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故人相見

  見上官浮萍氣得臉都綠了,容靜便學著她剛才得瑟的樣子,鄙夷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卻依舊不正面同她說話,而是挽上顧逸的手臂,笑道,「夫君,咱們進去喝茶吧。」


  上官浮萍當年靠關係上位,佔了容靜的位置,如今,容靜卻妻憑夫貴,當了官夫人。


  雖然上官浮萍和顧逸的官品相當,但實際上,上官浮萍在後宮裡,終究還是奴婢,而顧逸才是真真正正的官。


  否則,今日就不是她頂著大太陽站在宮門口等他們來了。


  見容靜學她剛才的樣子回擊,上官浮萍氣得牙根都咬疼了,卻不得不忍,不敢滋事。


  容靜當初始終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何東靖國有女官制度,可紫衣女史怎麼就那麼難得,只存在於歷史上呢?


  後來她才想明白了,東靖皇帝繼位之後,嚴令禁止後宮干政,女史混在後宮,終究是到不了前朝的。


  這個國度終究是個男權世界,男人發達了,抵得過女人辛辛苦苦拼搏一輩子。


  容靜很慶幸當年落選的,當年畢竟對宮中的一切還不了解,女史雖為官,混在後宮的,終究還是個婢呀。


  她一手牽著小默默,一手挽住顧逸的手臂,大大方方往裡頭走,上官浮萍氣歸氣,卻還是不得不來給他們帶路。


  顧逸早就在容靜挽住他的那一刻,又僵硬了,只是,不像在馬車裡那樣,此時的他還是比較冷靜的,他小心翼翼地側頭,斜眼,朝被挽住的手臂看來,見容靜白皙纖細的玉臂纏在他手臂上,唇畔便禁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淺淺的,卻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非常開心。


  然而,到抵達乾坤宮會客大廳的時候,容靜便不著痕迹地放開了他的手,只牽著小默默。


  「太後娘娘,顧大人來了,就在門口。」上官浮萍大聲稟告。


  半晌,幽深的大廳里才傳出呂太后慵懶的聲音,「帶進來吧。」


  「是!」


  上官浮萍連忙將他們往裡頭帶,一踏入門檻,容靜便有種陰森的冰涼感覺,不自覺握緊了小默默的手。


  這個會客堂非常大,左右兩邊有很多小的側廳,看不到門,全都是垂簾掩蓋著。


  「娘親,很危險。」小默默低聲,對於危機,他的直覺從來沒出錯過的。


  容靜一把將他抱起來,偏頭要問顧逸,卻發現他鬢邊竟全是汗,臉色都白了。


  容靜不安著,低聲道,「這是什麼地方?」


  「小黑屋。」顧逸亦是低聲。


  容靜大驚,又朝左右兩邊的側廳看去,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呂太後宮中的小黑屋,一宮十間,裡頭虐人的辦法,是無法想象的。


  居然邀他們一家三口到這個地方來喝茶,呂太后想做什麼?

  「沒事,有我在。」顧逸很認真,主動牽起了容靜的手,十指扣緊。


  被這麼牽著,在陰森的過道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容靜突然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只覺得牽著她的這個男人,可以承擔起他們母子的一切。


  只是,這種感覺不過是一瞬間罷了,雖然把顧逸當作男閨蜜,但是,如此十指相扣,容靜不習慣,也不喜歡。


  下意識想掙開,無奈,顧逸那瘦削的五指,扣得非常緊。


  終於,到了最裡頭的小廳堂,很明亮。


  呂太后坐在上位,一身便衣,柳眉慈眉,一臉和祥,沒有他們想象中老女巫的樣子,倒像個鄰家老奶奶。


  呂太后一見他們到,竟非常歡喜,也不等他們問安,連忙起身朝容靜走來,打量著小默默,


  「哎呦喂,這孩子怎麼生怎麼養的呀,就跟我屋裡那瓷娃娃一個模樣,太招惹喜愛了,來來來,哀家抱一抱。」


  呂太后說著,便伸手過來要抱小默默,小默默的直覺非常不喜歡這個老奶奶,下意識地就摟緊容靜的脖子。


  「太後娘娘,還沒給你老人家問安呢,不成不成!」顧逸說著,不著痕迹地拉呂太后的手,竟將她攙扶回座位上去,一本正經道,「太後娘娘,內人和犬子頭一回進宮,不懂規矩,還請您多多見諒。」


  顧逸說著,又急急退回來,讓容靜放下小默默,一家三口齊齊給呂太后跪安。


  小默默可不情願了,可是見娘親一個眼神,他便乖乖的跟著兩個大人行禮。


  呂太后那股歡喜勁這才消停下去,倒也不要抱小默默了,笑道,「免禮免禮,來人賜坐!」


  容靜一邊納悶著,一邊牽著小默默隨顧逸身後坐下,這呂太后唱得是哪齣戲呀!居然這麼客氣。


  難不成這老太太健忘,忘了當年女史殿試是怎麼洗刷、羞辱她的嗎?


  詩酒黃花宴樂安公主丟了那麼大的臉,她老人家也該知道的吧?

  坐下來了,太后這才打量起容靜,「顧逸,你這位夫人,可是當年參加女史殿試的容靜?」


  「正是。」顧逸如實回答道。


  「哎呦,真是容靜呀!趕緊過來哀家瞧瞧,那麼多年不見,哀家都不認得了。」呂太后很欣喜。


  容靜起身走過去,不卑不亢,欠身侯在呂太後面前,任由她瞧。


  「嘖嘖,這認真一看,還真是眼熟,容靜呀,你當年沒有考上女史,反倒是把你夫君給推舉了出來,《女誡》一書作為我東靖文壇經典之作,可是紅遍了整個龍空大陸,林哀家臉上都沾光呀!」呂太后始終笑著。


  然而,同樣愛笑的容靜知道,這個老太婆沒那麼簡單,她連忙回答,「不敢不敢,那是夫君託了太後娘娘的福氣,太后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呀!」


  「瞧瞧,還是和六年前一樣,這麼會說話。」呂太后笑著,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容靜坐下。


  容靜惶恐,「不敢不敢。」


  顧逸也連忙道,「太後娘娘,這不合規矩,她何德何能呀,萬萬不可。」


  太后睨了顧逸一眼,不悅道,「就你規矩多。」


  說著,硬是拉著容靜坐下,隨即便問,「聽顧逸說,當年女史殿試你落榜,傷心過渡,帶著孩子出遊去了?」


  顧逸是容靜名義丈夫,當年不管是呂太后,還是皇後娘娘找人,顧逸都是同樣的說辭,自己也聯繫不上容靜。


  至於知道真相的容德書,他怕被追究責任,自然也不敢說什麼。


  容靜看了顧逸一眼,這個獃子到底有心了,把她的退路都鋪好。


  她點了點頭,故作別捏,「臣妾不才,沒臉在帝都呆,所以……」


  誰知,呂太后卻很較真,「誰說你不才了,詩酒黃花宴的事情,哀家可都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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