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你該還了
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就這麼趴下去，她還有事情沒做完，她……不能讓玉璇璣所受的一切白受。
她.……
「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風猛烈的刮過蘇緋色臉和發梢，將她的長發吹到了極致，在風中瘋狂的揚著，她紅著眼朝李熯看去，嘴角輕勾，笑得詭譎嗜血：「李熯，欠本妃的，該還了。」
這.……
李熯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蘇緋色，一瞬間，就被蘇緋色給嚇得後退了幾步。
這種害怕是不由自主的，是完全控制不了的。
就好似和死神面對面，生死……早已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緋色竟然親手殺了玉璇璣，還……還選擇和玉璇璣一起去死.……
蘇緋色一定是瘋了！
一定是瘋了！
「你……」李熯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喉頭好似哽住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來。
是啊。
時至今日，事已至此，他和蘇緋色已經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還有什麼可說的？
玉璇璣雖說不是死在他手裡，卻的確是因他而死的，這樣的他，還有什麼資格去祈求蘇緋色的原諒？
就算祈求了，蘇緋色會放過他嗎？
不，答案是絕對不會的！
而就在李熯想這些的空檔，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石頭滾落的聲音，後腳跟還莫名的……有些懸空。
這.……
不好，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懸崖邊緣了。
不能繼續往後走了。
否則……與自殺無異。
「沒有路了？你還想往哪裡走？欠本妃的……該還了.……」蘇緋色唇角的笑意越發濃烈，雖是赤手空拳，但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卻猶如實質，比什麼明刀明槍都要可怕。
她沒有給李熯反應的機會，話音落，便五指成扣，快速閃身要朝李熯擊去。
李熯的武功本就不如蘇緋色，如今又被逼到了絕境，根本沒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乾脆也是一笑，揚起手中的長劍，便抵在自己的胸口，輕聲道：「等等。」
「恩？」蘇緋色輕挑了挑眉，停下動作，似乎是想看看事到如今，李熯還有什麼花樣好玩。
「我早說過，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如今你要我死，我死就是，何必髒了你的手.……」李熯勾起唇角，笑得燦爛。
這笑容乾淨純潔，風過，一切又好似回到了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那時候，他也是這麼笑的……
「本妃此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蘇緋色冷冷說道，毫不留情。
她說的是真話。
她做人向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會再後悔。
可這件事情……她真的後悔了。
如果當日她沒有選擇救李熯，今日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
如果當日她沒有選擇就李熯，李熯今日.……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寧可李熯此生都在李家平平凡凡，受人欺負也好，隱忍到頭也罷，就算是死於換命，也好過今日面目全非.……
她雖然嘴上沒說，但她心裡卻很清楚。
就算是到了今天，到了現在，她仍然不恨李熯，她仍然懷念剛認識李熯的時候，李熯那乾淨倔強的模樣。
綠翹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李熯變成今天，她有責任。
既然是她的責任，既然是她創造出來的，那就由她親手毀去吧。
就當一切.……從來都不存在。
就當……他們從來不曾認識過，交集過。
這.……
蘇緋色此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他？
她.……後悔了？
蘇緋色這句話，比捅李熯十刀還要讓他心痛。
那胸口.……就好似破了一個極大的口子，有風漏進去，生疼生疼的，他拚命想用手捂住，想用布堵住，卻始終無濟於事。
「蘇緋色，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傷我，甚至.……可以殺我，但你不可以後悔當初救了我，你不可以否認我的存在，更不可以否認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時光，這些時光對你來說可能微不足道，對我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李熯激動的說道，手中的長劍透過衣服，刺穿肌膚，溢出猩紅的血跡。
蘇緋色卻冷然的看著這一切，那眼神，就好似這個人與她再無任何關係。
無愛，無恨，從不相識。
她的眼神，幾乎把李熯打入了冰窖最深處。
李熯握劍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半晌，終是緩緩開口：「說來你可能不相信，其實……我早知道我不可能取代玉璇璣在你心中的位置，就算有一天，我證明了自己，戰勝了玉璇璣，你.……也不可能會愛上我，但我就是不服，為什麼？為什麼玉璇璣他明明只是一個宦官，連男人都算不上，卻可以被尊稱為九千歲，卻可以在京城裡叱吒風雲，與皇上同享被人朝拜的滋味？為什麼玉璇璣他明明只是一個內臣，卻手握東廠，有兵馬傍身，連皇上都要對他畢恭畢敬？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麼人和人的命運會相差這麼多？更不明白，玉璇璣他明明已經擁有這麼多了，而我只有你.……為什麼他連你都要奪走？他已經擁有這麼多了，而你是我的唯一啊！」
為什麼.……
蘇緋色眼底的芒光微暗了暗，不知道為什麼李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腦海里竟然浮現出了玉璇璣布滿傷痕的後背，還有他明明受了重傷，也要在人前強裝若無其事，直到沒人的時候才重重倒下的模樣。
為什麼.……
或許這就是原因吧。
老天是公平的，人和人的命運也是一樣的。
世人只看到了玉璇璣風光的一面，卻看不到他風光背後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