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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結婚對象是……?

  拿起手機,他瞥了一眼屏幕,道:「抱歉,姐,我接個電話。」


  「嗯,沒關係,你隨意。」


  阮舒便先自己吃菜。


  林璞並未刻意迴避,就坐在座位里直接接了電話。


  都是電話那頭的人在說,林璞這邊基本只做最簡單的回應,所以阮舒聽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最後大概是需要慎思,所以林璞說了句「等我回去和大家開會的時候再商討」。


  待他放下電話,阮舒掀著眼皮,半是揶揄半是感嘆:「你還真是很不一樣了。」


  就勢也將之前的敏感話題轉移開。


  林璞已然卸下方才通話間的認真,變回大男孩,頗為無奈地聳聳肩:「姐,到底要怎樣你才能不寒磣我?」


  阮舒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他乾淨的面容上:「你現在這樣很好,我挺欣慰的。讓我很難想象,你和那會兒剛從日本回來時頂著頭銀髮嚼著口香糖的是同一個人。」


  「好吧,我承認我現在相比那時確實成熟了不少。」林璞將她手裡的咖啡挪開,換成那杯橙汁,然後沖她露一口白牙地笑,「這不多虧了姐?有姐這麼漂亮的一個上司,那會兒我才能堅持每天來公司上班。有姐這麼嚴苛的一個上司,那會兒我才能努力每天學習,就為了不讓姐生氣。」


  「行了行了。」阮舒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少奉承我。這馬屁可拍得太過了,我對你有多差,我能不知道么?」


  「沒呢,就是姐對我好。」林璞用公筷給她夾她喜歡的魚尾,「那是姐對人好的一種方式。不管別人怎麼說,反正我心裡記掛著姐對我的好。」


  瞧著他的神色,由衷地誠懇。阮舒很給面子地撥著魚尾上的嫩肉吃,閑閑地問:「你在公司主要負責哪些事?」


  林璞的神色顯露出發愁和傷腦筋:「最近手裡頭除了米國那款產品的代理權,還負責和璨星對接新的代言人的事宜。」


  阮舒的手不禁頓住:「代言人啊……」


  「嗯。」林璞嘆氣,「林氏所有的產品,原本由藍沁藍小姐代言的。最近一陣子她的事情跌宕起伏,對我們的產品銷量也都有影響的。如今她去世了,號召力比以前還要大,大家都願意消費與她相關的產品。她的合約確實也沒到期,若我們繼續沿用她的廣告包裝,其實是可以的。」


  「但是,總感覺對不起她。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換新的代言人。過一陣子就換新的代言人的包裝。藍沁藍小姐的那款,賣完之後就不再生產了。」


  阮舒沉默了數秒——當初三鑫集團弄來大紅大紫的藍沁給林氏的產品當代言人,已是很大的「寵愛」,現如今,藍沁去世,林氏恰恰都能沾光搭上車。


  「更換包裝的消息還沒對外宣布吧?」她在此之前未曾見過這方面的新聞。以藍沁目前的的影響力,等新聞一出來,那些產品怕是比現在還要被人哄搶。


  「是的。一方面是新包裝的設計還沒定下來。更重要的是,這次更換包裝重新上線,趁著藍沁小姐的熱度,將會是一次很好的宣傳機會,廣告部、創意部等幾個部門還沒有確定下最後的方案。」


  約莫因為提及藍沁的熱度,林璞表現得有點不好意思。


  阮舒不予置評。從商業角度來講,這個做法無可厚非,本就應該最大限度地利用市場效應。只是得把握好度,否則很容易被網民攻擊「對死者不敬」或者「沒道德蹭熱度」之類的。


  掂量著心思,她小有好奇地問:「新的代言人有人選了?」


  剛剛聽他提到璨星,看來新的代言人還是由三鑫集團總部做主啊。


  不過璨星目前簽約的明星,跟藍沁的差距都比較大,甚至可以說是跨階斷層的,無論誰接都得承受極大的壓力。


  正忖著,便聽林璞道:「是有人選了。是璨星打算力捧的新人。」


  話至此,阮舒以為他不會再繼續說。從方才的準備更換產品包裝一事就算是林氏內部的商業機密了,現在還涉及代言人。他能透露前面的那些,她已意外,所以識趣地並不打算追問。


  未曾想林璞主動告知:「那個新人不久前在三鑫集團的上市慶功宴上因為禮服走光而上過熱搜。」


  阮舒愣怔——汪裳裳……?

  之前確實有聽聞汪裳裳想要進娛樂圈,陸少驄由著她小玩小鬧。彼時讓汪裳裳出現在慶功宴的紅毯上,據說就是為了先為汪裳裳的出道打一部分預熱,結果道是出了,卻鬧了笑話。


  那件事被極力壓下來了,將負面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爾後璨星那兒可沒再有讓汪裳裳出鏡的消息,汪裳裳本人更因為在游輪上被傅令元教訓而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


  現在竟然要重新出來蹦躂了?


  很快阮舒便泛一抹嘲諷——有靠山有背景有錢就是任性。想必陸家也是無所謂在汪裳裳身、上花錢吧?只要汪裳裳高興,隨便玩。


  耳邊林璞的話尚在繼續:「我去打聽了解了情況,知道了原來那個新人是陸家的親戚。貌似是陸小爺的表妹。姐,你認識嗎?」


  阮舒自然不會說自己和汪裳裳之間存在齷蹉,只道:「有過兩面之緣。」


  「那你私下對她的印象怎樣?」


  「沒有深交。不清楚。」


  林璞聽言皺眉,很是傷腦筋的樣子:「在姐面前,我不妨實話實說。三鑫集團這回指定的這個代言人,我想讓我爸爭取推掉。雖說璨星接下來打算力捧,但也太十八線了,而且截止目前我所能了解到的訊息,她因為走光事件,簡直就是笑料般的存在。」


  「我倒不是指望三鑫集團能再給我們找個和藍沁小姐差不多咖位的明星,可現在的舉動讓我覺得是陸家為了讓這個表妹搭藍沁小姐的順風車而強塞給我們林氏。還不如三鑫的總部不要做主這件事,我們林氏自己找個乾淨的小明星,都比這個表妹強。」


  阮舒笑了:「你很有想法。」


  林璞的面容應聲更加愁苦:「我有想法沒用,我爸他……哎……他現在就是把三鑫當救世主在供著。三鑫集團沒插手的事,他很有自己的主意,一旦三鑫的總部傳來什麼風聲,他就唯命是從馬首是瞻。」


  阮舒垂了垂眼帘——在最初林承志要拉三鑫集團投資的那會兒,他就特別想傍這棵大樹,如今怎麼可能和三鑫對著干?自然事事順從。何況如果沒有三鑫總部的扶持,他搶不走她的位置的……


  「情有可原。你體諒體諒他的處境。」她淡淡道。


  林璞的表情明顯地露出意外。


  阮舒明白他意外什麼——能夠心平氣和地說出這樣的話,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不過她並非虛偽。


  很早之前她就說過,撇開她和林承志存在對林氏管理權這一爭鬥之外,林承志其實是有能力的,而且他也確實很為林氏的發展考慮。


  她琢磨著,假若林承志得知了三鑫集團在背後利用林氏所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會是什麼反應……


  兩人安靜了有一會兒,林璞卻是又繞回先前被她避開的話題:「姐,你還沒說你和姐夫怎樣了?」


  阮舒清清淡淡地抿唇:「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林璞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似的:「怎麼會離婚?!」


  「怎麼就不會?」阮舒反問著,也用公筷給他夾菜,「吃東西吧,別問這些有的沒的,早過去了。」


  她這是在制止他就此事繼續追問。


  林璞顯然讀懂她的意思,沒吭聲,只目光頗有些複雜地在她的面容上逡巡。少頃重新安上了笑意,吃著菜道:「那姐一定常來找我玩啊,我現在怎麼逗姐都不用擔心姐夫責怪了。還能給姐介紹新的男朋友。」


  阮舒:「……」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差不多的想法。


  「滾。」她淬著蹦字,「我好不容易恢復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別來給我添亂。」


  林璞笑。


  阮舒一別筷子,再問起:「對了,大伯母的預產期什麼時候?」


  她問得細,不怕他回答不了——早前他自己可是都跟她坦白過,他收買王毓芬身邊的傭人,隨時了解王毓芬的動態,以防王毓芬欲圖對他有什麼不軌的動作。


  林璞依舊坦然不避諱:「下個月二十七號左右。」


  下一秒他便補充道:「提前查過,是個男孩。」


  阮舒微微眯了眯眼,以玩笑的口吻問:「那你的地位受到威脅了?大伯母有沒有開始對你做些什麼?」


  林璞笑得溫和:「姐,我並沒有爭什麼。無論是林家的財產還是林氏。所以不存在我的地位受到威脅。我本就是個小三生的孩子,哪有地位?至於王阿姨……」


  他稍一頓:「反正我現在不和她住在一起。她要做什麼,我避開就是了。」


  嗯?阮舒輕挑眉稍——他話里的言外之意,不就暗示王毓芬確實做過什麼?

  林璞並未就此詳細聊,話題又一轉:「王阿姨預產期之前,還有一件喜事,姐你肯定也不曉得。」


  「喜事?」阮舒目露詢問。


  「嗯,喜事。」林璞點點頭,「大姐這個月底要結婚了。」


  阮舒反應了兩三秒,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大姐」指的是林湘,一陣地訝然。


  那會兒林翰出獄,把林湘嚇得不輕,爾後便跟著需要養胎的王毓芬一併搬出林宅,自此她再沒見過林湘,並且若非今日林璞提起,她已經很長時間將這個人忘記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如今林湘都要結婚了……


  大概因為厭性症得到了治療,阮舒不僅對曾經那段骯髒噁心的回憶不若以前難回首也不若以前痛苦,而且對林湘的恨意貌似也沒有以前濃烈了。


  至少眼下乍然聽聞林璞提起林湘,她的心境挺平和的。就是不知道,見到林湘人,她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對她惡語相加。


  想想她其實還挺沒能耐的,當年的事發生之後,她除了毀掉林湘的雙腿,除了在林宅碰上面時用言語加以攻擊,沒別的事了。若她真的夠狠心,她該……也要了林湘的命……


  某些老舊的畫面一閃而過,阮舒的心口隨之悶了一瞬,很快壓下來,詢問:「結婚對象是……?」


  不論林湘的身體狀況還是家庭狀況,都不太可能自己談戀愛,多半又是王毓芬邦忙物色的。而以林承志目前的情況,林湘作為他唯一的女兒,於圈內的地位比以前又高了,對象應該不至於太差,而且仍舊走商業聯姻的可能性頗大。


  所以與其說她是好奇林湘的丈夫,不如說她是好奇林氏的聯姻對象。


  「不是我們商界的。是高幹圈子的。」林璞道,「土地局副局長的兒子。貌似很早之前就準備和大姐定下來的。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


  「譚飛?」阮舒愣怔——譚飛的父親本是土地局規劃科的科長,去年年底升為副局長的。


  果然見林璞點頭:「對,是姓譚。」


  真是譚飛?阮舒很是錯愕——她記得很清楚,後來兩家人的婚姻鬧翻了,還是譚家先悔婚的。


  那個時候譚飛剛被絞了舌頭不久,她私下裡猜測,是譚家不願意讓外人知曉譚飛出事兒,因此作罷婚事的。


  時隔這麼久,竟是不計嫌隙「再續前緣」?

  但見林璞欲言又止的,躊躇著開口:「姐,我聽到些傳聞,那個副局長的兒子去年出了點事兒,成殘疾了,才促成這門婚事的。」


  阮舒眸光輕閃一下——是吧,是該殘疾了。沒掉一根手指算輕的,還能安假肢,可那半截舌頭無論如何都接不回來的。估計不至於啞巴,若好好治療,應該能說話,就是不利索吧?

  自那之後,她還真沒詳細探聽過譚飛的情況。譚家自個兒也把消息焐得實實的。她是跟著傅令元去參加他紅圈裡的朋友聚會,才得以聽聞了些。


  「我不太清楚。」她先是搖頭,轉念想到自己曾經和譚飛曖昧不清,林璞可能聽說過,她便又補充道,「以前因為食葯監局卡了我們的新產品,我和譚大少打過一陣子的交道,之後各忙各忙的,未再見過面。倒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成殘疾了。」


  林璞沒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吁氣:「希望大姐能夠幸福吧……」


  阮舒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的神色,還是看不出他太大的破綻。


  彷彿在她面前的,確確實實就是一個對林家無爭無求而真心為親人擔憂的善良boy。


  隨後兩人又閑扯了幾句,阮舒琢磨著一時再探聽不到什麼,況且時間也差不多,便主動提醒他是不是該回公司了。


  林璞瞥了眼手機屏幕,一拍腦袋:「時間過得太快了,我明明都推遲了會議,怎麼就到點了?」


  他笑著看向她:「果然,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和姐相聚太高興了,連時間都吝嗇。」


  「狗腿。」阮舒懶懶地翻眼皮。


  林璞見狀笑得更開心,提議道:「要不我還是讓助理邦我把會議推到明天去。我覺得還沒和姐聊夠。」


  「可別從我這兒找借口,分明是你自己不願意回去上班。」阮舒擺出有點嫌棄的表情,「快走快走,我要順便去逛逛商場了,不要耽誤我。」


  林璞前一句話自然是說說而已,順勢便道:「好,不耽誤姐逛街。姐如今可瀟洒自如了,我只能苦B地回辦公室悶著。」


  邊說著,他從座位起身,沖她晃了晃手機,「記得再約我出來聚,我保證隨叫隨到。」


  阮舒略略點頭算作答應,揮揮手:「去吧。」


  送走林璞,她獨自在包廂里又坐了好一會兒,理了理方才從林璞口中得知的有用訊息,才離開餐廳。


  賬單林璞倒是已經結算掉了。


  阮舒回顧席間林璞的言行舉止,感覺得到,林璞確實變得更沉穩了,只是刻意在她面前保持以前當助理時的狀態。


  她暫時無法得知的是,林璞是真的有了變化,還是漸漸展露出他原本的性子。


  不管是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太多了,反正終歸她無法相信林璞像表面上的簡單幹凈。


  實際上離開餐廳后,阮舒並沒有如她告訴林璞的那般去逛商場,而是繼續按照自己搜羅列舉的保健品,去實體店裡勘察。


  有一陣子沒關注市場,以前能對大部分的品牌如數家珍。到了店裡搜尋貨架的時候,又發現了不少新湧進的產品,根據貨架的擺放來看,銷量還是挺不錯的。不免便被吸引了注意力,比預計多花費了時間。


  待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外面毫無預兆地下起了大雨。


  雷陣雨,應該沒多久就能停。阮舒捏了捏左手無名指,心下合計著倒是可以趁這個空檔把戒指取下來。


  恰好視野範圍內就有一家珠寶店,她未多加考慮便果斷循了進去,朝向距離自己最近且顧客少的一個櫃檯走,打算問一問店員。


  那個店員正在招呼一對看珠寶的男女。


  阮舒盯著那男人的背影,辨認出是傅令元,當即頓住身形。


  那個店員已注意到她,掛著職業的笑容問候:「你好,這位女士,有什麼需要我邦助的?」


  傅令元偏偏也在這時側過身望過來這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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