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高氏兄弟論厲害
“高將軍請留步！”荀攸走下台階的時候轉過身，對高鋼拱手行了一禮。
“公達先生慢走！”站在門內的高鋼趕緊抱拳還禮，態度十分尊敬。
荀攸從仆從手中接過韁繩，矯健地跳上馬之後揚長而去。
高鋼目送荀攸遠去，直到後者拐過街角消失在視線之中，他轉過身，抬頭看了看大門上方，紅底金字的‘高府’二字匾額在正午的豔陽下煜煜生輝。過了好一會兒，他忽而歎了口氣，快步走進了大門。
這裏是高幹的一處別院，高幹離開河內郡的時候把這座宅院賞賜給了高鋼，再三囑咐要盡力幫助曹操，讓其盡快率軍前往清河郡救援。隻可惜曹操剛入城不久，城池就被公孫續大軍圍困，高鋼即使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隻能是盡心盡力幫助曹操，希望曹操能盡快擊退公孫續，前去清河郡相助袁紹。不過從如今的態勢來看，高鋼的這個希望有些渺茫，曹操能守住城池就很不錯了，除非公孫續犯下愚蠢而巨大的錯誤，否則曹操想要擊退公孫續根本就不可能。
高鋼心事重重回到書房，準備再仔細看一下荀攸送過來的公文。這份公文是曹操讓荀攸送來的，目的是再次討要錢糧，曹操聲稱昨日在公孫續大軍的猛攻之下傷亡慘重，軍心士氣有些低迷，要用大筆錢糧犒賞將士以便提升軍心士氣。
袁紹奪取冀州之後，把河內郡城和清河郡城作為了囤積錢糧的基地，因此高鋼並不在乎些許錢糧，如今城中的糧草足夠十萬大軍使用一年左右。高鋼憂慮的是大筆錢糧送出去之後沒有顯著效果，曹操自保都成問題，又哪有能力去救援清河的袁使君？唯一讓高鋼感到欣慰的是曹操隻要守住城池，就能把公孫續的數萬大軍拖住，清河郡那邊的壓力會減輕許多。所以荀攸過來一提錢糧的事情，高鋼就滿口答應下來，對他來說錢糧是小事，守住河內郡城才是重中之重。
“奇怪了……”高鋼看著公文上的一竄數字，忽然皺起了眉頭，小聲自語道：“我記得曹使君上次來要錢糧的時候，銅錢的數量隻占了兩成，糧草占了八成，為何這次索要的銅錢忽然占了七成？莫非是因為上次給的糧草太多？”
“兄長，你錯了！”這時門外忽然傳來高鐵的聲音，隨即高鐵推開門走了進來，向高鋼抱拳行禮，“小弟見過兄長。”
“坐！”高鋼指了指書桌對麵的圓凳，等到高鐵坐下之後，他馬上問道：“二弟剛才說為兄錯了，錯在何處？”
高鐵冷冷道：“兄長，你被曹孟德欺騙了！”
“哦？”高鋼吃了一驚，趕緊問道：“二弟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我自家兄弟，有話直接說吧！”
高鋼的頭腦很簡單，沒有太多彎彎繞，隻知道聽從命令忠心做事，這也是高幹把河內郡城交給他的原因之一。
高鐵並未作答，他走到門邊上看了看外麵，關上門回來坐下之後，低聲道：“曹孟德想偷偷回兗州！”
“什麽？”高鐵又驚又怒，一拍書桌低聲喝道：“某對曹孟德已經仁至義盡，要錢要糧要人無不拱手奉上，他竟然如此忘恩負義！對了，二弟從何處得知此事？”
高鐵冷然道：“先不提小弟從何得知這個消息，小弟想問問兄長，曹孟德剛來到河內郡城的時候，最迫切想要的就是糧草，我記得他當時說兗州缺錢，更缺糧，所以要的東西大半都是糧食，而且馬上就讓人送了多一半糧食回兗州，由此可見兗州真的很缺糧！這才過了幾天時間，曹孟德這次卻索要了很多銅錢，莫非兗州忽然不缺糧了？絕對不可能！這是因為曹孟德已經準備偷偷撤離河內郡城，銅錢相比糧草來說更加容易攜帶！兄長，這個消息是小弟從司馬仲達口中得知的，他雖然已經投到了曹孟德麾下效力，但是畢竟是河內郡本地人士，他擔心曹孟德撤退之後我等沒有能力守住城池，一旦公孫續入城之後大肆搶掠屠殺就完蛋了，所以司馬仲達才甘冒奇險悄悄告訴小弟這件事情！”
“司馬仲達告訴你的？難怪……”高鋼用力一拍自己的額頭，咬牙切齒道：“難怪剛才荀公達的態度十分和善，還十分急迫的要求今日就把錢糧送到曹軍大營，某當時還有些奇怪，那廝一向眼高於頂，為何忽然改變態度了，原來是想蒙騙我啊！他還說曹孟德會假意答應公孫續的要求，以便讓將士們緩一口氣，原來也是騙人的！”
“難道兄長還以為荀攸是好人不成？”高鐵冷哼道：“那荀攸自以為是名門子弟，何曾看得起我兄弟？司馬仲達還說了，曹孟德準備黃昏時分答應公孫續的要求，隻要公孫續後撤三十裏，明日淩晨他就會帶著兗州軍偷偷離開。”
高鋼狠狠一拳砸在書桌上，怒喝道：“某以誠相待，要什麽就給什麽，對其仁至義盡，如今遇到強敵彼等卻想著偷偷撤退，當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高鐵勸道：“兄長請息怒，自己生悶氣又有何用？曹孟德這種做法確實不當人子，不過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換了我是他十有八.九也會采取這種作法！公孫續兵強馬壯，曹操那點人馬確實很難與之對抗，更何況公孫續還有個大殺器未曾使用！”
“什麽大殺器？”高鋼一愣，震驚無比的詢問。
高鐵身子前傾，輕聲道：“公孫瓚讓人截斷清河郡護城河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這個消息已經傳遍清河郡城，據說昨夜城內已經起了騷亂，袁使君不得不讓咱家公子（指高幹）帶兵鎮壓，殺了不少人呢！曹操就是知道了這個消息，這才不顧一切準備撤回兗州！”
高鋼茫然問到：“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那是什麽東西？很重要嗎？”
高鐵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兄長僅僅隻是認得字，對那些典籍故事一竅不通，當下耐著性子，仔細把冀州鼎的重要性和影響力詳細說了一遍。
高鋼聽完後十分震駭，艱難地咽了幾口唾沫，悄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冀州鼎其實和傳國玉璽差不多？”
高鐵神色嚴肅點了點頭，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神情比起現在的高鋼好不了多少。
高鋼語氣顫抖道：“聽說那傳國玉璽隻有上承天命之人才能得到，當今天子就沒有傳國玉璽，因此才被人當做傀儡呼來喝去！莫非那公孫瓚就是下一個上承天命之人？若真是這樣，咱們怎麽可能打得贏他們？”
高鐵歎道：“兄長應該明白，就算沒有冀州鼎麵世，我們也是打不贏的！公孫瓚父子錢糧富足，麾下兵強馬壯，將士裝備精良而且悍不畏死，我們手中的兵力本來就處於下風，軍心士氣都遠遠不如，所依仗者唯有堅固的城池而已！然而如今清河郡城內竟然起了騷亂，雖然被咱家公子及時鎮壓，但是誰敢保證不會再起更大的騷亂？一旦公孫瓚大軍趁亂殺入城內，袁使君恐怕是抵擋不住的！我們這邊更是危急萬分，一旦曹孟德撤軍，城池被公孫續攻破隻在旦夕之間啊！”
高鋼聽了這番話，焦急萬分的問道：“二弟，你的意思是袁使君必敗無疑？如此一來咱家公子豈不危險？”
高鐵沒好氣的歎道：“兄長啊，咱家公子是陳留望族出身，就算袁使君敗了，公孫瓚也不會過於為難他。倒是咱們兄弟出身卑賤，全憑公子提拔才手握大權，一旦公孫續大軍殺入城中，咱們和家人恐怕會死光死絕啊！還需早作打算啊，兄長！”
高鋼聽了這話怫然不悅，沉聲道：“二弟此言差矣，若是城破，吾等為公子盡忠便是……”
高鋼一言未了，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童音：“父親，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這個聲音，高鋼和高鐵繃著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高鐵走過去打開門，一把抱住門外的小男孩，高高地舉了幾下。
小男孩也不害怕，嘻嘻哈哈笑著叫道：“二叔，你也在啊！好幾天沒見到你了，孩兒好想念你和叔母呢！”
這小男孩正是高鋼的獨生子高宇，高鋼的妻子連續生了三個女兒，第四個才生了這個男孩，全家上下視若珍寶。高鐵對這個小侄子更是喜愛非常，有好吃好玩的都會惦記著他，叔侄的二人關係十分親厚。
“哈哈，叔父也很想念小宇兒呢！”高鐵大笑著把高宇放在地上，摸著他的小腦袋笑道：“回頭去叔父家裏，有好玩的東西給你。”
高鋼看著粉妝玉琢般的兒子，想起剛才高鐵那番話，心裏忽然一陣煩悶，皺眉問道：“小宇兒，你不和姐姐們一起玩耍，來這裏做甚？”
高宇怯生生道：“娘說父親似乎有些不開心，讓孩兒過來和父親說說話！父親，你別不高興啊，孩兒保證以後不調皮了！”
高鋼即使滿心憂愁，聽了這話也不禁笑了起來，他走過去輕輕摸了摸高宇的小臉，輕聲道：“小宇兒不必擔心，有你二叔幫忙，什麽事請都會順利解決！”
高宇聽了這話似懂非懂，他回頭看了看高鐵，似乎想從後者那裏得到鼓勵。
高鐵微笑道：“你父親說的沒錯，有二叔在，什麽都不怕！小宇兒，去找你的姐姐們玩去，叔父和你父親還有事情要說！”
高宇點點頭，看著高鋼笑道：“父親，那你開心點，孩兒走了。”
“去吧去吧！”高鋼擺了擺手，冷峻的臉上布滿了柔情。
高宇出去的時候，很乖巧的順手關上了們，在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對高鐵做了個鬼臉。
高鐵笑了笑，等到高宇的腳步聲遠去之後，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盯著高鋼問道：“兄長，你真的想讓小宇兒他們跟著你走向不歸路嗎？”
高鋼長歎口氣，臉色陰晴不定，揉著額頭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