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念念不忘
傅令元把她的手從他臉上抓下,按住她的雙肩,及時阻了她。
「和我生疏成這樣?連個問候的kiss都不能給你了?」
傅令元勾唇:「章寧,好久不見。」
章寧漣漣的眼淚更甚,臉上的表情則是笑的:「好吧,原諒你,還記得我,還叫得出我的名字。」
「怎麼可能不記得?」傅令元噙出笑意。
「讓你看笑話了。」章寧側開身,抽回自己的手往臉上抹了抹,再看回來,「聽說你來,我太高興了,出來得太著急,這個樣子實在不好見人,你和章程先敘著,我進去化個妝。」
「不用化了。」傅令元拉回她,「你不化妝比化妝好看。」
「和以前一樣嘴甜。」章寧的手還摸在自己的臉上,同時盯著傅令元,「好幾年了,我都老了不少。你沒了鬍子,樣子反而比以前年輕。」
一旁的章程適時插了話:「所以你們兩個是要站在這裡視我如空氣地一直聊下去嗎?」
「章程還是不堪忍受自己的被我們冷落。」傅令元揶揄,附和道,「那行,走吧,進去聊。不是說已經為我們備了夜宵?」
章程指著車子:「你的紅粉佳人呢?要不也叫進去坐一坐吧。」
「阿元你還帶了人?」章寧微微一怔。
「我沒來得及跟你講這個笑話。」章程語氣調侃,「他是和人家姑娘在車裡打野,戰的時候被我們一堆人圍堵的。我都說他的性子沒怎麼變,還和以前一樣喜歡帶著女人漫山遍野風花雪月。」
章寧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迅速恢復如常,問傅令元:「是你的女朋友?那一起請進來。」
「不用了。不是女朋友,就是一個女伴。」傅令元解釋,「她在車裡睡覺。沒關係的,我的手下很快會來接。」
「那我讓人邦忙在這外面邦忙照看。」章程舊話重提,周全道,「最近村子里鬧賊,不太平。不要讓她一個人了。我剛說你和以前一樣,你就不憐香惜玉了。」
「嗯,是,阿元你既然把人家帶出來了,就得照顧好。我也覺得請進屋坐坐比較好。」章寧比章程要積極,已然走向車子,準備叩車窗。
傅令元見狀眉頭折起,快速上前,擋了一擋:「我先問問她的想法。」
心中已有決定,他便未再猶豫地去開車門,瞬間四目相對,映入眼帘的是阮舒極其清冷的一張臉。
即便車廂內光線昏暗,他也感覺到她有多不高興。
他暫且沒辦法多解釋,只能先把戲演下去:「介不介意先到我朋友的屋裡坐坐?」
一秒,兩秒,三秒。
阮舒像是不願意給他面子,並不說話。
傅令元神情無奈,正準備用嘴型無聲地哄一哄她。
阮舒倒率先啟了唇:「不介意。」
傅令元心裡一松,伸手要扶她下車。
阮舒避開他,自己踩下了地,迎頭看向外面的人。
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屬於傅令元以前的口味兒範疇——這是章程和章寧二人乍見阮舒的第一感覺。
而章寧作為女人,比章程更敏感察覺到的一點是阮舒眼裡稍縱即逝的某種審視。
這邊阮舒平平淡淡地略略頷首,然後客客氣氣問:「麻煩,能不能向你們借一雙拖鞋?」
章寧應聲看向阮舒的腳。
是赤著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上半身裹著的外套是傅令元的。下面露出的白色裙擺,也不難辨認出是酒店的浴袍。
如此一身著裝,還真如章程所形容的「風花雪月」。
傅令元見狀心裡頭也窩了火,忍著情緒上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對章程和章寧笑笑:「行,聽你們的,我現在就憐香惜玉給你們看~」
章程哈哈哈,走在前面帶路。
傅令元闊步緊隨其後,垂眸睨阮舒。
阮舒也掀眼皮,不冷不熱地睇他。
進屋后,傅令元把阮舒放到椅子里。
章寧拿著一雙草編涼拖過來:「這是全新的,還沒用過,剛拆開,這位小姐先將就著穿吧。」
「謝謝。」阮舒從容接過,彎身將其一左一右套到腳上。
章程招呼傅令元落座。
傅令元先朝四周張望:「嫂子呢?怎麼沒見她人?」
問完,他瞅瞅章寧,再看回章程:「喂,是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未及章程回答,章寧蹙眉澄清:「不是,嫂子整完這桌菜之後,就回屋裡哄孩子睡覺去了。」
章程不易察覺地頓了一頓,才接話:「嗯,我老婆在哄孩子。黃臉婆一個,比不上你身邊的紅粉佳人和章寧,就不讓她出來丟人現眼了,哈哈。」
傅令元好似並不覺剛剛的誤會存在任何尷尬似的,繼續輕鬆地聊天:「你孩子都生了?」
「嗯。是啊,」章程點點頭,「一個男孩,剛滿兩歲。」
「恭喜。」傅令元舉起酒杯,「回頭給你兒子補個大紅包。」
章程樂呵地與他碰了一碰。
傅令元轉向章寧:「你呢?」
「我什麼?」章寧故作不解。
章程邦她回答:「她不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眼界高,一般男人入不了她的眼。」
傅令元揚唇:「是得慢慢挑,一般的男人也配不上章寧。」
章程揶揄:「別說現在,以前我們那麼多兄弟,個頂個優秀,不也只有你擷過她的芳心?」
章寧似有一絲不自在,忽地站起身:「還有一道菜在鍋里燜著,剛剛嫂子讓我邦忙看著,我去瞧一瞧。」
她的離席讓飯桌上突然陷入安靜。
傅令元轉了轉手中的杯子:「章寧就是你說的還倖存的另外一個人?」
「嗯。」章程點頭。
傅令元微抿唇:「她和我們不是一夥的。章寧她當時只是每次放寒暑假才會來她姐姐這邊玩。」
「她是以前琨哥的小姨子,又和我們玩在一起,怎麼不是一夥的?而且——」章程停了一下,給自己的杯子重新倒上酒,「你不是和她談過一段?」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傅令元笑著,在桌下悄悄捏住阮舒的手,道,「剛剛看你們的樣子,我以為你們兩人終於在一起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還因為你們兩個恰好都姓『章』,你調戲過她是冠夫姓。」
阮舒依舊保持著進門之後的姿勢不變,低垂眼帘盯著面前杯子里之前章寧給她倒的椰子汁,好似對他們二人的對話不感興趣,對傅令元的小動作亦毫無回應。
傅令元默默地在心裡喜憂參半。
章程聽言面露嘲弄:「感情的事勉強不得。我和她現在還真只是兄妹。恰好同姓,名字像,大家都信了。」
「你們怎麼碰到一起的?」傅令元疑慮。
「她看新聞,知道我們出事,馬上就來了。我運氣好,在乞丐窩裡快死掉的時候碰上她。以我的身份不方便去醫院,她照顧了我很久,所以我這條命其實是她救回來的。」章程喝了一口酒,又補充,「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傅令元微怔。
章程抬眼看他:「因為她是為了你才來的。最後她沒找到你,但是找到了將死的我。我是託了你的福。」
「這算哪兒跟哪兒?」傅令元面上笑著,桌底下又悄悄捏了捏阮舒的手心。
阮舒仍然未給予回應。
章程表情認真地看著傅令元:「阿元,章寧是真的很喜歡你。你肯定也看出來了,她到現在都還對你念念不忘。」
傅令元無奈:「章程,我對女人一直都是三分鐘熱度,你不是非常清楚?當年有一段時間,我確實和她交往過。但後來我和她斷得有多乾淨,你也非常清楚。」
「甚至因為這件事,我被琨哥處罰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沒有意義。這麼多年,我們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他話音尚未完全落下,門口突然傳出瓷碗的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