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曹性兼程追呂布
子時末,曹性縱馬繞過徐州城的時候,抬起頭望了一眼幾裏開外高大的城牆,發現上麵依舊火把明亮,巡邏隊伍不時走來走去,看起來守備依舊森嚴。他抹了一把滿頭滿臉的汗水,一提韁繩繼續向東而去。
關羽忽然率軍出現在小沛城下,讓公孫續和高順徹底確認劉備會出手對付呂布,於是公孫續讓曹性星夜兼程去向呂布示警。當其時,關羽的人馬圍住了幾處城門,好在他們人數不多,士氣也不算高昂,公孫續親自帶著白馬營的騎兵掩護曹性出城,後者輕易就突破了徐州軍薄弱的包圍圈,混亂中單人獨騎向東奔去,並未引起徐州軍的留意。
曹性是徐州下邳人,對徐州城周邊的地形了如指掌,他出身寒微,早些年十分窮困潦倒,直到投奔呂布之後才獲得重用,故而對呂布十分忠誠。此時他知道形勢十分危急,故而繞過徐州城之後並未一直順著官道前進,而是盡量抄小路加緊時間趕路,試圖在劉備動手之前及時見到呂布。
曹性在月色下向前奔了大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條河流,他跳下馬來,牽著戰馬走到河邊準備歇息一下,人馬都吃點東西之後再繼續趕路。即將走到河邊的時候,他忽然停住腳步,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河水——這條河是淮水的一條支流,他以前曾經從這裏經過了好幾次,記得當時的河水比現在大了很多,如今並非幹旱季節,河水怎麽會忽然暴跌了近乎七成?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趕緊向前走了幾步,抓了一把裸.露河床上的沙土之後臉色一變,沙土十分的濕潤,顯然在不久之前這裏還被河水淹沒!這幾天徐州境內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天氣,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上遊的河水被人為攔截了大半!這裏距離徐州城隻有數十裏路,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做這件事情的就是劉備,而這個節骨眼上劉備攔截河水的意圖昭然若揭!
曹性想明白這點之後心急如焚,草草給戰馬喂了一點豆餅,自己也喝了一些涼水,跳上馬背一邊啃幹糧一邊繼續向前奔去。
小半個時辰過後,曹性忽然聽到前方似乎有什麽動靜,他趕緊跳下馬來,快步奔到前方的山坡上觀看,隻見前方三四裏開外的山腳下紮著一座營寨,大門後一麵熟悉的‘呂’字大旗在篝火和火把光下依稀可辨,一隊隊並州軍士卒不時在營中來回巡邏,看起來並未發生什麽變故。
曹性頓時鬆了口氣,猛然覺得兩股和大腿內側劇痛無比,伸手一摸摸了一把粘稠的鮮血,不禁齜牙咧嘴苦笑起來,此前心急如焚隻知道快馬加鞭的趕路,渾然不覺那幾處地方都在馬背上磨破了。他的目光向著東麵有火光的地方望去,隻見明顯比河岸高出很多的平地上也紮著一座軍營,裏麵也十分安靜,顯然正是徐州軍的營寨。他轉身回去拉過戰馬,正準備翻身上馬的時候忽然搖了搖頭,把韁繩係在一棵樹上,又把一個竹製的馬籠頭給戰馬套在嘴上,這才順著稀疏的林子向山坡下而去。
此時在呂布的大帳之內,呂布微微垂著頭,無精打采地聽陳宮說話。
張遼陪在一側,臉色很是嚴肅。
陳宮肅然道:“主公,自從見到劉玄德之後,某總覺得他十分反常,特別是紮營的時候對主公的刻意退讓,顯然是在醞釀什麽陰謀詭計!剛才某回到帳篷之後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妥,但是一時之間卻沒什麽頭緒,故而才請文遠將軍一起來見主公,吾等三人好好探討一下,說不定能推測出劉玄德的陰謀何在!”
呂布打了個哈欠,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悶聲道:“某覺得公台先生多慮了!且不說劉玄德是否真的會對付某,就算他居心叵測,其手中的人馬也隻比吾等多幾千,吾等的營寨又占據了地利,他又能奈我何?某倒是希望他前來攻打吾等的營寨,某必定讓他有來無回!”
昨夜天黑之後,呂布聽從陳宮的建議,在營寨外麵布置了很多鹿砦,又讓弓箭手就近駐紮在營寨的柵欄附近,一旦有人接近就會被鹿砦擋住,成為弓箭手的活靶子。柵欄外麵不遠處還挖掘了幾條壕溝,裏麵倒插著很多木矛和竹矛,一旦掉進去就會被紮個透心涼,哨塔上值夜的士卒很容易就能察覺。除此之外,營寨外麵的地上還暗藏著無數根絆馬索,隻要有人騎馬接近,十有八九會被絆倒在地,從而泄露行蹤。
正因為提前做了很多布置,呂布此時才對陳宮的擔心不以為然,他根本就不怕劉備前來偷襲,反而很是期待劉備率軍前來撞個頭破血流。
“主公!”陳宮叫了一聲,焦急地說道:“劉玄德的心機深沉無比,豈會做出強攻吾等營寨這等傻事?一旦他動手,必定是從吾等意想不到的地方來啊!”
呂布又打了幾個哈欠,睡眼朦朧道:“公台先生,那你說說,劉玄德會用什麽陰謀詭計呢?”
“這個……”陳宮一時語塞,若是猜得到,自己又何必請張遼一起過來推測?
“行了!”呂布伸個懶腰站起身來,“某接著睡覺去了,公台先生也回去歇著吧,文遠,巡邏警戒的事情就靠你了!”
“奉先且慢!”張遼趕緊叫住了呂布。
“還有何事啊?”呂布不耐煩地瞪了張遼一眼。
張遼沉聲道:“某也讚同公台先生的猜測!奉先,劉玄德的舉動確實有些蹊蹺啊!”
“文遠,怎麽連你也……”呂布歎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回身坐下,擺擺手道:“那你倆都說說,劉玄德會用什麽手段來對付吾等?”
陳宮沉聲道:“正如主公剛才所說,劉玄德斷然不敢正麵來強攻,肯定會采取一些意想不到的手段!依某之見,劉玄德很有可能會設下陰謀對付主公一人,而非率領大軍和主公一決雌雄!”
“對付某?”呂布哈哈一笑,很是輕蔑地說道:“若是和劉玄德對上,三招之內某必定取他性命!就算加上張飛那廝,某也有把握二十招之內斬殺他倆!就算他有什麽針對某的陰謀,某隻管一路殺過去,劉備和張飛又豈能抵擋得住?”
張遼皺眉道:“公台先生所言甚為有理!奉先,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若是劉玄德下定決心要對付你,肯定會不折手段,還是小心點好啊!”
“不對啊……”呂布撓了撓頭,納悶道:“本來某在聽你倆猜測劉玄德的陰謀詭計,為何忽然扯到某身上來了?要不某先去歇息,你倆想好了再來叫醒某!”
陳宮搖了搖頭,輕聲歎道:“主公,並州軍的榮辱盡在你一人身上,萬萬不可疏忽大意啊!”
跟隨呂布之後不久,陳宮就知道這位主公脾性暴躁易怒,為人桀驁不馴,而且十分固執,一旦認定的事情能難勸說他改變主意,但是每次隻要抬出並州軍全體將士,呂布往往都會耐著性子傾聽,這已經成了陳宮很有效的一個小手段。
這次也是如此,呂布聽到‘並州軍’這三個字,臉色雖然有些不悅,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麽,擺擺手讓陳宮和張遼繼續說。
陳宮抱拳道:“主公,某推測劉玄德今夜很可能會有什麽動作,還請主公派出人手,悄悄接近徐州軍的軍營打探一下!”
“這個……”呂布皺了皺眉,搖頭道:“不太容易啊!劉玄德紮營的地方一片平坦,隻怕還沒接近就會被發現!若是曹性在就好了,他很擅長藏匿,必定能躲避開徐州軍的眼線!”
陳宮轉頭詢問張遼:“文遠將軍以為如何?”
張遼歉然道:“某也不精於藏匿之術,不過某可以找幾個人去試試,就算被徐州軍發現了,想必也不會有性命危險!”
“那就先這麽做吧!”呂布當即點頭答應,看著張遼吩咐道:“文遠,你馬上去挑選人手,巡邏警戒一事某親自負責。”
“主公英明!”陳宮站起身,恭敬地向呂布行了一禮。
“遵命!”張遼一抱拳,轉身走了出去。
呂布從案幾上拿起頭盔戴在頭上,又從牆上解下寶劍掛在腰間,一邊向外走一邊吩咐道:“公台,你就在這裏歇著吧,一旦發現什麽異常,某會立即派人來報!”
“多謝主公!”陳宮道了聲謝,恭送呂布出了帳篷,回身坐下後皺著眉頭思索起來。
呂布帶著一隊人在營寨中巡視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這時張遼也趕了過來,呂布本想把值夜的事情交給張遼之後回大帳休息,又擔心回去早了陳宮又要嘮叨,於是和張遼帶著人向幾處哨塔走去,準備等到張遼派去打探的人回來之後再回大帳。
營寨大門處有兩座哨塔,四個角落也分別有一座哨塔,每座哨塔上麵都駐守著兩名士卒,輪番交替著盯著外麵。呂布先去了大門處的哨塔,對值夜的士卒吩咐了幾句,接著又去了幾個角落處的哨塔。
前三個哨塔處都沒發現半點異常,走到西北角那座哨塔的時候,張遼忽然聽到柵欄外麵的草叢中似乎有些動靜,他趕緊點起一支火把,向著聲響傳來的地方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