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拘留

  就是不清楚,林湘以死栽贓她下毒,是她原本就想自殺,還是林翰的主意。


  疑慮不過兩三秒,阮舒迅速有了判斷——應該是前者。


  因為以她對林翰的了解,留著活的林湘價值才更大,才能繼續威脅林湘往後時不時為他辦事。所以……是林湘自己吧……是林湘再不願意忍受林翰的擺布,自行選擇了這條路……


  況且林湘也不是第一次自殺了。


  自殺還不忘陷害她……


  深深地沉一口氣,阮舒毫無說服力地回答:「我不認得這個小瓶子,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在我的包里。」


  或許是林湘當時要她邦忙擦口紅,或者是林湘揪住她的裙擺不讓她走,兩人靠得近時,林湘偷偷塞的……?

  鬧不明白了,反正結果就是她疏忽了,她已經被栽贓了。


  斂著思緒,她反問面前的三位警察:「你們認為,我既然要往林湘的水裡下毒,還會傻得把裝過毒藥的空瓶子放在自己的身、上等著被發現?」


  焦洋笑了笑:「也不排除一種可能,林二小姐是故意用這種逆向思維來為自己開罪。恐怕你自己也很清楚,當時林大小姐並沒有關上房門,傭人在外面雖然聽不見你們的談話內容,但還是能夠看到你們在裡面幹什麼。所以林二小姐自知隱瞞不了自己去見過林大小姐。」


  阮舒:「……」想象力真豐富……


  她無言以對,並且無奈——這種事情光靠嘴真的是辯駁不清楚的。


  安靜兩三秒,她問起:「譚飛呢?你們詢問過譚飛在此期間的去向沒有?」


  「今天在別墅里的每一個人都接受過最基本的詢問。」焦洋先是如此強調,旋即道,「譚飛也算是重點做了筆錄。我當時在旁邊聽了,譚飛說自己一直在房間里等婚禮開始,沒有離開過。雖然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可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而且還有其他不少人的情況和譚飛一樣,都是獨處。」


  略一頓,他反問:「林二小姐為何再三地著重提譚飛?譚飛貌似並沒有殺林翰的動機。他跟林翰認識不認識甚至都是個問題。」


  「譚飛有栽贓我的動機!」阮舒憋著氣,忍不住衝口。


  焦洋微皺一下眉頭:「阮小姐是指譚飛被斷指被絞舌頭的事?是他報復你?」


  「是!」阮舒語氣堅定。


  「可我如果沒記錯,不久前周銳問你確認過這件事,你好像否認了自己和譚飛被教訓有關?那何來的譚飛報復你?」焦洋又一次尖銳地質疑。


  「焦警官可以去問清楚周公子,我當時回答他的,是不是說男人做事最喜歡拿女人當借口讓女人背黑鍋?」阮舒冷著臉,依舊避而不談她親眼目睹譚飛被剁手指。雖未經證實,但她心中認得准準的,譚飛是因為動不了陸少驄和傅令元,所以藉由林翰提供的機會,聯手一起整她!

  林翰的刀口既然是專業手法,那麼應該不是譚飛殺的。而且,總不會幾個月不見,譚飛已經變態到不惜自己殺人來陷害她,一旦失敗,報復成本也太高了。她更傾向於,他本打算利用林翰引她來十三號房,另有整她的手段。只是林翰意外地死了。


  可林翰究竟是誰殺的?為什麼會被殺?譚飛又是如何做到令現場只有她和林翰的屍體?

  「林二小姐。」兩位刑警在這時站起來,「案件我們會有後續的調查,但就目前為止的情況來看,您依然擁有最大的嫌疑,我想您必須先跟我們走。」


  阮舒臉一白——這是要對她進行拘留的意思了……


  「我沒有給林湘下毒。我沒有殺林翰。」她徒勞地為自己辯駁,提醒警察道,「你們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林翰是怎麼進來別墅還能偷偷藏起來的,肯定有人在邦他!」


  「林二小姐放心,我們會調查清楚。」警察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阮舒唇線抿得直直的:「我要求聘請律師。」


  沒有辦法再靠她自己一個人了。


  她現在完全無法和外面的人聯繫,更別提見面,唯一能做的就是委託律師了。


  那個保鏢應該已經通知陳青洲了。


  至於九思他們,她連他們發生了什麼事都還不清楚,最大的問題是,她無法開口對警察尋求幫助,因為他們是傅令元的人。


  而無論傅令元和陳青洲,她和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全都是無法曝光在人前的……


  「可以,你的要求合法且合理。」兩名刑警點頭。


  阮舒垂著眼帘,沒能再說什麼了。


  ……


  出了兩條人命,其中一個還是新娘,婚禮怎麼可能還會繼續?


  賓客們在接受完警察的例行詢問之後便全部放行離去。


  阮舒被警察帶走後,焦洋回頭進去別墅,林翰和林湘的屍體也都已經送走,別墅里還留有警察繼續搜證。


  周銳和單明寒也都還在,一方面是邦著譚家善後,另外一方面也希望從焦洋這裡得知最新的情況。


  「現在的形勢對林二小姐特別不利?」


  周銳這話問得還是比較公正的,明顯沒有將阮舒當作殺人兇手看待。


  單明寒與他持不同的觀點,哂笑著接腔:「她這是在劫難逃。都被當場逮個現行,還能如何狡辯?」


  焦洋眼風掃一下他們,沒有說話,走向另外一邊,那裡警察正在與譚家交涉暫且查封別墅的事宜。


  譚父譚母自然沒有意見——都這樣了,別墅算是報廢。


  「我們會配合你們的工作。這棟別墅平時本來也只有我兒子在住。」譚母如是道。


  「譚飛平時住在這兒?」焦洋聽言搭了句話。


  譚母嘆一口氣,解釋道:「阿飛他……出了事後就不愛見人,圖清凈,後來就買了這棟別墅,專門給他養病用的。他幾乎就都住這兒了。你們譚伯伯不是還有工作?所有我們兩個只能每周來陪他一次。」


  焦洋瞭然地頷首,視線朝周圍兜轉一圈:「譚飛呢?怎麼又不見他人了?」


  「回房間收拾東西了。」譚母回答,「一會兒就跟我們回市區。」


  焦洋的目光往樓上看,神色若有所思。


  ……


  因為一開始對案情的疏於保護,阮舒因被曝光早年被繼父強殲的視頻而發狂連殺兩人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即便警方官方澄清案件尚在審理之中未有定論,但在絕大多數的群眾眼中,沒有「犯罪嫌疑人」的概念,只知殺人兇手一說。


  連同在婚禮現場的那一小段兩三分鐘左右的打了馬賽克的視頻,也不知被現場的哪個賓客二次傳播出去……


  陳青洲匆匆趕去醫院,病房裡正亂成一團。


  幾乎所有的手下都聚集在裡頭,對黃金榮抱腿的抱腿,拉手臂的拉手臂,攔腰的攔腰,阻止他離開。


  黃金榮發了癲狂般,絲毫不留情的,一手甩一個,一腳踹一個,如鐘的沉厚嗓音震得人心顫顫:「你們一個個全都閃開!放開我!我要去滅了林家滿門!我要去救丫頭!我——」


  「二爺!」一個被踢到門口的手下最先發現陳青洲。


  「二爺!」其他人緊跟著齊聲問候。


  「嗯。」陳青洲淡淡應著,吩咐,「你們都先出去。」


  「是!」手下這才鬆手對黃金榮的桎梏,掛著彩出去了,只留了榮一站在門邊。


  陳青洲舉步進去,緩緩走到黃金榮面前,安靜地站立,清黑的眸子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隔了數秒后,才出聲:「榮叔。」


  黃金榮的怒容未消,定定地盯著陳青洲,兩三秒后,驟然一胳膊掄到陳青洲的腦袋上。


  打得非常重,陳青洲整個人踉蹌著撞到一旁的桌子上。


  「二爺!」榮一護主心切地立刻就要來扶。


  「出去!」黃金榮厲聲喝止。


  榮一猶豫。


  陳青洲揮手示意下了命令。


  榮一退回,並關上了門。


  陳青洲忍著痛意站直身子,撇回臉看黃金榮。


  「這是你替你爸挨的!」黃金榮吼得嗓子完全破了音,繼而又掄起一胳膊,第二次砸向陳青洲。


  陳青洲依舊不躲不閃,這回撞得連桌子一併轟然倒到地上。


  「這是你替你媽挨的!」黃金榮的八字眉倒豎,眼眶全紅,嘴唇顫抖,「你們整個老陳家都對不起丫頭!」


  陳青洲沒有反駁,亦無從反駁。


  他料定她從前的日子過得不好,最早調查到她的那些資料時,也曾試圖探究過她在林家的那些所作所為的原因,猜測是林家人待她不好,但……誰能想到,她遭遇的竟然是那種事情……


  黃金榮說得沒錯,整個陳家都對不起她……


  如果不是陳家,她不會跟隨庄佩妤流落城中村,不會跟隨庄佩妤嫁進林家,那麼也就不會……


  那邊黃金榮緊接著狠狠地打了他自己兩拳:「我也對不起丫頭!對不起!我當年為什麼要放佩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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