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拿捏

  陳青洲嘴角噙笑,待其他各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他上前:「令元,恭喜。」


  「謝謝。」傅令元眉峰挑起,只做最輕描淡寫的回應。


  一旁的陸少驄則笑眯眯地搭腔:「青洲哥。我聽說榮叔打算從忠義堂退休下來?榮叔那麼喜歡你,是不是要把你給推舉上來?」


  爭奪四海堂不成,最終只能退而求其次。這是他話里隱隱蘊含的嘲諷。陳青洲只當作沒聽懂,從容回應:「我們青幫不乏有能之人,忠義堂里也有好幾個不錯的苗子,榮叔還在觀望,希望把機會多留給一些新來的年輕人。比如像陸伯伯推舉令元。」


  陸少驄先是點頭贊同,「榮叔的想法是不錯,我爸也常說『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兩天更是在感慨他們老一輩該退位讓賢了。」


  旋即話鋒一轉:「不過,要再找出一個像阿元哥這樣的人才,並不容易。可惜榮叔也沒有兒子。看榮叔待青洲哥你如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我以為他會比較希望你幫他繼續打理忠義堂。」


  陳青洲一笑而過。


  便聽陸少驄又提議:「如果青洲哥你不掌忠義堂,要不我一會兒跟我爸說一說,讓他把你在三鑫集團的位置再提一提,否則現在高不高低不低的,不符合你的身份。陳叔可是曾經給青幫帶來過輝煌的人。」


  神色十分誠懇,宛若真心敬重陳璽,宛若真心為他著想。


  陳青洲婉拒:「職位應該和個人的能力相匹配,而不是身份。就像長老會的幾位長老,經過再三的考量和權衡后,最終提任令元。我現在在三鑫集團的位置挺好的。如果我想要往上爬,我會憑自己的本事慢慢來。」


  他意味深長:「總得名正言順,不能靠偷,不能靠搶,更不能靠著父輩的提拔,在公司里頂著高職打醬油。這種事情我干不來。所以少驄你也不用太為我擔心。」


  哪裡聽不出言語措辭間的影射?陸少驄的神色微微有些拉,不過最終沒有變臉,反而好兄弟似的主動搭上陳青洲的肩:「靖灃古鎮之後,我們三兒有一陣子沒在一起喝酒暢談,明天借著流水宴的機會,一定要不醉不歸啊!」


  「嗯,明天的流水宴,等於青幫內的整個大家庭聚會,是該好好放鬆。」陳青洲淡笑點頭,轉眸,目光在空氣里與傅令元的目光無聲地交視,各自眼瞳清黑,深不見底。


  兩三秒后,陳青洲抬手拍拍傅令元的手臂:「青幫接下來的路,就看你怎麼帶了。」


  傅令元斜斜揚唇:「不是看我一個人,得大家齊心協力。」


  陸少驄看了看時間,插話道:「阿元哥,我們去書房等我爸。他說有事找我們商量。現在在和其他四位長老討論新晉長老的問題,估計再沒一會兒就該出來了。」


  早不耐煩再這樣繼續聊場面話,說著他向陳青洲道別:「那青洲哥,我和阿元哥先走一步,明天流水宴上見。」


  「嗯,去吧。」陳青洲淡聲,目送兩人的離開后,找尋黃金榮的身影,發現他又和其他堂口的幾位老朋友聊上,估摸著一時半會兒聊不完,便打算自己先回酒店房間。


  等在會議室外的榮一一見他出來,立馬上前來,壓低嗓音道:「二爺,阮小姐找您。」


  「她……?」陳青洲眉頭一跳,從榮一的這副神色瞧出幾分端倪,「只有她一個人?」


  「是的。」榮一朝某個方向瞟了個眼神,謹慎道,「後頭的小花園,說要單獨見您。來了有一段時間了,知道你們在開會,所以交待我給您遞話之後,就先去小花園等著。」


  聽言,未多考慮,陳青洲立刻尋去。


  小花園內沉靜如許,一簇深紅芍藥灼灼綻放,芍藥旁的石凳上,阮舒側影纖細,皮膚白皙得讓人感覺脆弱。


  她的眼睛不知道在看遠處的什麼地方,眼神是凝固的。


  陳青洲站定注視她,並未馬上出聲。


  隔了數秒,阮舒有所察覺地轉過臉來,陳青洲才儒雅地打招呼:「阮小姐。」


  「陳先生。」阮舒從石凳上站起,眸底恢復清銳。


  陳青洲上前來,好奇詢問:「不知道阮小姐有什麼事,需要特意約我在這裡單獨見面?」


  心思微轉,阮舒手指蜷縮,沉一口氣:「想麻煩陳先生幫我一個忙。」


  ……


  別墅里,傅令元剛和和陸少驄一起在書房裡落座,趙十三的電話便進來。


  傅令元走到窗邊,接起。


  「老大,你會議結束沒?」


  「你們阮姐出什麼事了?」傅令元直接便問——他今天交待給他任務沒有其他,只有阮舒。


  「不,不是,阮姐沒有出事。但是阮姐有點奇怪。」


  「什麼奇怪?哪裡奇怪?她做過什麼事或者見過什麼人?一件一件詳細講清楚。」傅令元被趙十三的磨磨唧唧惹得焦躁。


  察覺他口吻的極度不悅,趙十三也不再管邏輯和措辭了,想起什麼就彙報什麼:「阮姐早上去看九思,得知裳裳小姐把兩名醫護全部叫走,很生氣,就去別墅打算找裳裳小姐要人。剛好碰到孟秘書,受孟秘書邀請,阮姐留下來吃早餐。我就在樓下等。」


  「大概一個鐘頭左右,我們離開。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扶著路邊的樹吐了好一會兒,吐得很厲害。我擔心她的狀況,她說只是腸胃不舒服。我就送阮姐回房間休息。本來想馬上向老大你彙報,但怕耽誤老大你開會。」


  「腸胃不舒服?」傅令元折眉,「給她找醫生沒有?」


  「沒。阮姐不願意,她說休息會兒就沒關係了。」


  聞言,傅令元的眉頭折得愈發深,本打算再繼續追問,稍一忖,先掛掉了趙十三的電話,轉而撥通阮舒的號碼。


  手機卻是處於關機的狀態。


  眸心深光輕斂,傅令元重新打給趙十三:「她現在在房間?」


  「是。阮姐說她要睡一會兒。」


  睡覺所以關機?傅令元凝色沉吟:「好,我知道了。我一會兒辦完事兒就回去。」


  「怎麼了?元嫂又怎麼了?」陸少驄聽著了隻言片語,關切。


  「十三說她好像身體不舒服。」


  「噢?身體不舒服?那可大可小,快把沈醫生叫去給阮姐瞧瞧。」


  提及沈醫生,傅令元順勢旁敲側擊:「孟秘書這兩天還好?」


  「她能有什麼不好的?每天都在養胎唄。」說著,陸少驄難免抱怨起來:「老陸也真是,不過來三天而已,非得把孟秘書也帶上,又暈船又孕吐的,折騰死。」


  「還有,孟秘書每天都在吃辣椒,雖說我和她不在一處兒吃飯,可這裡只有一個廚房,人員也是同一批,我都感覺我的飯菜里夾雜有辣椒的氣味,吃得我都沒有胃口。」


  沒打聽出什麼太有用的訊息,傅令元未再多問,心思轉動在阮舒是和孟秘書接觸過之後才身體不舒服的,無意識地在腿上掂著手機,眼眸幽深。


  等了有一會兒,陸振華還是沒回來,傅令元才又開口:「舅舅有沒有和你說要和我們商量什麼事?」


  「好像說兩億的事情有新的線索了。」


  傅令元眼皮猛地一跳:「噢?新線索?什麼新線索?」


  「這就不清楚了,得等老陸來吧。」陸少驄悠哉地抖著二郎腿,發表著自己的觀點,「其實現在四海堂都已經握在阿元哥你手裡了,那兩億的意義也就沒多大了嘛。陳青洲要就給他唄,反正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了。不明白老陸為什麼還要繼續調查這件事。開了一個早上的會,我的肚子都餓了。」


  他的話音尚未完全落下,陸振華的心腹敲書房的門進來:「小爺,傅先生,陸爺和幾位長老還沒談完話,要一起吃午飯,讓我來帶話,要小爺和傅先生別等了,該幹嘛先去幹嘛。他的時間有準數了,再找你們。」


  陸少驄聽言,扭頭便戲謔傅令元:「這下合阿元哥你的心意了,可以馬上奔回去看元嫂。」


  傅令元笑笑,沒有多加逗留,起身告辭。


  穿行至客廳時,迎面正碰上來找陸少驄的藍沁。


  掃視著廊上的兩三個黑西保鏢,藍沁客客氣氣地打招呼:「傅先生。」


  「嗯。」傅令元極其雲淡風輕,腳下步子不停,自她身側徑直掠過。


  倒是藍沁又笑著多說一句:「麻煩傅先生替我向阮小姐問個好。早上在別墅門口看到她時,她的臉色不太好。貌似還有些失魂落魄,我和她打招呼,她都沒有搭理我。」


  腳步稍一滯,傅令元眉宇間浮出一絲冷峻。


  回到酒店,房間門口,趙十三正守著。


  「老大。」


  傅令元邊刷著房門,問,「你們阮姐還在睡?」


  「是。」


  傅令元輕手輕腳地進門,徑直前往卧室。


  然而,哪裡見著半分人影?


  尋一圈房裡的其他地方,確認空無一人,傅令元冷著臉出來:「誰告訴你她在裡面睡覺?」


  「阮姐不在?」趙十三又懵逼了,難以置信,「怎麼會不在?阮姐自己說她要睡覺的。」


  傅令元神色凜凜:「她進門之後,你一直守在外面沒有離開過?」


  「是」字臨到嘴邊,趙十三忽地記起某一遭,臉色突變:「我……我……阮姐要我去幫她看看九思的情況,我就去看了。可這間期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想到阮舒極有可能便是在這一小段時間裡不見的,趙十三不禁脊背僵硬,冷汗涔涔。


  但見傅令元眸子眯起,冷不丁問:「九思也一直在她自己的房間里?」


  這話把趙十三再一次問傻了:「九思不在她自己的房間里,能在哪裡?」


  唇角抿出沉肅,傅令元未給他答疑解惑,抓起手機又撥了一次阮舒的號碼——依舊關機狀態。


  不等他下達命令,趙十三總算有所活絡地道:「我馬上讓兄弟們去找。」


  這一趟上市慶功宴的活動,接二連三地出狀況,先是她險些被丟進海里,后又是她遭遇S的劫持。另一方面,他得時刻留意陳青洲。捏了捏鼻樑骨,傅令元冷靜下思緒,打算前往監控中心。


  一名女僕裝的服務員在這時找來,怯生生地問:「請問是傅令元傅先生對么?」


  「找我什麼事?」傅令元沉聲。


  「這是有一位客人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女服務員低垂著腦袋,顫顫巍巍地將手裡的東西遞出去至他跟前。


  發現是他送給阮舒的那串白玉髓手鐲,傅令元當即扣住女服務員的腕:「誰給你的?」


  女服務員嚇得渾身哆嗦,飛快地抬眸看他一眼,很快重新栽下臉,聲音發抖:「我、我不認識,我只是幫那位客人的忙,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也知再追問無益,傅令元鬆開她,兀自打開和玉髓子一起的紙條。


  紙條上寫有一個地點,是三號區的小花園。


  工整的字跡,傅令元一眼就辨認出出自誰人之手,瞳仁驟然一縮。


  「老大,這……」趙十三稀里糊塗。


  「是陳青洲。」傅令元眸光冷岑。


  在游輪上的時候,他肯定陳青洲已確認過阮舒的身份。確認過身份之後,陳青洲卻沉住了氣,直到今天上午授權儀式結束,都按兵不動。他知道他一定在謀划著什麼。蟄伏了三天,現在終於做好準備,動手了?

  趙十三先前早得過交待,這次上島陳青洲必有行動,聽言神色當即一肅:「老大,我馬上去召集兄弟們!」


  「動靜小點,別驚動陸爺和小爺。」傅令元折眉叮囑。


  「老大放心,那晚老大說要留意陳青洲之後,兄弟們一直都緊繃著神經待命。」


  「三號區小花園,地形熟悉么?」傅令元問。


  「熟。」趙十三成竹在胸,「這回跟上島的兄弟都是以前也來過的,每回上島,大家都按照老大的要求抓住一切機會四處蹓躂,大半個島我們都逛過,所以肯定比陳青洲的人要熟。」


  「栗青傳來的消息是說陳青洲這回十分謹慎,所以找不到陳青洲此次調派人手的情況。換言之,我們現在並不知道島上究竟有多少個陳青洲的人。」傅令元又提。


  「明白,老大。」趙十三點頭,最後向他確認,「老大,真的不要通知小爺?或許可以借這次機會,讓陳青洲再也出不去這座島。」


  眼角輕輕瞥向他,傅令元嘴角輕扯:「在不該動腦筋的地方,你的腦筋動得最快。」


  趙十三沒聽明白這句話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貶他。


  而傅令元已舉步往外走:「從酒店到小花園,五分鐘就能到。」


  這意思就是要大家在五分鐘之內做好準備。趙十三快步跟上,同時通話聯繫著各處待命的人員迅速前往目的地。


  ……


  邁進小花園入口的第一步,風吹樹葉的嘩嘩聲響悅耳動聽,周遭的空氣卻隱隱約約壓著一股緊繃的氣流。傅令元掃視一圈,眸色深一度,唇角抿出不著痕迹的堅冷。


  趙十三同樣掃視著四周,攜著五六個兄弟,緊緊地跟隨在傅令元的身側。


  不多時,樹榦粗壯的樹下,陳青洲的身影進入視野,旁邊除了榮一,還有五六個手下,守在四個角,似乎在盯梢。


  這塊區域還算空曠,一眼望去並藏不了什麼人。


  花圃里的芍藥開得正盛。陳青洲便是正雙手負背立於花圃前看花,聽聞動靜偏過頭來,如往常一般淡淡和他打招呼:「令元。」


  傅令元於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停下,並沒有回之以好語氣:「我以為,你等了三天,是有新的花招。結果還是沿用擄人的老手段。」


  「我等了三天?」陳青洲面露不解,「我為什麼等了三天?我等三天要做什麼?令元你的這話令我不解。」


  又是打太極。傅令元抿唇,未接話,先給趙十三一記眼色。


  趙十三會意,和明面上所帶來的這五六個兄弟一起,將十米範圍之內的樹叢和花圃全部都搜索了一遍。


  陳青洲眼裡帶笑地看著這一切,未加阻止。


  少頃,趙十三歸位到傅令元身邊,搖搖頭。


  見狀,傅令元稍鬆一口氣——她不在這裡,他就容易辦事了。


  「在找阮小姐?」陳青洲笑了笑。


  傅令元不作答,薄唇揚起個緩緩的輕弧:「找我來的目的是什麼?」


  陳青洲踱步至石凳上,坐下:「想和你好好聊聊。」


  傅令元也走過去,落座:「正好,我就在等著你什麼時候會單獨找我聊,我也有話和你聊。」


  隨即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希望這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陳青洲輕嘲:「我以為,你對你和阮小姐之間的感情十分有信心。」


  傅令元抿直唇線,未語。


  陳青洲明白讀懂他的意思:「你剛剛不是已經讓十三檢查過了?不是沒有找到阮小姐?」


  傅令元盯著他,還是不說話。


  陳青洲瞭然,將身上的手機掏出來,放在桌面上,攤攤手:「我身上沒有任何的錄音設備。」


  依據對他的了解,傅令元信他這句話——自己既然來了,也只能賭一把,選擇相信他,否則這場對話根本進展不下去。而方才從陸少驄那裡得知陸振華拿到新線索,更在警告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其實就算陳青洲不捅破窗戶紙來找他,他也要找陳青洲的。


  決斷已下,傅令元便不再與他遮遮掩掩,開門見山,先問:「你告訴她了沒有?」


  陳青洲笑了笑,有點嘲諷的意思:「我以為你這麼有耐心地和我耗,是因為並不畏懼她知曉自己的身世。」


  傅令元握了握拳頭,反唇相譏:「你確認了她的身份之後,一直和我這麼耗著不作為,是還沒準備好說辭,還是對自己準備的說辭沒有信心?」


  陳青洲收斂笑意。


  傅令元嘴角一哂:「其實你很清楚,你一旦告訴她她的身世,之於你而言,弊多餘利。至少我和她是夫妻,而你只是空有一個『哥哥』的頭銜,你和她之間不存在親情,相反,她若知曉她和你之間的關係,會更加厭惡你。因為陳璽對不起庄佩妤,對不起她。」


  「可是,如果不告訴她,你更無法親近她,無法從她那裡得知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強硬的手段對她沒有用。」


  「說與不說,兩者之間存在的矛盾,就是你始終待而不發的原因。」


  陳青洲神情別樣地輕笑:「原來你不是對你和阮小姐之間的感情有信心,而是自認為拿捏住了我的心理。」


  「並沒有完全。」傅令元揚唇笑,眼中卻冷淡,「比如我其實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選擇在授權儀式結束后擄她?」


  這個時機十分地不對勁。


  在來的一路上,傅令元一直在思考,只琢磨出一種可能——陳青洲無法親近她,乾脆挑撥她和他的夫妻關係,讓他也與她生嫌隙,兩敗俱傷。


  這便是他方才讓趙十三查看她是否在現場的原因,也防備著陳青洲做出錄音之類的舉動。


  陳青洲笑著反問:「有什麼好不明白的?」


  「意義不大,不是么?」傅令元薄唇輕翻,「四海堂已經是我的了。你遲了。而且遲了好幾步。」


  「令元。」陳青洲忽然喚他,「若非你的阻撓,我不會在原地繞了那麼久的圈子找不到人。我是遲了,在四海堂的爭取上,我是輸了。但我不是輸給你,我是輸給阮小姐。」


  傅令元的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陳青洲目光筆直地看著他:「我輸在你騙取了阮小姐對你的信任,我輸在沒有辦法像你一樣,利用她的感情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用踩低我來標榜你。」傅令元哂笑,「你沒有辦法,不是因為你不想那麼做,而是你沒有那樣的機會。如果你處在與我相同的處境里,明明兩樣東西都可以抓在手裡,為什麼非要放棄其中一樣?」


  陳青洲輕輕搖了搖頭:「你錯了……」


  說完這三個字,他頓住,不著痕迹地朝某個削弱的身影瞥去一眼,眼神微動。


  收回視線時,陳青洲並未就此話題繼續延展,而是問:「你不是你本來也打算找我聊?要聊什麼?」


  傅令元唇際一挑:「協議。」


  陳青洲微微費解:「協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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