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司馬懿初為主將
“今天是什麽日子？”曹操負手站在城頭上，目光盯著城外徐徐開出軍營的幽州軍，頭也不回地詢問。
曹操身後站著夏侯兄弟和荀氏兄弟，司馬懿站在最後麵，目光有些閃爍不定。
荀彧答道：“啟稟主公，今天是四月初七了。”
“四月初七了啊……”曹操喃喃道：“再過七日就是先父的祭日，不知七日後能否回到兗州啊！”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沉默下來，哪怕是最莽撞衝動的夏侯惇也沒有開口說話，如今公孫續大軍圍城，兵力是曹操這邊的三倍還多，想要在七天之內擊敗公孫續根本就不可能。
曹操似乎也知道這個問題沒人回答，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指著前方軍營裏慢慢開出來的攻城器械，沉聲問道：“諸位說說，今天公孫續是否會從這邊發起主攻？”
夏侯淵第一個開口答道：“主公，適才末將去城西城北和城南分別巡視了一圈，發現那三麵的敵軍也都搬出了攻城器械，看來公孫續是欺吾等兵少，想要四麵同時發起猛攻啊！”
夏侯惇一拳砸在城牆上，怒喝道：“公孫小兒著實可惡！若是吾等有十萬大軍，定要出城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曹操並不理會夏侯惇的牢騷，目不斜視的問道：“文若，你有何看法？”
荀彧沉吟了一會，肅然道：“屬下認為公孫續在四麵都擺上攻城器械很可能是故布疑陣，他手中應該有六七萬人馬，想要在封鎖城池的同時四麵攻城人數顯然不夠！”
曹操皺眉道：“是嗎？若是公孫續真的從四麵發起猛攻，吾等豈不是會遺失戰機？”
“主公無須憂慮！屬下也讚同大兄所言。”荀攸接著開口道：“公孫續雖然年少，卻已經是久經戰陣的老將了，不可能冒然從四麵同時發起進攻的！不過屬下認為還是要抽調一支足夠的兵力預備，若是公孫續弄假成真，把某一麵的佯攻變成主攻，吾等也能及時增援！”
曹操摸摸胡須，回頭問道：“仲達，你對河內郡了如指掌，可有什麽高見？”
司馬懿躬身道：“主公，依屬下之見，城東地勢略高，而且十分平坦，應該就是公孫續主攻的方向！不過屬下也讚同公達先生所言，公孫續占盡先手，隨時都可能把其他三麵的佯攻變成主攻！故而主公預留的這支兵力最少也要有七八千人才行啊！”
“七八千人……”曹操苦笑道：“老夫哪來的那麽多兵力啊？若是預留七八千人馬，守城的兵力就太薄弱了！即便加上城中的郡兵和從各大家族借來的人手，老夫手中也隻有不到三萬人馬，這點兵力分散在四麵，恐怕很難抵擋住公孫續的猛攻！”
昨天夜裏，曹操和司馬防父子達成了一個初步協議，司馬防答應讓司馬懿跟隨在曹操身邊出謀劃策，更要緊的是司馬防連夜出麵拜訪了其他幾個大家族，從他們手中‘借’來了三千多壯丁，當場就交到了曹操手中。曹操為此感激不盡，他許諾若是能順利擊退幽州大軍，袁紹也安然無恙，就保證讓司馬懿成為河內郡的太守。這個條件和公孫續開出來的一樣，不過此時公孫續占盡優勢，曹操又是遠道而來的客軍，根本不可能徹底掌控河內郡城，即便司馬懿並未投靠公孫續，斟酌情勢之後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主公……”夏侯淵看了看司馬懿，猶豫著說道：“昨夜司馬老先生幫著借來的那些人確實很精悍，奈何他們十分散漫，單打獨鬥也還罷了，戰陣之上恐怕並無太大的作用！時間太過緊迫，也來不及操練他們了，不如把那些人全都編到預留的兵力之中如何？”
“此言有理！”曹操點頭道：“正如妙才所說，那些人並未經過嚴格操練，確實不適合進行殘酷的城牆攻防戰！再者他們對城內的情況十分了解，作為預留的兵力隨時救急很合適！仲達，你意下如何？”
司馬懿輕聲道：“屬下也讚同妙才將軍所說，如此一來主公再從兗州軍和郡兵中各自抽調一部分人，就可以預留下足夠的兵力了。這支兵力暫時不用上城殺敵，倒是可以簡單操練一下，不管怎麽說都會有些進步的。”
曹操聽了這話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不過還是習慣性地詢問荀彧：“文若覺得這件事是否可行？”
“可行！”荀彧也點頭讚同：“不過主公想讓誰擔任這支兵力的主將呢？三方人馬肯定誰都不會服誰，若是主將不能協調掌控他們，恐怕上了戰場隱患多多啊！”
荀彧看似是在說三方人馬，其實主要指的就是從城中幾個大家族借出來的那些人，他們自持武藝不錯，平時仗著主家的權勢無人敢惹，已經養成了散漫自大的作風。若是讓一個無法服眾的將軍來統帥這支兵力，恐怕不等上戰場就會發生內訌了。
“這個人選確實不好找……”曹操猶豫了一會，問道：“諸位都說說看，讓誰來做這支兵力的主將？”
此事事關重大，眾人都不敢輕易開口，於是曹操回過頭把目光投到荀彧身上。
荀彧輕咳一聲，拱手道：“主公，屬下舉薦司馬仲達為這支兵力的主將，徐晃和高鋼為副將，如此一來足以確保不會發生意外！”
曹操眼睛一亮，對荀彧所說十分讚賞。三方人馬既然誰都不服誰，那就各自派一個人來掌控好了，司馬懿乃是本地名門望族出身，在本城之中名望很高，約束並且掌控那些大家族的壯丁們並無多大難度，而且那些郡兵也不敢在司馬懿麵前放肆；徐晃是曹操很信任和器重的將領，此人心胸開闊，有勇有謀，深得麾下將士們的敬畏和愛戴，有他在，抽調出來的兗州軍絕對不會亂來；高鋼本來就是本地人士，而且還是高幹離開之前當眾任命的守城將領，那些郡兵一直都聽從他的命令行事，也不可能會在高鋼麵前胡亂鬧騰。
有這三個人在，那支預留的兵力就能完全受到掌控，而不至於淪落成一團散沙，關鍵時刻才會成為曹操手中的一把利刃。而司馬懿既能掌控那些大家族的青壯，又在那些郡兵之中頗有名望，確實是那支預留兵力最合適的主將人選。
曹操舒了口氣，看著司馬懿微笑著問道：“仲達，你可願擔任預留兵力的主將？”
司馬懿一抱拳，語氣鏗鏘道：“為主公分憂解難乃是屬下分內之事！請主公放心，隻要我司馬懿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隊伍發生紛亂，絕對會讓他們成為主公手中可用的力量！”
曹操本來就對司馬懿十分看重，此時又聽到他語氣堅定的兩個‘絕對’，心裏更加喜悅自己又找到了一個可用的人才，當下連聲稱讚司馬懿，順帶著又把司馬防誇讚了一番。
司馬懿趕緊謙遜道：“主公謬讚了，屬下和家父愧不敢當啊！請主公下令，屬下這就去找徐晃將軍和高鋼將軍，今日黃昏時分，屬下一定會把這支兵馬組建起來！”
“好！”曹操拊掌叫好，誇讚道：“仲達果然是雷厲風行啊！既然如此，你這就去找徐晃，再讓他帶你去太守府見高鋼，具體的事情你們三人自己協商，若是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盡管來找老夫！文若，把令牌給仲達一塊！”
荀彧點頭答應，從腰間的布袋中取出一個銅製的令牌遞給了司馬懿。
司馬懿先向曹操躬身道謝，接著又向荀彧道了聲謝，雙手接過令牌，轉身大步而去。
曹操看著司馬懿策馬遠去，輕聲叫道：“妙才！”
夏侯淵肅然問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壓低聲音，語氣陰冷道：“找幾個可靠的人，讓他們時刻留意司馬仲達！”
荀彧聽了這話皺皺眉頭，本想勸勸曹操用人不疑，轉頭一想又覺得荀氏家族和司馬家族並無往來，自己對司馬懿又毫不了解，完全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反對曹操，於是把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夏侯淵卻吃了一驚，愕然問道：“莫非主公懷疑司馬家族會包藏禍心？”
“什麽？”夏侯惇這時才聽明白曹操的意思，瞠目叫道：“司馬仲達那酸丁竟然有異心？主公，剛才為何不讓末將……”
“噤聲！”曹操怒喝一聲，直接打斷了夏侯惇沒說完的話，“老夫隻是防患於未然，並非不信任司馬仲達！你剛才所說的話休要再提，也不要對司馬仲達表現出敵意，否則定然重重責罰！”
夏侯惇很少見到曹操對自己嚴厲，趕緊抱拳道：“主公放心，末將一定不會亂說！”
曹操嗯了一聲，夏侯惇雖然衝動莽撞，但是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於是也就不再就這件事說什麽，再次把目光投向城外的敵營上麵。
這時大概有二十幾輛工程車和拋石車被推到了營寨前麵，隨即隻聽得幽州軍的軍營之中戰鼓聲大作，寬闊厚重的木柵欄大門被緩緩推開，公孫續的飛馬大旗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