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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混淆兩種身份

  快到公司所在大廈的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林璞瞅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徵詢阮舒的意見:「姐,我的公寓就在這裡,能不能讓我先上去換件衣服?」


  阮舒側目,林璞攤手向她示意他的狼狽——


  兩人都沒帶傘,去停車場的中間有一小段路沒有任何建築物的遮擋,他冒雨過去開車過來接她的,雨太大,片刻功夫就澆淋他身上大半的衣服,滿身濕潮怪難受的。


  「順便我得拿把傘。這雨好像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晚上下班可不想再淋一次。」林璞稍顯無奈。


  目光在他身上轉一圈,阮舒點頭同意:「那就去吧。」


  林璞當即打轉方向盤,拐進商鋪背後的居民樓。


  不是成片的小區,只一棟樓盤,打出的特色是「單身公寓」,和公司的那棟寫字樓大概是過一條馬路再走五百米的距離。


  林璞直接在樓底下停住,解了安全帶準備自己下車:「姐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來。」


  阮舒那邊卻也開了車門:「我和你一起上去。借你的洗手間用一用。」


  林璞當即面露緊張,訕訕道:「我一個人住,房子很亂,姐一會兒見著可別取笑我。早知道姐今天會來,我昨晚上一定好好收拾一番。」


  「沒關係。我不會取笑你的。」阮舒淡淡一彎唇角。


  然而當他房間里的樣子真的呈現於她面前,她額角禁不住黑線,有點想收回自己幾分鐘前的保證——


  30平方米左右的單間房,由外往裡一覽無餘分別是廚衛、沙發和床,三塊區域未做任何隔斷。


  首先門邊就是他的各種鞋子,東一隻西一腳,好幾雙鞋子里甚至塞著穿過的襪子。


  流理台上是他沒來得及洗的碗筷,鍋里還剩著一點的炒飯,飯粒全部發乾黏在鍋邊。


  沙發前的茶几上堆放各種零食,沒拆包和拆包未吃完的都有,泡麵盒半開,裡面似乎也剩了湯底,垃圾桶則完全滿了出來掉落在地。


  床上的被子揉成一團,衣服也是一大坨地丟在上面,分不清是他穿過的還是沒穿過的。


  林璞飛奔進屋,徑直走到頭,拉開窗帘,打開陽台的門通氣,赧然道:「姐,我都說了很亂的。」


  陽台外的視野倒是還不錯,前面恰好沒有大樓遮擋,可以想象如若今天沒有下雨而是晴天,採光應該挺棒的。


  其實這間公寓不算太寒酸,只是住的人……


  「嗯,是很亂。」阮舒雙手抱臂,「平時看你在公司穿戴得乾淨整齊,萬萬沒想到住的地方會是這樣。」


  「出門當然要把自己捯飭得帥氣一些。」林璞撓了撓後腦,旋即伸手打開旁側的門,給她指了指,「姐,洗手間在這裡。」


  阮舒聞言朝里走,目光不動聲色地掃視,經過他的書桌時尤其注意了一下,不過看到的多是遊戲光碟和漫畫。


  剛走進洗手間,林璞似才記起什麼,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飛快地從架子上扯下某樣東西藏在身後,倒退著往外走,神色頗為窘迫:「姐你慢慢用著。」


  在他轉身的瞬間,她瞥見他抓的是條張繼科同款的碎花波點內褲。阮舒不禁微勾一下唇角,關上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倒是比外面乾淨得多。洗手台上放著漱口杯和電動牙刷,洗漱護膚用品都是只有基本款,且是中等價位的品牌,並不奢侈。


  阮舒凝眉回憶著方才的全部所見,基本符合一個單身大男孩的住處。就是沒想到,他私底下會如此地邋遢……


  站了片刻,差不多是上個洗手間的時間后,阮舒摁了一下馬桶的沖水鍵,然後做戲做全套地洗了個手,慢悠悠地開門出去。


  冷不防卻見林璞才剛穿好褲子而已,上半身尚赤裸著。


  他明顯屬於精瘦型。就是外表看起來好像脂肪不多,但因為平常有鍛煉,所以不影響肌肉線條分明。


  發現她出來,林璞急匆匆地抓起薄衫套上。


  阮舒微眯一下眸子,在他衣服罩好的最後瞬間,於他后腰的部位看到一條團的黑影,被褲子遮擋了大半,時間又過於短促,她並未來得及辨認具體的樣子,不過估計不是紋身就是胎記。


  「姐你再給我一分鐘,馬上就好!」


  阮舒略略頷首,佯裝隨意地走到他的書桌前,從他的遊戲光碟底下又瞄見露出一角的管理學教材。


  有在用功?她微訝,隨即瞟向他夾在照片繩上的幾張照片,記錄了他在日本生活的精彩,踢足球的、攀岩的、穿畢業學士服的、國際紅十字協會的以及同山下智久的合影。另外一些是拍的景物風光。


  照片上的他比現在看起來要文弱,臉型也再偏瘦不少,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原來你近視?」阮舒捻了捻照片。


  「是啊。玩遊戲的沒幾個不近視。我的度數太深,回國前特意做了激光矯正。」林璞不知何時已走過來,就站在她身後,說話聲很近,攜著些許氣息噴到她的脖頸后。


  阮舒不著痕迹地往邊上挪了點位置。


  林璞的手臂自她身側往前伸,捏住她手裡正捻著的那張他戴眼鏡的照片,口吻稍顯感慨地說:「姐你看我那個時候是不是比現在年輕多了?」


  他的拇指指頭恰好與她的指腹有所觸碰。阮舒極其自然地鬆開手,扭頭翻了他一個白眼:「在我面前說自己不年輕,你是在諷刺我老了?」


  「怎麼可能?」林璞眯起笑眼,又故意狗腿起來,「姐當然是永遠青春十八歲。」


  「那我真是天山童姥了。」阮舒嘁聲。


  林璞笑著將照片夾回繩子上。


  阮舒微歪著腦袋再掃了一遍那一排照片,同時回憶起彼時林承志將他帶來公司她第一次見他時,他身著嘻哈衛衣還染著滿頭銀灰發色的模樣,挑了挑眉梢:「我以為你一個人在國外,花著你爸的錢,日子應該過得瀟洒揮霍。」


  「姐是在間接地誇我么?」林璞笑,同時向她示意他手中的車鑰匙,兩人離開他的公寓,乘電梯往下走,繼續話題,「姐的猜測沒錯,我是過得很瀟洒揮霍,照片拍的自然都是見得了人的活動。」


  「也就是說,相對應的你還做了見不了人的事情?」阮舒順著他的話措辭。


  林璞一一列數:「跳街舞、玩樂隊、泡吧、約炮,這些事情一般都是見不了家長的吧?」


  「約炮?」阮舒拿斜眼睨他,「你還真敢講。」


  林璞嘿嘿地笑:「在姐面前承認這些無所謂的。」


  兩人重新坐上車,啟動前,林璞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給阮舒。


  和他在醫院時給曹旺德兒子的糖是一樣的。


  阮舒不解:「怎麼?」


  「給姐吃啊。」見她遲遲不接,林璞抓過她的手將糖塞進她的手心。


  阮舒蹙眉:「我又不是小朋友,你突然給我糖幹什麼?」


  「這個糖的味道很好。是在我日本的時候,發現一家老夫妻開的手工糖果店,回國前,我特意去囤了很多的貨。在醫院就想給姐嘗嘗了,不過當時我身上只剩一顆,剛才回公寓我就又順手抓了一把。我喜歡隨身帶些糖在身上。好東西一定要和姐一起分享。」


  阮舒:「……」


  他的語氣十分誠懇,連眯起的笑眼裡都好似在發光。


  起碼這一刻,讓人感覺他特別乾淨。阮舒斂瞳,收起糖果到包里:「謝了。」


  回到公司,甫一走進辦公室,發現員工們都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眼神透著類似曖昧的笑意。阮舒狐疑地朝自己的總裁辦邁步,進去后看到大班桌上擱了好大一捧火紅玫瑰花,不由怔忡:「怎麼回事兒?」


  秘書連忙告知:「阮總回來前,花店的人送來的,收件人是阮總您。」


  阮舒行至桌前,從花束里取下卡片,展開。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玫瑰。」


  只寫了這一句,並沒有落款。


  跟在她身後的林璞笑著猜測:「是姐夫給姐的驚喜吧?」


  阮舒將卡片撕掉丟垃圾桶,然後吩咐林璞:「幫我處理掉。」


  林璞一愣,隨即又猜測:「不是姐夫?」


  阮舒沒有作答,只給了他一個輕飄飄的目光。


  林璞會意,識趣地不追問,抱起整捧的玫瑰,臨走之前又被阮舒叮囑:「幫我把苗佳叫進來。」


  苗佳不受待見,整個公司的人心照不宣。林璞聞言又是一愣,不過依舊沒多嘴,離開總裁辦。


  阮舒坐在轉椅里,盯著垃圾桶里被她撕碎的卡片,表情清冷——到底是誰送的玫瑰花,她並不十分確定,但絕對不會是傅令元。


  原因很簡單,依照傅令元和她說話時的習慣,上面應該會稱呼她為「傅太太」,而不會是「你」。


  排除了傅令元之後,她首先便想起了焦洋。


  辦公室的門被叩了兩下。


  阮舒收斂思緒:「進來吧。」


  苗佳推門而入,又關好門:「阮總,你找我?」


  「嗯。」阮舒點點頭,繼而朝茶几桌示意,吩咐道,「幫我煮一壺茶。」


  苗佳神色間稍縱即逝一絲困惑,很快,她欣然應承:「好,阮總稍等!」


  阮舒坐在轉椅里,靜默地低頭審閱文件,任由苗佳細碎地動作,沒多久便滿室的茶香。須臾,一杯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杯遞放至她的面前,淡黃色的茶水裡,有茶葉在舒展著腰肢。


  「謝謝。」阮舒端起茶杯,先放在鼻間嗅了嗅,旋即啜了一口,爾後抬頭看向苗佳,臉上掛著淡笑,「公司里還是你泡的茶最合我的心意。林璞跟你學得太皮毛。」


  「阮總過獎。」苗佳做謙虛狀,「阮總喜歡就好。」


  阮舒又慢慢地啜一口,閑聊似的問起:「這兩天工作情況如何?」


  上個禮拜傅令元剛安排過給她任務,這一問,苗佳以為阮舒是特意替傅令元監督檢查,連忙綳起神經:「挺好的,挺充實的。阮總喚我來之前,我正在副總的辦公室擦書架的。全部按照副總的要求,用的是新買的乾淨抹布,由我親自動手。副總隨時來公司,都不用擔心辦公室的衛生問題。」


  她的表情明顯有些緊張過度了。阮舒打量著她,心底暗忖,苗佳懼怕傅令元分明比懼怕她更甚。


  略略點頭,阮舒笑了笑:「你辦事,我一直都挺放心。」


  旋即她放下茶杯:「我中午去了趟醫院。」


  「醫院?」苗佳關心,「阮總你生病了?」


  「不是。」阮舒搖搖頭,「我是去探視張助理。」


  「張助理?張助理怎麼了?」苗佳狐疑,似才想起,「今天好像確實不見張助理人。」


  「嗯,張助理生病,住院請假了。要些日子。」阮舒告知。


  苗佳先是恍然,然後追問:「張助理病得很嚴重?」


  阮舒沒有再繼續說,掛著淡笑注視她兩秒,進一步切入正題:「找你來不為其他事,就是你先前不是說,想繼續給我泡茶?」


  先提張未末生病請假要些日子回不了,又提繼續給她泡茶,苗佳當即體會到她的言外之意,按捺住欣喜,面上保持鎮定:「嗯,阮總,副總不經常來公司,事情不多,我可以過來給阮總泡茶的。我一個人干兩邊的活兒,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一個人干兩邊的活兒,我不會給你開雙份工資的。」阮舒淺笑。


  「阮總你說哪裡的話?」苗佳也笑了,頗有戲謔的意味,「以前阮總身邊只有我一個助理,加起來的事情可比三個人做的還要多,照樣只發我一份工資,我不也照樣在公司呆到今天?」


  阮舒勾唇:「我聽出來了,你在跟我算舊賬。」


  「不敢不敢。」苗佳搖頭擺手,「正是因為那個時候的高壓,才令我迅速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剛畢業的大學生,迅速成長為合格的助理。」


  阮舒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行吧,那張助理不在的這些時間,你就暫時接替她的工作。」


  注意到時間的限定和「暫時接替」,苗佳輕閃一下目光,面色無虞地表達感激:「謝謝阮總。」


  「出去找林璞吧。」阮舒略略點頭。


  「好的,阮總。」苗佳應承著,離開辦公室。


  阮舒目送她的背影,神色微凝——如果焦洋知道苗佳現在重新受到她的啟用,既是傅令元的助手,又是她的助理,會認為苗佳漲值了吧……


  下午四點多,阮舒又一次接到來自戒毒所的電話——林翰強烈要求見她。


  這一回,她沒有直接拒絕,只讓工作人員告知林翰,等過兩天她空下來之後會前往探視。


  掛掉電話,轉椅轉向窗外,她定定盯住外面被雨水的霧氣所模糊了樣子的城市,鳳眸冷冷地眯起。


  少頃,辦公室的門叩響,阮舒收斂神思,轉迴向桌前,神色恢復如常:「進來吧。」


  林璞送來兩份新文件給她簽字。


  阮舒瀏覽過後,指出兩個問題駁回,讓林璞拿回去給遞文件上來的員工修改,林璞卻是沒有馬上走:「姐,你讓苗助理調回來了?」


  阮舒抿抿唇:「準確點來講,不是讓她調回來,而是從副總那裡暫時借用,補張助理的缺。」


  林璞欲言又止數秒,躊躇著道:「姐,我從公司的其他同事嘴裡,聽到過一些關於苗助理的不太好的風聞。」


  見阮舒未吭氣,他兀自繼續道:「進來公司晚,後來才從同事們嘴裡得知,原來姐最早的助理是苗佳。他們都說苗佳的野心太大,原先以為調到姐夫身邊,能順勢攀上三鑫集團,結果姐夫很少來公司,她的助理之位等於是空職。說姐你因此認清苗佳,所以不再重用她,卻也不辭掉她,讓她在林氏裡外不是人地慢慢熬。」


  「沒想到苗佳的臉皮很厚,竟然一直賴著沒走。現在姐你等於給她『官復原職』,就方才的一會兒工夫,她在公司里走路姿勢都比前段時間抬頭挺胸了。苗佳或許確實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但是聽大家提起她的時候,基本一致認為她行事有些狐假虎威。」


  阮舒掀掀眼皮子:「你倒是挺八卦的。」


  「不是八卦,只是和同事處關係。」林璞解釋完,費解道,「姐,我雖不敢說自己特別了解你,但這段時間的接觸,我也自認為能琢磨到一些你的喜好。照理來講,你當初既然將自己一手提拔的苗佳從身邊調離,肯定是苗佳出了什麼問題,你應該不會輕易原諒才對。現在怎麼……」


  稍一遲疑,他猜測:「姐難道是另外有目的?」


  阮舒心頭微頓,不動聲色地眯了眯鳳眸:「林璞,我對職員做任何的調配,需要向你解釋?」


  雖然語氣清清淡淡,但這句話本身已充分表露出她此刻的不悅。


  林璞默了默:「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最近我給你的態度太好了,又令你得意忘形,不自覺地做超出你職能範圍的事。」阮舒擰眉。


  林璞凝定她:「我現在不是你的助理,而是身為弟弟,關心姐姐。」


  「你一直都把兩種身份混淆在了一起。」阮舒漠漠,低頭,不欲再搭理他似的,「沒有其他事情,就快點把剛剛的那兩份文件送出去。」


  林璞安靜了兩秒,恢復正常助理的狀態似的:「還有一件事。」


  「說。」阮舒頭也不抬。


  「明天在江城的保健品展覽會,林總說他不去了。」


  「隨便他。」阮舒見怪不怪——自打王毓芬懷孕,林承志不僅在公司的出席率下降,連以往派遣給他的出差事宜,他都能避就避。


  「那需要另外替換人?」林璞問。


  略一忖,阮舒交待道:「給我訂機票,我去。」


  江城的展覽會每年都會舉辦,主要目的就是行業交流,雖說全國各地很多保健品企業都會參展,但挺雜挺亂的。阮舒只接手公司的頭兩年為了熟悉人脈親自前往過,隨後都交給林承志去處理。今年林氏被三鑫集團收購了,在行業彙報會議上,林氏極大有可能會成為眾多演講人稿上的案例,她想聽一聽。


  另外一點是,華興作為今年最新強勢闖入保健品行業的新勢力,不曉得又會得到怎樣的評價。


  林璞約莫也是了解她一向極少自己出遠差,稍顯意外,意外之後也只是點頭:「好,我馬上去辦。」


  他的聲音略微沉悶,顯然是情緒受了方才的影響。應承完便默默退出去她的總裁辦,背影也透出一股子的落寞。


  阮舒有點失笑——情緒易受波動這一點,和他外表的大男孩形象,亦是契合的。


  轉而她又凝眉——林璞身上,還真是暫時找不出什麼特別可疑之處。


  距離下班時間尚余半個小時的時候,素來在林氏以潛水狀態存在的九思竟是破天荒地來敲她總裁辦的門,提醒:「阮總,你該去馬醫生的心理諮詢室了。」


  阮舒乍一聽有點懵,很快模模糊糊記起來,昨天晚上在和傅令元做的過程中,確實答應過今天要去見馬以。


  他這是擔心她忘記,才特意交代九思的……?

  這感覺就像他前段時間盯緊她喝中藥一樣。阮舒扶扶額,點頭:「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先給馬醫生打電話預約。」


  否則一會兒他下班,她就撲空了。


  卻聽九思道:「阮總,傅先生已經幫你向馬醫生預約過了。」


  阮舒:「……」


  雨勢已然不如中午瓢潑了,淅淅瀝瀝地,澆灌馬路兩側的樹木,洗刷乾淨的枝幹上,新生的葉子綠意湛湛。


  中途二筒拐進加油站去加油。


  九思下車去加油站的便利店幫阮舒買水。


  阮舒坐在車後座,正刷著某明星離婚狗血撕逼大戰,忽而便聽有人與她打招呼:「阮小姐,真巧。」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開場白。


  阮舒應聲扭頭望向車窗外,果不其然看到了坐在另一輛車子里的陳青洲。


  還真是在哪兒都能和他碰上……阮舒客客氣氣回之以微笑:「是真巧啊,陳先生。」


  「阮小姐也來加油?」


  「來加油站,除了加油,還能幹什麼?」阮舒暗暗嘀咕他這是在沒話找話。


  陳青洲淡淡一笑,竟是接她的話回答:「也能上便利店,或者借用洗手間。」


  說著,他透過後視鏡,看到黃金榮從加油站的洗手間往回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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