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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回憶重重(下)

  「她是駝背老人的孫女。」


  嗯……?阮舒瞳仁應聲一斂。


  駝背老人的孫女?

  兜轉著心思,她疑慮:「你有女朋友,卻還願意來當傀儡未婚夫。聞野拿什麼威脅你了?或者你和他達成什麼協議了?駝背老人知道你和他孫女的關係?駝背老人也受聞野的威脅了?還是另有內情?」


  一連串的問題。全是她積在心中已久得不到解決的。之前從未試圖自梁道森這裡探究,因為她深知不會有結果。


  但今天情況可不一樣了。梁道森的把柄不小心暴露出來了。


  「怎麼?不願意告訴我?」阮舒看著他的沉默,目光有意無意地往他身後瞟,「你想讓你的女朋友先走,走去哪裡?這是行駛中的游輪,不是自己開車,想停可以隨時停、任意停的。」


  暗示之意昭然。


  梁道森神情微恙。


  阮舒雙手抱胸,又道:「既然來了,你們就不要浪費相聚的時間。給你們騰個房間吧,你們繼續。不要受我和榮一的打擾。等靠岸到榮城,你女朋友也跟上一起,在榮城遊玩。」


  威脅更加明顯。


  梁道森忍不住了:「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阮舒面無表情:「那你們就應該再謹慎小心點,不要被我逮個正著。」


  梁道森又沉默了。沉默片刻后說:「讓我考慮一下。」


  話落,他牽著那個女人的手走回去椅座。


  阮舒蹙眉,總感覺哪兒不對勁。


  榮一的反應比她快,即刻衝上去,奪下樑道森的手機,送至阮舒面前。


  屏幕上赫然顯示,他給庄爻發消息求助了。


  阮舒冷下臉。


  榮一低聲詢:「大小姐,趁強子少爺過來之前,我們要不要動點手逼一逼?」


  梁道森護著那個女人與她和榮一盡量拉開距離,明顯要和他們拖延時間,爭取等到庄爻。


  「大小姐!」榮一得不到她的回應,有些著急,心一橫,已拔出他隨身攜帶的匕首,亘上前。


  阮舒在一番躊躇之中並未阻止。


  梁道森的簡單拳腳在榮一面前完全是三腳貓功夫。


  榮一迅速成功將那個女人挾為人質,匕首抵在那個女人的脖子上。


  梁道森從地上爬起來,怒目望向阮舒:「姑奶奶!你不要太過分了!她是無辜的!」


  阮舒眸光輕輕閃爍,反問:「難道聞野不是用比我過分的方法?聞野不是威脅你,那就是和你達成某種合作協議?」


  梁道森沒有回答。


  那個女人忽然發出疼痛的細碎聲,正是榮一用匕首在那個女人的手臂輕輕劃出一小道口子。


  「不要傷害她!」梁道森大喊。


  榮一在阮舒投去的不悅之色中停下了動作。


  「阿森……」那個女人喚他,大有心疼他的意味兒包含其中。


  梁道森用眼神安撫了她,轉眸看向阮舒,告知:「我不是和聞先生本人直接達成協議的。我是為了阿柔才同意來當姑奶奶你的假未婚夫。是老叔公要我做的,答應等我完成這個任務,讓我和阿柔在一起。」


  他口中的「老叔公」,自然便是那位駝背老人。


  「那駝背老人和聞野之間是怎麼回事兒?」阮舒追問。


  「我不清楚。」梁道森如實相告。


  「那你知道不知道,聞野除了易裝成你之外,也曾經易裝成那位駝背老人。」阮舒再問。


  梁道森搖搖頭,神情看上去不像假的:「我的身份確實經常借用給聞先生,但我只知道我自己的情況,聞先生是否還有和其他人借身份,不是我能夠了解的。姑奶奶問錯人了。」


  阮舒鍥而不捨,嘗試又詢:「你有在駝背老人那兒聽過聞野稱呼他為『乾爹』之類的么?」


  這是她目前為止所知曉的和聞野相關的人裡面,最值得懷疑的「乾爹」人選。


  「乾爹?」梁道森愣怔,然後搖頭,「稱呼不稱呼的我不清楚。他們二人私下裡的交流,我無從得知。」


  阮舒的思緒飛快地運轉:「你聽說過『一燈大師』嗎?」


  「什麼一燈大師?」梁道森皺眉,一問三不知。


  阮舒再下一個問題:「族裡那位給人看病的阿婆呢?」


  梁道森嘆了口氣:「姑奶奶,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顆小棋子,姑奶奶就算殺了我都沒有用的。」


  忖著,阮舒的鳳眸一轉,轉向那個女人,忽地靈光一閃,若有深意地問:「你是駝背老人的孫女?」


  榮一當即明白了她的意圖,放開了那個女人,轉而抓起梁道森為人質,用刀子抵上他的脖頸。


  阮舒則狹著眸子盯住那個女人:「應該問你才對。你應該知道得更多些。」


  梁道森勃然大怒:「原本以為庄小姐的境遇也是受人脅迫,身不由己。現在發現我真是大錯特錯!你也是個為了達到個人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阮舒對他的指責充耳不聞,只繼續和那個女人交涉:「駝背老人是你的爺爺,你總不至於完全不清楚他和聞野的事。」


  「我——」庄以柔囁嚅,猶猶豫豫。


  見狀便是有戲。


  然而未及庄以柔講出什麼。


  影劇廳的大門被從外面急急叩響,傳入庄爻嗓音沉沉的叫喚:「姐!」


  阮舒不管不顧,要抓緊時間繼續辦事。


  然而庄爻的到來已給足了梁道森和庄以柔二人希望,回應門外的庄爻加以求助。


  榮一的匕首早失去了方才的威脅力,即便在梁道森的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梁道森也不再畏懼。


  榮一用眼神詢問阮舒需要不需要真的下狠手。


  阮舒沉著臉不說話。


  庄爻很快就從外面打開門進了來。


  他分明趕得匆忙,有些氣喘,頭髮亦濕濕的,進來后快速掃視影劇廳內的情況。


  見梁道森和庄以柔安然無恙,他稍加放鬆,才望向阮舒:「姐。」


  只一個字,其餘什麼話都沒說。


  而其實就算他連一個字都不講,阮舒也清楚自己該放人了。


  梁道森帶著庄以柔快速離開阮舒的視線範圍內。


  「姐。」庄爻重新喚她,神情間倒沒有怪責或者慍怒,只是頗為無奈——他儼然已接受她這種時不時的主動探究。


  阮舒聳聳肩,反抱怨:「你應該再遲一些過來,我就能多問點事情了。」——心底懊惱自己當時腦子發軸,怎麼不一開始就用梁道森來威脅那個女人?

  「那姐現在了解到什麼事情了?」庄爻問。


  「你不是可以自己去問梁道森透露了哪些?」阮舒懟回去。


  庄爻皺眉,善意提醒:「姐,下次不要做這種事情了。」


  阮舒不予理會,繼續自己原本來影劇廳想要做的事,找了個位置落座。


  「姐要看電影?」庄爻跟了過來,跟著她揭過了話題,「不介意我一起吧?」


  「隨意。」阮舒正挑選這裡所備有的劇目,隨口問,「你剛剛去哪裡了?」


  「游泳。」庄爻回答。


  「不錯。」難怪他的頭髮是濕的,納悶怎麼就趕得滿頭大汗。阮舒拿著劇目問他的意見,「你有沒有想看的?」


  庄爻笑笑:「我是來陪姐的,隨便姐想看什麼,我就跟著看什麼,都可以的。」


  阮舒原本看見《歌劇魅影》,聯想到聞野那個喜歡在黑暗中把音響開到最大的變態,有打算再重溫一遍,或許能琢磨琢磨他陰暗的心理。


  轉念考慮庄爻恰好在身邊,她又改變主意。


  多翻了幾下,卻沒有找到最類似庄爻和黃金榮之間關係的父子題材的電影,只能勉勉強強選擇《大魚》。


  庄爻對這個電影不了解,影片播放到父親得了癌症不久於人世,兒子決定回去見父親最後一面,他才察覺到她的意圖。


  阮舒從容淡定,只當作自己也第一次看。


  庄爻倒沒有甩臉走人,安靜地陪她直至結束。


  ……


  按照正常的速度,原本當天傍晚就能抵達榮城。


  但庄荒年為了幫梁道森製造浪漫,所以安排的行程是在海上過一夜。


  遂,就過了一夜……


  隔天上午十點左右靠岸,由莊家提前調派過來的家奴迎接,帶阮舒和梁道森前往下榻的酒店。


  巧的是,酒店與她去年和傅令元在榮城所入住的是同一家。


  彼時她是被傅家爺爺派人強行擄到榮城來的,之後傅令元就說正好當作他們的新婚蜜月。


  如今,同樣的酒店,一樣是蜜月,不到一年,卻令她恍若隔世。


  畢竟還要在眾多莊家家奴跟前晃蕩,梁道森自然得和阮舒住一個房間。


  原先其實也沒多傷腦筋,待發現莊家給她安排的是總統套房,就更加方便了。


  稍加整頓之後,阮舒和梁道森出房門,庄爻和榮一都已經在外面候著了,因為下午是有行程的,安排的是去泡山間溫泉。


  阮舒一聽就否決了:「沒意思。」


  「那姐有什麼想法?」庄爻問。


  阮舒透過玻璃窗看外面暖陽高照的天氣,啟唇道:「想去跑馬。」


  沒人反對。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下面的人立刻重新調整行程。


  榮城最大最著名的莊園,佔地廣袤的草坪,四周青山綠水環繞。


  去年來時,就是這樣的。和她記憶中的樣子相差無幾(第084章)。


  目標明確,直奔跑馬場。


  幾人分開去換跑馬服。


  阮舒出來的時候,一件舊事闖入腦海中,便問起榮一:「陳青洲是不是有一匹馬養在這裡?」


  明顯沒料到她會提及此時,榮一面露詫色,不瞬喜笑顏開,又有些小傷感地說:「很高興大小姐還記得。」


  怎麼可能不記得?當時她差點被陳青洲嚇到。那會兒他之於她而言,就是個隨時會抓她去當人質威脅傅令元的卑鄙小人。


  阮舒沒陪他傷感,轉回正題:「在哪裡?我想去看看。」


  「大小姐請隨我來。」榮一即刻走前面帶路,快速而準確無誤地找到馬廄前,熟門熟路地仿若他每天都來這裡。


  不過阮舒也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貌似和她去年見到時,處的是同樣的位置,沒有變化。


  而那匹馬,被照顧得很好,也如從前那般渾身雪白,高大漂亮。


  它原本正在吃搪瓷盆里的飼料,察覺有人靠近,抬起腦袋從圍欄上方探出,同時甩動幾下尾巴,又打了個響鼻。


  榮一走上前,摸上白馬的脖子:「追命,二爺再也沒法來看你了。」


  自打陳青洲英年早逝,榮一這個大糙漢子就動不動容易感傷,此時此刻面對一匹馬,都一副與親人久別重逢般幾乎熱淚盈眶的表情。


  阮舒微抿唇,安靜一瞬,發問:「這匹馬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她只知道,去年陳青洲原本是到這裡見傅清辭的。彼時聽那隻言片語,貌似傅清辭每年春節期間來榮城過年都會來趟莊園。陳青洲知曉她的這個習慣,所以特意來堵。


  「追命是二爺以前和傅警官一起養的。」榮一眼神悵惘,解釋道,「那個時候我還沒跟著二爺,也是後來隨二爺來看這匹馬,好奇,問了二爺,才知道它的來歷。」


  「源自於那會兒二爺剛開始追求傅警官,成天變著花樣給傅警官送禮物,卻沒有一件傅警官喜歡的。期間甚至被傅令元騙過一次,送一隻什麼蜥蜴,結果被傅警官甩了一臉。」


  阮舒:「……」


  呃……傅令元騙陳青洲送蜥蜴……?

  她恍然,原來自己收到的是只刺蝟,已非常幸運……


  榮一尚在繼續講述:「逢上春節,傅家每年的慣例,都回榮城的傅家老宅過年。二爺弄了匹小馬駒,等不及傅警官過年回來,就親自本來榮城。傅警官總算沒有拒絕。最後兩人商量定,也沒把小馬駒在帶回海城,就乾脆寄養在這個莊園的跑馬場里了。」


  阮舒還有一個小好奇:「為什麼取名『追命』?」


  她乍聽之時就想問了。


  這名號,怪拉風的,只是怎麼那麼地耳熟?


  榮一告知:「我當時也覺得這名字又難聽又古怪。二爺說,是傅警官給取的,和『四大名捕』的其中一個人物重名,不過意義和裡頭的不一樣。」


  「什麼意義?」阮舒追問。


  「傅警官要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追命追命,追魂索命』,一種比喻。她從警校畢業當上警察沒太久,希望她自己以後能是個正直的好警察,代表受害人向各類罪犯、嫌疑人討回公道,懲惡揚善,伸張正義。」


  榮一其實就算「懲惡揚善」中的那個「惡」,轉述完這番話后,才意識過來尷尬。


  阮舒由此不禁在想:陳璽當年尚在世,陳青洲在青門的地位,正如如今的陸少驄。他費盡心思送小馬駒給傅清辭,傅清辭卻給小馬駒取這樣的名字,甚至當著陳青洲的面解釋名字的含義,不是故意打陳青洲的臉?

  忖著,她伸出手,也去摸了摸追命。


  去年陳青洲讓她摸,她心中提防他,沒有摸,另外也是因為她對小動物素來無特殊好感。不過因為追命被照顧得漂漂亮亮,她多瞧了兩眼,傅令元甚至以為她喜歡這匹馬。


  她明白了。因為追命寄養在這裡,所以傅清辭每次春節來過年,才養成來莊園的習慣。即便陳青洲離開了十年,她亦如此。


  榮一在這時提議:「大小姐今天不是跑馬?要不要就順便帶追命出去外面曬會兒太陽兜兩圈?」


  阮舒一愣:「可以么?它不是陳青洲送給傅警官的?」


  「當然可以的。」榮一笑笑,「追命脾氣不好,它願意讓大小姐您摸,就代表它願意接受大小姐的親近。」


  阮舒聽言倒是記起,去年追命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不就是它煩躁地折騰飼養員發出動響?


  順了順追命的毛,她卻是拒絕:「不用了。我還是另外隨便挑一匹。」


  這是屬於陳青洲和傅清辭的專屬,她沒必要破壞。


  「姐,原來你們在這裡。」庄爻的聲音忽地傳來,打斷了阮舒的思緒,也暫時打斷了阮舒和榮一之間的交談。


  扭頭便看到庄爻和梁道森,兩人均著跑馬服。


  行至她跟前,庄爻關切:「我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遲遲不見你出來。」


  眸子一轉望向大白馬,「是在選馬么?」


  很快他看到銘牌上標註的信息:「姐,這匹馬是別人寄養的。我們動不了的。」


  「嗯,是。」阮舒略略頷首,「所以只是來看一看它,過過眼癮。」


  庄爻一番打量追命,不吝誇讚:「是很漂亮。」


  阮舒最後瞥了眼它,率先邁步:「走吧,我去挑匹馬。」


  日頭燦燦,陽光融融,微風徐徐。


  去年乍然從海城北上來榮城,她還是有些不太適應這裡的氣溫的。因為著裝太單薄,傅令元還專門帶她去買了衣服。


  今年從江城南下,簡直是從冬天解脫,有種霎時春暖花開之感。


  阮舒騎在馬背上,任由馬兒晃晃悠悠不疾不徐地帶著她踱步,心情十分舒暢。


  這場蜜月旅程,雖未真正蜜月,但確實起到了散心的作用。


  庄爻控制著他自己的馬的速度,跟在她的身旁,看到她微微揚起的唇角,會心一笑。


  阮舒偏頭,正捕捉到他的笑容:「怎麼了?有高興的事?」


  庄爻直言:「姐的心情不錯。」


  「是不錯。」阮舒不否認,旋即有意無意地瞥了眼梁道森,問庄爻,「他的那個女朋友呢?你怎麼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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