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袁本初調兵遣將
“敵人大軍已經到了三十裏開外，速速關閉城門！”午時，一支斥候小隊飛速奔入清河郡的北門，衝著看守城門的袍澤們大叫一聲，一溜煙向著刺史府而去。
“快！拉起吊橋，關閉城門！”看守城門的是一個虯髯軍候，不等那些斥候拐過街道，就揮舞著手臂慌忙下令。
吊橋很快被拉了起來，沉重的城門也轟然關閉，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盯著北麵，生怕幽州大軍忽然殺到了城下。短短十餘日時間，先是名震軍中的麴義將軍被斬殺，接著名頭不遑多讓的顏良文醜將軍又相繼喪命，如今袁紹的手下將士無不對幽州軍懼怕不已。
“守得住嗎？”人群中，有人顫抖著悄聲詢問。
“聽說幽州鐵騎縱橫無敵，不過我等占據城牆之利，守住城池應該沒問題吧？”
“誰知道呢……麴義將軍和顏良文醜將軍何等勇猛，還不是……唉！”
“聽說敵軍有三四十萬人呢……”
“那麽多！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要知道幽州軍和黑山軍已經聯合起來了啊！”
“那還打個屁啊！人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們！”
“閉嘴！想掉腦袋了是嗎？”虯髯軍候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忽然跺腳大喝一聲。
眾人噤若寒蟬，紛紛閉嘴不言，隻是眼中的畏懼卻揮之不去。
盞茶時間過後，城中傳來一陣喧嘩，一隊千餘人的人馬簇擁著袁紹父子和謀士武將們向著城頭而來。
城上的士卒們稍稍鬆了口氣，紛紛躬身行禮。
袁紹一言不發，沉著臉走上城牆，帶著沮授等人在城牆上巡視了一圈，發現各種守城器材齊備完好，擺放得也井井有條，臉色變得稍微好看了一些。
袁紹向北麵眺望了一會，沉聲道：“諸位且說說，這次敵軍會從哪麵發起主攻？”
沮授見左右無人說話，躬身道：“屬下認為，城東可能會成為敵軍的主攻之地！”
“為何？”袁紹淡然問道。
“其他三麵城牆都有護城河完全環繞，唯有城東那邊護城河隻繞過了小半城牆，而且地勢比較開闊平坦，十分有利於攻城一方。”
清河城的地勢是東高西低，南北相差無幾，引小清河河水而成的護城河唯獨無法給城東提供保護。沮授所言合乎常理，換了袁紹來攻城也會如此選擇。
袁紹點點頭，抬頭左右看了一圈，問道：“誰願意去城東防守？”
“屬下（末將！）願往！”審配和淳於瓊同時站了出來。
“好！”袁紹欣慰地點頭道：“二位都是忠義之人，有你們前去防禦城東，老夫就能徹底放心了！淳於將軍，指揮軍隊以你為主，但是要多聽聽正南（審配字）的建議，萬萬不可莽撞行事！”
淳於瓊一抱拳，大聲道：“末將遵命！請主公放心，隻要末將還有一口氣在，敵軍就別想踏上城牆半步！”
袁紹走上前去，拍了拍淳於瓊的肩頭：“此戰過後，老夫必不會虧待將軍！”說罷解下腰間佩劍遞了過去，“老夫會調撥一萬五千精兵給將軍，將軍拿著這把劍，但有不聽號令、臨陣脫逃、擾亂軍心者皆可憑此劍斬之，不必稟報老夫！”
淳於瓊大喜，趕緊雙手接過佩劍，大聲道謝。
袁紹向審配拱了拱手，肅然道：“正南，還請傾力相助淳於將軍，確保城牆萬無一失！老夫在此拜托了！”
“屬下不敢！”審配趕緊還禮，“必不負主公所望！”
袁紹擺擺手，從袖中取出一支令箭遞了過去：“你二人這就調兵去城東布置防禦吧。”
“喏！”淳於瓊接過令箭行了一禮，和審配相繼上馬而去。
“公與！”袁紹又看向了沮授。
沮授躬身道：“請主公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老夫給你一萬精兵，務必確保城中安寧！但有謀逆者和公孫老賊的奸細，一律格殺勿論！”
“謹遵主公號令！屬下以人頭擔保，一定不會讓城中發生騷亂！”
“元圖，公則！”
“屬下在！”逢紀和郭圖趕緊躬身答應。
“你二人各自率領一萬人馬，元圖防守城西，公則防守城南，若是情況危急就速速前來求援！”
“喏！”逢紀和郭圖肅然答應，隻是心頭都有些苦澀，他們可是謀士而非武夫，奈何此時袁紹麾下並無大將可用，隻能讓他們勉強為之了。
“顯甫！”袁紹目光在三個兒子臉上走了一圈，最終還是停在了躍躍欲試的袁尚身上。
“孩兒在！”袁尚十分喜悅地站了出來。
“城北這邊就交給你了，老夫給你一萬五千精兵，仲治（辛評）先生會輔佐你防禦城牆！切記不可輕敵莽撞，凡事多聽聽仲治的建議，更不可隨意涉險！”
辛評聞聽大喜，城北防禦可謂是固若金湯，袁紹此舉顯然是想讓袁尚輕易賺取軍功，以便將來冊封為世子，自己能在此時跟在袁尚身邊輔佐，將來袁尚繼位之後豈會虧待自己？
郭圖用嫉妒的目光瞟了一眼辛評，心裏十分不平。
沮授則皺了皺眉，辛評此前並無統兵經驗，袁尚雖說武藝不錯，但是也沒有真正上陣殺敵，萬一敵軍從城北發起猛攻如何是好？隻是此時袁紹心意已定，若是強行勸諫隻怕適得其反，沮授也隻能沉默不語。
袁譚袁熙兄弟低垂著頭，心裏又恨又怒，隻是卻不敢有半點表示出來。
“孩兒謹遵教誨！”袁尚向袁紹行了一禮，又向辛評拱手道：“仲治先生，拜托了。”
“公子客氣了！”辛評按耐住興奮向袁尚拱了拱手，對著袁紹躬身道：“請主公放心，有公子和屬下防守城北，絕對不會讓敵軍一兵一卒登上城牆！”
袁紹滿意地點點頭，忽而問道：“高覽何在？”
沮授答道：“啟稟主公，高覽將軍今日一早又出城去‘勸說’百姓入城，至今尚未歸來。”
袁紹看了看緊閉的城門，皺眉道：“公孫老賊的大軍即將到來，高覽若是不能及時歸來豈不糟糕？元才，派人速速出城去通報高覽，讓他放下一切立刻回城！”
袁紹不信任高覽，但是高覽早上出城的時候帶走了五千兵馬，袁紹可不想白白丟掉這些兵馬。
高幹並未立即答應，拱手道：“主公，敵軍隨時會來，若是高覽將軍無法及時趕回來，如何是好？”
袁紹回顧左右，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沮授率先道：“主公，若是高覽將軍無法及時趕回來，不妨令他轉道去河內郡，增強一下河內郡的防守。”
“就這麽辦吧！”袁紹對高幹點了點頭，大聲喝道：“開城門！”
高幹喊來一名親信吩咐一番，那人帶了十幾個人，從半開的城門裏迅速衝了出去，城門旋即再次關閉起來。
“諸位各行其是吧。”袁紹揮手斥退眾人，帶著沮授走到一邊，小聲問道：“公與，城中可有什麽異動？”
沮授經過一番追查，大致已經確認許攸家宅的那把火是幽州的奸細所為，隻是並未抓到縱火者，讓袁紹有些惴惴不安。
“啟稟主公，這兩日城中並無任何異動，幽州奸細似乎銷聲匿跡了！不過屬下會時刻盯著，絕不會讓他們擾亂城內。”
袁紹冷笑道：“聽說有人對老夫頗有微詞，公與可知道此事？”
沮授稍稍一怔，點點頭道：“屬下也聽到了一些謠言……”
“那不是謠言！”袁紹一揮手，怒道：“一群該死的東西！老夫手中大軍尚存，他們就想著投靠公孫老賊了！如今城內不知有多少幽州奸細，若是那些家夥也同流合汙，隻怕城中會為之大亂！公與，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值此危難之時，切不可手軟！”
本朝門閥林立，各地豪強更是屢屢淩駕於官府之上，這些人隻顧著自己的家族利益，徹徹底底是一群牆頭草，根本就沒有什麽忠義之心。冀州各地也不例外，本地一些豪強在公孫瓚打來的時候向其表忠心，等到公孫瓚的勢力退出冀州，又慌不迭的投靠袁紹。
對於這些人袁紹抱著寬容的態度好生接納，他知道自己剛到冀州立足未穩，根本不能也不敢把這些人怎麽樣，若是貿然與之反目，恐怕很難掌控住冀州的局麵。在分出一些利益之後，袁紹得到了這些牆頭草的一些幫助，順利穩定住了冀州的局勢，還把黑山軍打得大敗虧輸。隻是近來麴義和顏良文醜先後喪命，這些本地豪強又開始蠢蠢欲動，生怕公孫瓚反攻倒算，於是又悄悄去信向公孫瓚表示臣服，同時對袁紹陽奉陰違，背地裏開始做起了手腳。
若是放在平時袁紹咬咬牙也就忍了，隻是如今幽州大軍壓境，容不得有半點意外，因此袁紹準備下定決心清除掉這些不穩定的因素。
沮授點頭答應，心裏卻暗自歎息，這些本地豪強是什麽貨色他十分清楚，對其作為也十分不齒。隻是沮授的家族也是廣平豪強，和清河郡的幾家豪強都有些利益往來，若是由他出手對付這些人，勢必會影響到家族的利益。不過正如袁紹所說此時情勢危急，沮授也顧不得家族利益了，若是袁紹敗亡，自己和家族恐怕都會跟著陪葬。
就在沮授暗下決心的時候，旁邊有人叫道：“快看！敵軍來了！”
眾人紛紛抬眼望去，隻見七八裏開外大隊人馬鋪天蓋地而來，旌旗飄舞，刀槍林立，一眼望不到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