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章 心中忐忑
而蘇緋色一聽這話，立刻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親手為顏泠皇后報仇，替顏泠皇后奪回她原本應該擁有的一切.……
顏泠皇后原本應該擁有的一切是什麼？
是齊國的皇后之位，是齊國的儲君之位，是.……齊國的皇帝之位。
因為如果沒有發生太后的那件事情，齊國皇帝定然會立顏泠皇后的兒子，也就是玉璇璣為儲君。
這一任的儲君，下一任的皇帝……
肩負天下，心繫百姓，從此……高處不勝寒。
難怪.……
她之前一直無法理解，先帝設了那麼大的一個局，玉璇璣又擁有了東廠那麼強悍的勢力，卻絲毫沒有想要篡位的意思，為什麼？
難道先帝這麼做，就只是為了震懾齊國，讓齊國人以為宋國東廠里還有一支神秘的軍隊，不可來犯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在太后，其他王爺，還有雲真公主身上做的手腳又是什麼用意呢？
現在想想……
不論是先帝還是玉璇璣，他們的心思都不在宋國身上。
換句話說，玉璇璣的任務是除掉太后，再拿下齊國。
先帝的野心則更大，他不僅要保證宋國的安危，還要培養玉璇璣將齊國也一併收入囊中。
難怪.……
她之前說要來齊國的時候，玉璇璣會是那種反應。
他應該早在那時候就已經料到會有今天這一幕了吧？
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就這麼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入齊國的漩渦，一步一步走入先帝的期望之中……
「英博他們.……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對不對？」蘇緋色問出這話的時候，自己心底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若非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又不想讓她知道，尤英博怎麼會寧可自己認錯，也要替玉璇璣隱瞞呢？
但.……還有一件事情她沒有想通。
那就是尤英博為什麼堅決不肯入宮？
她隱隱有種感覺，尤英博不肯入宮的原因和玉璇璣的秘密有關係。
可她……又找不到這兩件事情的聯繫。
「不錯，他們早就知道了……不僅如此，其實.……尤老將軍並不是宋國人。」玉璇璣輕抿了抿唇說道。
「什麼？尤老將軍並不是宋國人，那他……」難道是齊國人？
不等蘇緋色多想，玉璇璣接下來的話，已經肯定了她的想法：「顏泠皇后離開齊國以後，齊國皇帝幾乎就要發瘋了，所以便派了與顏泠皇后關係甚好的尤老將軍去尋她，本是希望能尋到顏泠皇后，把她勸回來，至於其他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沒想到，等尤老將軍尋到顏泠皇后的時候，顏泠皇后已經不在了，先帝見尤老將軍對顏泠皇后一片忠心是真，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包括太後派人追殺顏泠皇后，並要求尤老將軍可以對齊國皇帝保密，以假死留在宋國，幫他照顧，訓練我.……」
這.……
蘇緋色將玉璇璣的話快速在腦海里過了一邊，這才得出結論。
尤老將軍是齊國人，是得知了一切真相以後，為了玉璇璣才和先帝聯手，以假死留在宋國的。
也就是說，尤老將軍現在在齊國……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可這與英博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英博來到齊國以後，死活不肯入宮？」蘇緋色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難道不覺得英博與尤老將軍長得有幾分相似嗎？當年尤老將軍在齊國是一位頗有聲望的將軍，不少人都認識他，英博不願意入宮，只是不想他的身份暴露，從而連累你我而已。」玉璇璣幫尤英博解釋道。
在這件事情里，尤英博已經幫他擋下了太多，是時候還尤英博一個清白了。
「原來如此.……」這麼一說，這整件事情，就都可以說通了，蘇緋色頓了頓，好似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又接下去：「你之前對我說的，顏泠皇后對你有大恩，這個大恩.……」
「雖然她沒有養育過我，甚至連抱都沒有抱一下我就.……不行了，但我這條命是她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十月懷胎，以命換命.……」玉璇璣眼底的芒光幽深了幾度，幾乎是強忍著身上的顫抖。
這麼多年來，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困難，不是沒有遇到過難過的坎。
但每一次，每一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在他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顏泠皇后替他捨命這件事。
他都會想起.……曾經有一個人是用性命在愛他。
雖然這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但她的愛，卻沒有因為她的不在而消失。
不僅如此，她的愛還流淌在他的每一滴血液里，陪著他長大，陪著他度過難關，陪著他……度過沒有她的每一天。
直到後來遇見蘇緋色.……
似乎是察覺到玉璇璣的隱忍，蘇緋色咬了咬牙，終是沒有忍住，轉身便用雙手摟住了他。
她不知道這個擁抱能起到什麼作用，但她只想盡她所能，給他一點安慰，至少……在這一刻。
可蘇緋色沒想到的是，她的手才剛碰到玉璇璣，玉璇璣就好似某個機關被觸動了一般，猛地便將她緊摟進了懷裡。
他的手臂強壯有力，抱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卻一點也不願意鬆開。
「玉璇璣你.……」蘇緋色微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卻被玉璇璣給打斷了。
只聽玉璇璣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頭了。」
這.……
什麼意思？
難道從她躲開玉璇璣的手到現在。
他們說了那麼多的話，可不論他們在說什麼，玉璇璣的心裡都是忐忑的？
他在害怕，害怕她不再回頭，不再轉身，不再原諒他？
蘇緋色只覺得心臟最柔軟的地方被猛地撞了一下，疼得好想落淚。
她的玉璇璣，那個叱吒風雲，將什麼都盤算在手中的玉璇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他一個人，應該怎麼辦.……
如果他們沒有遇見，那該多好。
如果玉璇璣沒有愛上她，那該多好。
如果……
他只想把最好的給她，她又何嘗不是呢？
看到現在這麼在乎她的他，她又何嘗不心痛呢？
「我……」蘇緋色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想安慰玉璇璣，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決定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上輩子，她已經錯過一次了，她已經在權利的巔峰摔過一次了。
這輩子.……
同樣的位置，不同的國家.……
她只想過安安穩穩，與世無爭的生活，她實在……厭倦了這些爭鬥，厭倦了爾虞我詐，厭倦了你死我活……
蘇緋色開口的時候，玉璇璣的眼底的芒光猛然乍亮，好似有新星冉冉升起。
他在期待，期待蘇緋色的答案，期待蘇緋色可以原諒，甚至是接受他。
但.……
蘇緋色的猶豫卻打破了他全部的期待，新星隕落，墜入谷底，剩下的……是一望無際的灰暗。
玉璇璣苦笑的勾了勾唇角，是啊，他能怪誰呢？
會有這一幕，他不是早就想到了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玉璇璣的失望，蘇緋色的心就好似撕裂了一般，疼得無法呼吸。
她想要安慰他，卻又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做出正確的選擇。
一邊.……是她最愛的人。
一邊.……是她的未來，她的餘生。
接受玉璇璣，就便是她此生都無法過她想要的生活，她此生……都要在漩渦之中，無法得到安寧。
她.……沒辦法.……
真的沒辦法做出選擇.……
蘇緋色藏在袖袍下的手緊了又握，握了又緊，終是沒有選擇推開玉璇璣，卻轉移了話題：「在宋國的時候，你之所以會對這些死士如此寬容，還特意叮囑我不要傷害他們，就是因為他們是顏泠皇后的人，這點我可以理解，但.……你又為什麼要把他們放出來，還把你的身份告訴他們呢？你難道就不怕他們不僅不相信你，還把你的身份爆出去嗎？」
「還記得我們來齊國之前嗎？我讓你做決定，我告訴你，無論你選擇什麼，我都聽你的，而從你選擇齊國的那一刻，我便料到會有今天的事情了，不僅如此，鬥倒雲真公主，鬥倒董貴妃，也全部都進入了我的計劃之中，所以我提前做了準備，讓尤老將軍親自去把他們放了出來，並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不再助紂為虐，也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幫助我們。」玉璇璣解釋道。
而他的話音落，蘇緋色的雙眼立刻就驚訝的瞪大了：「你……早就料到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