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撞到槍口上
因為被褲子遮擋了一半,看不全那黑色印記的具體形狀,阮舒條件反射地就想追過去,近距離地好好觀察清楚,腦中則紛紛擾擾地閃過眾多的問題——
如果這個印記和黃金榮兒子的胎記是一模一樣的,那麼眼前的林璞就不是林璞,而是強子?
如果他是強子,那真正的林璞去哪裡了?
這個「林璞」知道自己是強子而不是林璞嗎?
如果知道,他為什麼要偽裝成林璞;如果不知道,他怎麼就變成林璞了?林璞和強子完全是兩個人才對,無論年齡和外貌各方面肯定都不一樣的!
其中究竟存在什麼緣由、什麼變故,抑或……陰謀?
最後兩個字一浮現出來,阮舒驀然止住步子——太亂了!太驚悚了!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萬一真的和陰謀掛鉤,豈不打草驚蛇?
林璞在這時有所察覺地回過頭來,不由狐疑:「姐你還有什麼事?怎麼跟過來了?」
阮舒盯著他的臉,竭力維持住鎮定,佯裝困惑:「更衣室難道不是這個方向?」
林璞雙手按在她的雙肩上,將她的身體轉過去,隨即指了指路標:「更衣室在那邊。」
阮舒擺出恍然的表情,失笑地搖搖頭,輕聲感嘆:「你瞧吧,我都出現初老症的癥狀了。」
林璞笑了笑:「姐要是都『初老』了,世界上就真沒有女人敢說自己年輕了。」
……
進了女更衣室,阮舒緩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完全壓下這個意外發現對她造成的巨大衝擊。
她努力回想著自己在林璞后腰所見的那半截黑色印跡,雖然還沒有確認是否就是強子身、上的那個類似八爪魚的形狀,但首先光就位置上來講,確實很難讓人覺得是巧合。
她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何當時在黃金榮的相冊看到照片上強子的胎記她會產生似曾相識之感。可不就是那一次她去林璞所住的單身公寓,從洗手間里出來時,正巧撞見林璞在換衣服,有過快速地一瞥,所以留下了破碎的記憶。
強子……林璞……林璞……強子……
阮舒坐在長條沙發上,揉著腦袋,反反覆復地於唇齒間默默地念著這兩個名字,回顧著和林璞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
他沒有破綻。他沒有任何的破綻。
從頭到尾都只是因為她單方面習慣性地對周邊的人保持懷疑,所以認為他不單純。
要說在今天之前唯一一件令她加重對林璞懷疑的,得提起另外一件事:有人匿名給她發莊佩妤死之前和傅令元的對話視頻,以及庄佩妤的自殺視頻。
之所以和林璞聯繫在一起,是因為在她能夠考慮的範圍內,林璞是最有可能在庄佩妤的佛堂里偷偷安裝攝像頭的人。
這件事至今得不到確認,也至今想不透其中的緣由——難道就僅僅為了好心地告知她,是傅令元B死了庄佩妤?破壞她和傅令元的關係於林璞有什麼好處?
而且,其實攝像頭這件事,明顯對傅令元而言威脅更大,儼然是個重大的把柄,是顆定時炸彈。傅令元自己貌似也還沒調查清楚。
亂……太亂了……越想越亂,越想疑團越多,越想越迷糊。
斂下萬千思緒,阮舒起身準備去沖涼,有個女人恰好剛換完運動衫從她面前飄過。
對方並沒有留意到她,亦或者是對方根本不記得她是誰,飄過後便徑直出了門。
然而阮舒對她的印象深刻——珠寶店裡站在傅令元身邊的那一位。
也不曉得出於什麼心理,腦子裡更沒有太多的想法,反應過來,阮舒發現自己已然從女更衣室跟出來了。
「姐,你怎麼又出來了?」迎面正碰上還完球拍回來的林璞。
「噢……嗯……」阮舒沒能太顧及上他,應得心不在焉,因為在她的視野範圍內,瞧見了那個女人走進網球館,在門口就被一個男人的手臂親昵地摟了去,然後消失於門后。
那個男人的背影,即便只是一眼,她也辨認得出來,是傅令元。
阮舒的心狠狠地絞了一下,垂落在身側的手不禁攥成拳頭——如果沒看錯的話,他不僅摟了那個女人,摟進懷的同時,還把他自己的臉還貼到了那個女人的鬢邊,不知是在竊竊私語,還是在親吻。
無論哪一種,都令她無比地……
忽地一把耳熟的女聲驚乍,傳入她的耳中。
「呀,這不是阮小姐嘛?」
阮舒聞聲轉過去,正見汪裳裳和林妙芙二人親如姐妹地手挽著手並肩站在一起,連衣著、髮型和妝容都是姐妹款。
以前林妙芙在林家的吃穿用度雖比不上真正的豪門世家,可也是和各種名牌掛身的千金大小姐。而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林妙芙看起來已然又上了一個檔次——不難瞧出,汪裳裳是真的很捨得給她花錢……
汪裳裳是笑著的,笑著對林妙芙提議:「小芙,走,快一起過去和你姐姐打聲招呼。」
林妙芙的表情則略微有些複雜,一開始貌似有點不願意,但還是隨著汪裳裳。
阮舒冷著眸光泛著嘲弄,盯著這對姐妹花的靠近。
「阮小姐,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如何?」汪裳裳微微揚著下巴,笑容里夾雜著一絲隱隱的得意。
所得意的,自然是她眼下手臂緊緊挽著林妙芙。
阮舒覺得可笑至極——人家是搶走了別人男人跑來炫耀,汪裳裳卻是搶走了別人的妹妹跑來炫耀。
很可惜,不要說這麼個她根本不親近的妹妹,就算真的是男人,她阮舒也不可能讓自己被她炫耀到!
一旁的林璞在這時略微訝異地出聲:「妙芙?你怎麼在這裡?」
林妙芙沒有回答,但汪裳裳把目光移過去了,「嘶」了一聲,疑慮相詢:「你……是不是就是那個保健品公司的小林總?我經紀人前些天是不是帶你來見過我,商量之後廣告代言的事情?」
阮舒聽言看了一眼林璞——廣告代言應該就是指三鑫集團總部要汪裳裳接替藍沁。
林璞對汪裳裳的態度並沒有特別地熱情,反而有點冷淡:「汪小姐自然貴人多忘事,我不足以您掛齒,記得不記得都無所謂。」
汪裳裳的面子頓時有些搭不住,視線在阮舒和林璞之間徘徊之後,揚起唇,接著她自己先前所問的阮舒的話,別有意味道:「看來阮小姐和阿元離婚後過得也很滋潤嘛,小林總又陽光又帥氣,以後還會是公司的繼承人,阮小姐這把姐弟戀玩得不錯。」
「雖說你不姓林,但也是林家的女兒,怎麼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當不成公司的老闆,當未來老闆娘也很好,就是得對大伯父改口喊爸——」
「啪——」地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使得汪裳裳沒講完的話戛然而止,她的整張臉歪到一邊,原本別在發頂的墨鏡也掉到了地上沿著光滑的地面滑出去老遠,而她的表情完全花容失色並且呆怔,像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林妙芙同樣愣了愣,然後可能想到她和汪裳裳是同一陣營的,一邊扶著汪裳裳,一邊抬手直指阮舒的鼻尖,活像幼稚園裡被欺負的小朋友:「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
林璞其實也和林妙芙一樣訝然。
阮舒自然知曉他們訝然的是她會直接動手,倒不是說她平日里忍氣吞聲是顆軟蛋任人欺負,而是她的性格素來不屑和人撕,任由對方像小丑一樣上躥下跳,她最多用言語回擊兩句罷了。
例如早前一次她在醫院門口碰到前去產檢的林妙芙,林妙芙的話難聽至極,林璞在旁都沒能忍住,她作為當事人也只是淡定轉身,事後林璞還好奇過她為何不撕,她當時就回應說是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可回顧第159章)。
是啊,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那些無謂的言語上——這麼多年關於她的流言蜚語紛紛紜紜,假如她每遇到一次就要撕一次,不就時時刻刻都得保持戰鬥公雞的狀態?累不累?
但現在她為什麼反擊汪裳裳了?因為她現在心情非常不爽,而汪裳裳自作自受地非得撞到槍口上來。她不順手撒個氣,她都覺得對不起汪裳裳辛辛苦苦為她編排的故事情節。
「我不是在打人,我是在甩一張狗嘴。」阮舒面無表情地睥汪裳裳,回答林妙芙可笑的問題。
林璞聞言笑了,而且笑出了聲,大概覺得非常地解氣,畢竟他是故事情節里的男主角。
呆愣了許久的汪裳裳在這時終於從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中晃過神,霎時滿面怒容,結果開口的第一句話又是老掉牙的幼稚園水平:「你敢打我?!」
呵。阮舒甚覺無趣,清清淡淡道:「打都打了,還有什麼敢不敢的。」
沒有心情也沒有玉望再與她多做糾纏,說完準備走人。
但見汪裳裳的視線一偏轉到她的斜後方,眼眶一紅、水汽一蓄、睫毛一眨、淚珠一掉、嗓音再一嗲,便梨花帶雨委屈至極地叫喚出聲:「表哥,你來得正好,這個賤人欺負我!」
陸少驄……?阮舒下意識地望過去,第一眼看到的人卻是傅令元。
當然,還有傅令元身邊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