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狼狽逃竄至河內
夜色籠罩大地的時候，袁紹策馬衝進河內郡的城門，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大隊人馬，心裏的惶恐迅速消失了大半。當時得知前方有幽州大軍的時候，他差點當場崩潰，好在趙雲臨時決定撤退，沒有在那片區域逗留，這才給了他們和呂曠大軍匯合的機會。
趙雲既然率軍北上，袁紹就想改變之前的打算，放棄去河內，想要帶著呂曠的大軍回轉清河。後來又是辛氏兄弟苦苦勸阻，他們認為趙雲和公孫續兩支大軍匯合後，肯定會前去攻打清河，再加上青州黃巾推波助瀾，清河郡會麵臨巨大的壓力，現在這幾萬人馬回去根本無濟於事，還不如先去河內，然後和曹cao劉備的大軍匯合之後再回清河。
袁紹的大本營清河郡如今防備空虛，正是需要大批兵力的時候，辛氏兄弟的建議毫無疑問是錯誤的，他們更多的是為了自身的安危。呂曠的家業和家眷都在河內郡，也不想什麽都不帶就去清河郡，於是也讚同辛氏兄弟的意見。
袁紹耳根子軟，左思右想之後，竟然同意了這個提議，帶著數萬大軍到了河內郡。
辛毗策馬上前，低聲問道：“主公，是否立即派人去向曹使君和劉使君通報一聲嗎？”
袁紹點點頭：“事不宜遲，為防孟德和玄德心生懷疑，佐治親自走一趟吧！”
辛毗聞聽一怔，頓時一臉苦色，此去官渡近千裏遠，即使不眠不休快馬奔馳，也要兩天時間才能到，而且路上還有可能遇見危險，絕對是出力不討好的苦差事！隻是到河內在匯合曹cao劉備是他的提議，前去聯絡也是他的提議，想要推辭都找不出理由啊！此時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好好的提什麽建議，結果把自己繞進去了。
辛評看著兄弟的窘迫，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解圍。
呂曠適時開口道：“主公，佐治先生乃是文士，日夜兼程前去官渡隻怕吃不消，不如末將讓侄子呂賢前去如何？”
呂曠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如今審配沮授等人生死未卜，辛氏兄弟就是袁紹麾下數一數二的謀士，能和他們拉上關係必定好處無數。再則讓侄子呂賢前去官渡報信，也能在袁紹麵前露個臉，將來也好快速提拔。隻是他忘了一件事，如今袁紹形勢岌岌可危，一旦徹底敗亡，一切謀劃都會成為鏡花水月。
袁紹略一猶豫，沉聲問道：“呂將軍，你那侄子騎術如何？”
呂曠心頭一喜，急忙保證道：“絕對上乘！”
“那就讓他去吧！稍後某會手書一封信讓他帶給孟德。”
“多謝主公！”
片刻之後，一行人進了河內太守府，袁紹寫好信，親自交到呂賢手中，再三叮囑務必在後天早上之前送到。
呂賢年僅十七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當場立下軍令狀，帶著三百騎兵即刻出城，向著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袁紹又寫了幾封信分別給劉氏和郭圖等人，信中囑咐他們嚴守城池，等待大軍回援，切不可擅自出戰雲雲。
袁紹連番奔波，早已疲頓不堪，寫完信後隨意吃了些點心，就去了後院洗漱歇息。
呂曠心懷城防，和辛氏兄弟拉了幾句近乎，也匆匆離去。
大廳內隻剩下辛氏兄弟二人，他們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飲茶吃點點。
許久之後，辛毗悄聲問道：“兄長，呂曠那廝看上去有些心機，隻怕不好說服啊！”
辛氏兄弟早已打定主意背棄袁紹，他們苦苦勸說其到河內，就是為了謀劃自己的退路。若是回到清河郡，他們想插手大事就會力不從心。
辛評摸著胡須嗬嗬一笑，小聲道：“稍後某會悄悄去拜訪一下司馬防老先生，據說呂曠對他十分尊重。”
去年公孫續攻占了河內，隨後任命司馬防為河內太守，隻可惜好景不長，不久之後公孫續用占領的地盤和袁紹交換俘虜，河內郡也在其中之列，司馬防這個太守自然也就做不成了。司馬氏是河內排名第一的豪族，司馬防又德高望重，袁紹也不敢追究司馬防的‘通敵之罪’，隻好當做沒有那回事。
呂氏兄弟進駐河內之後，各地士紳豪族多有不服者。呂曠就前去拜訪司馬防，邀請其出山相助。司馬防欣然答允，親自一家家登門拜訪，說服了那些心懷不滿者，使得呂氏兄弟能順利控製河內郡，從而得到了呂氏兄弟的衷心尊敬。
辛氏兄弟和死去的司馬懿頗有些交情，曾經到河內登門拜訪，麵對司馬防的時候以子侄輩自居，頗有一段淵源。辛評想通過司馬防來勸說呂曠，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辛毗眼睛一亮，豎個大拇指笑道：“兄長果然不凡，這麽快就想到了對策！兄長隻管去，小弟在這裏守著。”
辛評笑著點點頭，把茶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走出了大廳。
辛毗目送辛評消失在門外，起身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條斯理的淺酌起來。
辛評出了太守府，隻帶了兩個親信隨從，從小街小巷繞行了一圈，來到了司馬家的側門外麵。
一名隨從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
“門外何人？”裏麵立即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請通報一聲，故人辛評前來求見司馬老先生！”
“請稍等！”門內那人答應一聲，腳步聲迅速遠去。
辛評皺了皺眉，他們兄弟也幾次登門拜訪，按理說府中下人應該知道自己的名頭，然而卻並未立即開門，似乎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啊！
片刻之後，門內傳來好幾人的腳步聲，隨即側門打開。
隻見燈籠光的照耀下，司馬防出現在了門後，他笑著伸手延客，“仲治，許久不見，別來無恙乎？”
辛評見司馬防親自來迎，心裏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他快步走進門內，躬身道：“多謝世伯掛念，小侄一切安好。世伯身子可好？”
司馬防令人關上門，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蕭索道：“老不中用了，混吃等死罷了！”
辛平急忙勸道：“世伯龍精虎猛，豈能輕易言老？如今局勢混亂，正是世伯展露身手的好時機，萬萬不可頹廢啊！”
司馬防嗬嗬一笑，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對辛評的來意已經猜到了幾分。
這時司馬防身後的司馬朗上前一步，向辛評拱手行禮。
辛評這才看到司馬朗，急忙躬身道歉：“原來伯達兄也在家中，適才失禮了！”
“仲治言重了！”司馬朗微微一笑，風度十分不俗。
“唉……”辛評長歎一聲，語氣惆悵道：“見到伯達兄，小弟就不免想到了仲達兄，隻可惜當年一別竟然是永別！”
司馬防黯然歎道：“生死各有天命，仲達命不好，如之奈何！”
司馬朗不想父親太過傷感，趕緊道：“父親，仲治賢弟，請到書房說話吧！”
“仲治，請！”
“世伯先請！”
三人進了後院書房，侍女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司馬朗讓管家守在院中，關上門走到司馬防身側坐下。
一杯茶水飲完，辛評放下茶杯，輕聲道：“不知世伯如何看待當前局勢？”
司馬防摸著胡須笑了笑，淡淡道：“仲治胸懷錦繡，必定已有見地，又何必詢問老夫？”
辛評嗬嗬笑道：“世伯想必已經知道了，我家主公剛才也隨大軍到了河內。”
司馬防點點頭，袁紹入城這麽大的事情，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他不解的是袁紹本該在漳水一線，為何此時前來河內。
辛評肅然道：“不過世伯肯定不知道我家主公為何夤夜前來河內。”
司馬防點頭道：“確實不知，還請仲治解惑！”
“昨天夜裏，我家主公忽然得到一個驚天消息，一支幽州大軍乘船從海上而來，在東萊沿海登岸，半日時間就迫使青州黃巾投降，兵鋒直指冀州！”
“什麽！？”司馬防父子養氣功夫頗佳，聽到這裏依舊忍不住驚呼出聲。
辛評沉聲道：“千真萬確！”
司馬防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請仲治繼續說下去。”
“吾等勸說主公連夜撤退，主公卻執意要等到天明，結果淩晨時分，公孫續忽然率領大軍渡河，打了吾等一個措手不及，十萬大軍頃刻間煙消雲散，審正南、沮公與、高元才等人或死或被俘！”
聽到這裏，司馬防父子對視一眼，眼中充滿了駭然和喜悅，這才幾天時間，袁紹十萬大軍就這麽敗了？他們不認為辛平會說謊，這等大事隨便找逃回來的冀州軍將士打聽一下就知真偽。
辛評接著道：“某兄弟護送主公一路難逃，不料半路遇到了海上來的幽州大軍，幸虧呂曠將軍及時趕到，驚退了趙雲率領的幽州大軍，否則吾等此時隻怕也成了階下囚。”
司馬防不知不覺揪掉了幾根胡須，疼得咧了咧嘴，急聲問道：“趙雲現在去了何處？北上漳水，還是南下清河？”
“北上去了漳水，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已經和公孫續的大軍匯合了！”
司馬防低聲喃喃道：“如此說來，公孫續和趙雲很快就會南下了……隻是不知道前來攻打河內還是去攻打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