“先生請講,本將軍洗耳恭聽。”
許攸想了想,把此前郭圖和袁紹說的話複述了一遍,至於他自己說的話以及袁紹對他‘真小人’這個評語則自動忽略過去。
“原來如此!”公孫續聽完後搖搖頭,看著郭嘉歎道:“奉孝啊,真讓你說中了,陶升果然是黑山軍的內奸!”
郭嘉也搖了搖頭,臉色看起來十分遺憾。
許攸驚訝道:“哦?原來將軍已經知道此事了?”
公孫續肅然道:“隻是有所猜測,多謝先生帶來的確切消息,這可是大功一件啊!若是大戰正酣的時候陶升從後方發起一擊,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子遠先生的大功勞本將軍會先記著,以後一定不會虧待先生。”
“能幫到將軍就行,至於功勞什麽的,吾並不是十分在乎。”許攸假意推脫,看上去一副高風亮節的模樣。
“先生不必推辭!”公孫續擺擺手道:“有大功必重賞,此乃本將軍的行事準則,這次回去的時候,本將軍另有禮物送上。”
“既如此,多謝將軍了。”許攸拱手道謝。
公孫續微笑道:“一點薄禮罷了,先生不必客氣。”
這時郭嘉開口道:“既然袁紹對文醜十分看重,不知先生能否幫子民兄想想,如何才能更好的利用這件事情?”
“這個……”許攸沉思了一會,眼睛一亮計上心來,小聲道:“袁紹最信任的大將就是顏良和文醜,如今文醜已經伏誅,若是顏良再一死,袁紹手中幾無可用的大將,到那時豈能抵擋得住將軍和薊侯的攻擊?吾有一計,可讓顏良命喪黃泉!”
郭嘉肅然拱手道:“還請先生賜教。”
“顏良和文醜親如兄弟,顏良若是得知文醜身死,必定會想法報仇,不過袁紹刻薄寡恩,原本就準備讓顏良馳援高邑,若是知道文醜死了,他一定會命令顏良救出張郃和田豐就撤回清河,不可能讓顏良率領大軍替文醜報仇。故而想讓顏良不顧一切替文醜報仇,就要使用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啊!”
郭嘉急忙問道:“什麽手段?”
許攸看著公孫續,問道:“將軍。吾觀文醜的臉上傷痕眾多,看起來十分淒慘,應該是在地上擦傷的吧?”
“正是如此。”公孫續點點頭。
許攸摸摸胡須,得意地笑道:“可惜顏良並不知道此事,若是吾回去後騙他說文醜是被虐殺而死,屍體也被斬成了肉醬,就算是袁紹親自下了嚴令,顏良也必定會設法報複!一旦顏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而將軍這邊提前備好陷阱,他帶多少人前來也是有來無回啊!”
公孫續眉頭微皺,輕咳一聲道:“剛才喝多了茶水,先失陪一下。”說罷站起身來,從蘭嵐剛才出來的那道門走了進去。
公孫續身為主公,這種對名聲有損的事情自然不能親自去做,因此選擇了暫時回避。
許攸也知道公孫續的意思,站起身恭送了一下,並未開口勸說公孫續留下。
等到許攸再次坐下後,郭嘉歎道:“子遠先生此計甚妙,不過淩辱屍體這種事情說出去,隻怕對子民兄的名聲有很大損害啊!”
“奉孝多慮了,不會那麽嚴重的!”許攸搖頭道:“吾會悄悄把文醜屍體的情況告訴顏良,按照他的性子,絕對不會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兄弟死後都死得安寧,因此此事不會傳揚開去的。”
“當真會如此?”郭嘉有些猶豫。
許攸慨然道:“奉孝放心,老夫敢拿項上人頭擔保此事!”
“既然先生如此自信,這件事就這樣辦吧,不過還請先生記住,子民兄並不知道此事,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這是當然!請公孫將軍和奉孝放心吧!”
“好,吾等本來就有個計劃,還請先生幫著斟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