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SOS

  傅令元沒有動彈:「我能否先請教舅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能因為關押室較為封閉,空氣不流通,雪茄的煙氣散開得比較慢。陸振華把滅掉的雪茄頭重新點燃,隼眸顯得高深:「阿元,你一直很聰明,心裡該有數。」


  「我心裡沒數。」傅令元脊背筆直,「如果舅舅想要我死,請讓我死得明白一點。」


  「我哪一句說要你死了?」陸振華把雪茄的煙嘴拿到嘴邊,話頭拋回去給他:「我不是一直在問你,有什麼話需要跟我坦誠的?」


  雙方博弈,自然誰也不願意先亮底牌。如果換作以前,陸振華這樣和他繞圈子,試探的可能性頗大。


  然,今時不同往日,確實有個「S」的存在,並且陸振華若非真確定了些什麼,不可能對他做到這種地步。


  可能陸振華依舊抱有試探的成分在裡面,試探的卻不再是水面,而是水深。


  傅令元的薄唇抿成筆直的一條線。


  終究還是走到這一天了……?

  見他不語,陸振華便又指向那邊的刑具,重新說一遍,「如果沒有話,那邊的三種,你選一個。」


  傅令元還是沒有動彈。


  陸振華邦他做決定,揮揮手。


  兩名手下會意,走到傅令元的身邊,一左一右分別架住傅令元的手臂:「傅堂主,得罪了。」


  ……


  病房內越安靜,越反襯出打在窗戶玻璃上的雨勢之大。


  阮舒在庄爻的病床邊壓根坐不住,思緒隨著外面的風雨聲飄飄蕩蕩,眼皮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一直跳個不停,心底沉甸甸的,裝滿忐忑。


  視線不經意間掃過聞野的方向。


  聞野翹高著二郎腿就坐在窗戶前,收入她全部的坐立不安,掛著濃烈的嘲諷:「之前不是還表現得有多關心庄假臉?現在給你機會來陪他,才多久,你就坐不住了?」


  「庄假臉可真愚蠢,為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女人擋槍子兒丟了命,現在就應該把他拉起來讓他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現在的表樣兒。」


  從傻,賤,到表,他絲毫不吝嗇羞辱她時的用詞。


  阮舒不予回應。


  「想知道你前夫現在什麼情況么?」聞野問得充滿引誘。


  「不想知道。」阮舒搖頭,而道,「我肚子餓了,想吃飯。」


  聞野倒沒有為難她。


  但楊小姐邦忙送飯菜過來時,聞野親自去門口接,並沒有麻煩楊小姐拿進病房裡。


  阮舒的目的完全沒達成。


  聞野洞悉她的想法,冷笑著把飯菜擱到她面前:「需要我再警告你一次?」


  「我只是想吃飯,有錯嗎?」阮舒面無表情,反詰后低垂眼帘,手蜷成拳,輕輕攥了攥。


  當然,飯確實本來就是要吃的,她一聲不吭地填著肚子,心思仍在不停地轉動。


  須臾,放下筷子后,阮舒又要求聞野找楊醫生要安胎藥。


  聞野並不樂意一再被使喚:「那麼嬌貴脆弱,生什麼孩子?不如流掉,要不要我邦你?一腳就能解決。」


  雖然他如今張口閉口就是拿孩子當要挾,已經聽得阮舒耳朵要長繭子了,但偏偏他的要挾始終奏效。阮舒條件反射護住肚子,作罷,先按捺住,另外再找機會。


  幸運的是,楊小姐主動來找她,送來早上的血檢報告單,說是各項數據都挺正常的,另外還有B超圖。


  對於後者,完全彌補了阮舒早上沒能親眼在顯示屏上見到兩個孩子的遺憾,少不得驚喜。


  只是拿在手裡后,她犯難:「這圖該怎麼看?」


  楊小姐指給阮舒,哪裡是那兩個孕囊。


  眼角餘光里,瞥見聞野的視線沒離開她,阮舒卻還是不想錯失這次機會,一邊假裝認真學習如何辨認,一邊用手指在B超圖的紙面上劃出「SOS」的字樣。


  楊小姐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


  阮舒心跳擂鼓,手心冒汗,將自己所有的情緒灌注在此時與楊小姐對視的鳳眸里,希望楊小姐能讀懂她的殷切求救。


  她其實完全是在冒險——正如她此前疑慮的,楊醫生和楊小姐究竟知曉與否阮春華?究竟分屬怎樣的陣營?

  是故她此前不敢貿動。


  可她現在連與楊小姐相處、判斷楊小姐屬性的機會都被聞野剝奪了,只能根據聞野有意阻礙她和楊小姐的接觸來揣度,或許藏有一絲希望,不妨嘗試看看。


  短暫的交視后,楊小姐並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只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再找她,便離開病房。


  阮舒坐回庄爻的病床邊,低頭看捏在手裡的B超圖。


  會有用么?


  即便楊小姐和卧佛寺不是一夥的,也是青門的人,指望楊小姐報警,多半是不可能的了。那麼最多只能通過楊小姐讓青門的其他人起疑。


  傅令元現在就在這裡四處找人,能傳到青門的其他人那裡,大概就不會被傅令元錯過。


  然,而眼下的問題是,看聞野那樣子,應該是真的向陸振華抖了可信的料,傅令元恐怕已經顧不上尋找「S」了。


  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


  栗青很慌張。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再定位到傅令元的位置了。


  他邦忙設置的定位系統,即便手機關機、即便沒有信號,也不會受到影響。


  現在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傅令元的手機啟動了他專門為其安裝的自毀程序:手機會自行進行類似『格式化』的運作,再無還原的可能性。


  栗青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既然能讓傅令元做到這種地步,說明情況特別危急。


  他也不清楚傅令元有沒有被帶去其他地方,不過在定位消失之前,傅令元最後出現的地點在雷火堂。


  最開始發現傅令元去雷火堂時,他便覺得奇怪,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著急尋找「S」和阮舒怎麼反而去了雷火堂?


  雷火堂是雷堂主的地盤,栗青決定先給雷堂主去一通電話,也不打算直接告訴雷堂主傅令元的失蹤,而只打算先旁敲側擊看看雷堂主是否知曉些許內情。


  電話去得剛剛好,因為雷堂主也正準備找栗青——雖然大長老確實帶了一部分青門的手下前去邦忙警方的工作,但他在被當著傅令元的面調走之後實際上被叫回了雷火堂負責安防工作。


  「栗青小兄弟,聽好了,傅堂主對青門的異心被陸爺發現了,現在人在關押室內。」


  栗青震住,原來不僅出事,還出的大事。


  「我們還是一不做二不休,趁機動手吧,否則死的就是傅堂主了。」雷堂主言明自己的想法,「雷火堂一直由我管轄,陸爺今天來得低調,隨行的黑西保鏢數量不多,勝算還是很大的。還能順便把陸爺的死栽贓給『S』,方便之後傅堂主在青門內籠絡人心。」


  這分明是要破釜沉舟「弒君奪權」。


  栗青再一震。


  茲事體大,他一時之間根本沒有辦法做出決定。


  雷堂主似心意已定:「栗青小兄弟,你如果不參與,我就自己動手了。」


  ……


  發生爆炸的幾處地點均無人死亡,炸壞了幾座房子,還有一些傷者。


  大長老作為一鎮之長,平日非常親民,此時起到了很重要的安撫人心的作用。


  傷者中有幾個是青門的兄弟的家屬,按照習慣沒去鎮里的醫院,而送去前任大長老家的診所。


  褚翹通過爆炸現場炸藥配置成分的分析,發現和「S」以往使用的炸彈並不一樣,雖然不排除「S」更換炸彈的可能性,但這麼多次以來,頭回遇到例外,不得不叫她懷疑,是別人假借「S」的名義。


  而誰有可能趕在那麼巧合的時間點裡做出這樣的事情?

  首當其衝的懷疑對象自然而然落到青門——恐怕是為了把警察的注意力從關公廟調開。


  傅令元先前暗示他們先行撤退,那個大長老正在盡著身為鎮長的責任,倒是不見傅令元。


  褚翹有點擔心,先給他發了消息。


  許久未得到回應,她才謹慎地撥出他的手機號碼。


  結果不在服務區內。


  褚翹更加不放心,轉而聯繫栗青。


  ……


  褚翹的突然來電,讓栗青愈發糾結。


  這幾天,他藏在自己肚子里的對自家老大的困惑,多到一籮筐。


  眼前最要緊的,就是自家老大和這位女警官的關係。


  他也不是不清楚,褚警官是自家老大以前在傅家時的未婚妻。


  可明明早隨著老大與傅家的斷絕,變成了一警一匪的對立,怎麼現在發現,好像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似乎還挺要好的樣子。


  起碼他總從褚警官這裡感覺到她對自家老大的關心和重視。


  栗青斟酌不下來到底能不能和這位褚警官實話實說,先反問褚翹找傅令元什麼事。


  褚翹聽出一絲防備之意,立馬察覺出不對勁:「是不是傅三出了什麼狀況?」


  他作為傅令元的親信,此前受傅令元的派遣沒少邦她的忙或者發揮傳迅的作用,現在突然對她表現出警惕,總不可能是傅令元交待他的吧?


  忖著,她慎重補充道:「我是能邦傅三的人。」


  ……


  雷火堂,關押室。


  鞭子是放鹽水裡泡過的,抽到皮肉上的感覺,只有親身體驗之人才最確切地知曉其中滋味。


  傅令元一直在嘗試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回憶軍轉警之前的沙漠、密叢、荒野,烈日、風雨、冰雪。


  回憶軍轉警之後的槍林、彈雨、刀尖,人情、世故、愛恨。


  無數次生死時刻他全挺過來了,今次的運氣肯定也不會太差。


  可能他的決定是錯誤的,先前在關公廟門口察覺大長老的不對勁,他或許就該撤了。


  又或許在陸振華單獨讓他上車時,他就該想辦法脫身。


  再或許,陸振華決定要對他用刑時,他就該反抗,挾持陸振華為人質,離開這裡。


  然,「或許」再多皆無用。


  倒不如說或許他打從一開始就不該走上這條路,呵。


  現在該想想怎麼給自己爭取出一條活路。


  還沒親手把陸振華抓去接受法律的制裁,他還不想死。


  媳婦兒和孩子也都還等著他救,他更不能死。


  ……


  做了那麼多努力,結果還是走到這一步,褚翹馬上細問栗青:「雷堂主是不是知道關押室里的最新情況?」


  「嗯。」即便已經把事情都和褚翹說了,栗青仍在忐忑自己所做究竟是對是錯。褚翹是警察,真的會邦忙把身為青門四海堂堂主的自家老大救出來……?

  「所以現在傅三還在被審?沒有要直接殺掉?」褚翹又問。


  栗青怕褚翹把情況想樂觀了,忙強調:「陸爺什麼時候會殺,是說不準的事!」


  「我知道。」褚翹只是想爭取時間,她讓栗青先等等她,然後打電話給談笑,言明情況,希望能先就近調取支援。


  「我現在先把特警隊的調去雷火堂外,隨時可以攻進去救人,借用那個雷堂主裡應外合!」


  談笑卻是駁回褚翹的做法:「你先別輕舉妄動。另外也去讓令元的手下說服青門的那位什麼雷堂主,也別輕舉妄動。既然他有優勢,能了解到關押室內的情況,就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出手。」


  這有點拿傅令元的生命當賭注,所謂「最後一刻」,是很難把握的,萬一就晚了呢?褚翹反對。


  而她的反對在談笑面前是無效的:「抓捕『S』才是你的任務,令元的事情是我負責的。他之前是去協助你抓捕『S』,現在事情攪合回了青門這邊,就聽從我的指揮。支援會調,我也會馬上趕去靖灃。」


  擔心褚翹陽奉陰違,談笑在最後提醒她:「你在別墅被『S』坑出的那件事還沒有解決,不要忘記你現在能繼續追捕『S』是怎麼爭取來的。你以後還想不想當警察了?也別再連累你外公家了。」


  褚翹后脊背僵硬,掛掉電話后,兀自歇了數秒,而後遵照了談笑的意思,交待了栗青。


  栗青對那個「最後一刻」也有想法:「褚警官,不要怪我不信任你,你真的不會坑我們老大吧?」


  褚翹沒有直接回答栗青,而篤定道:「傅三不會有事的。」


  她乾兒子怎麼能還在娘胎里就沒了爹?


  正念叨著乾兒子,一位警員同事前來告知:「翹姐,有狀況。」


  「什麼?」


  「你之前不是偷偷交待我們,『S』可能挾持了一個女人,要我們搜捕的時候也得留意?」


  「有發現?」褚翹驀然一凜。


  「不確定,但事情是這樣的。先前的爆炸不是有兩三個傷員被送去青門自己的診所里?鎮里分局的同事找去那裡做筆錄,稀里糊塗地收到一張小紙條,舉報診所里可能有拐賣婦女的人販子,人販子和被拐的女人這個時候都在診所里。這不是很巧?我們之前不是判斷『S』可能會去找醫院或者診所?那個診所的醫生因為是青門的人所以之前主要由青門他們自己找了找,我們還沒仔細搜過——」


  褚翹氣呼呼地打斷:「現在才告訴我有落網之魚沒仔細搜?之前不是還說都要把靖灃的土地給翻過來了?」


  警員訕訕:「青門自己人開設的診所,太理所當然以為是最不可能有問題的……」


  ……


  呂品回來病房,也不知和聞野耳語了什麼,聞野給庄爻也戴了人皮面具。


  「你這是幹什麼?」阮舒猜測,「要離開這裡?」


  「你是比較想離開這裡,還是想繼續呆這兒?」聞野反問。


  阮舒可沒那麼天真地以為他在徵詢她的意見。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不是沒看見方才呂品與他竊竊私語,感覺要麼是打算走人,又有人來診所里,讓聞野更加謹慎。


  等了些許時候,給庄爻的面具戴好了,也沒見聞野有準備走人的架勢。


  那麼答案就是後者。


  阮舒心念電轉。


  除了傅令元,也只有警察會讓聞野起反應了。


  所以,真的是有警察診所里了?


  如果是警察,聞野這般淡定,是因為自信警察即便來了也抓不到他,還是警察並非為了搜捕他而來的所以不擔心?


  ……


  雷火堂,關押室。


  鞭子突然停了,沒再抽上來。


  傅令元睜開眼睛,看到陸振華走來他跟前,打量他身、上的新傷和舊疤,既痛心又惋惜:「阿元,我以為,你是一個光明磊落的男子漢。結果,我每天在青門裡揪叛徒,萬萬想不到最大的叛徒原來一直近在咫尺我的身邊。」


  話落之際,陸振華用燃剩的一小截雪茄頭戳到傅令元腹部上的闌尾手術傷口上。


  比起遍布全身的鞭痕,這一燙的疼痛著實不算什麼,但給傅令元撕開了一個比較明確清晰的話題切入口。


  「原來是『S』……」傅令元做恍然大悟狀。


  「現在肯招了?」陸振華的隼眸閃過精光。


  「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傅令元勾起一邊的嘴角,輕嘲,「是我太蠢了,還是上了『S』的當,而且後知後覺地現在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給你申辯的機會。」陸振華沉聲,「說說看,你上『S』什麼當了?」


  老狐狸,仍然緘默其口不願意透露「S」究竟在他那裡告密到哪種程度,而要他主動招認想套取他更多的話。


  傅令元心下哂笑,就著傷口的話題,先做了回應:「我沒闌尾炎,闌尾炎是我在警察那裡裝病裝出來的,找了我母親邦我。」


  話至此,他略略一頓,稍加解釋了一下:「我母親說的傅丞的老婆,傅夫人。」


  手下已經邦忙把椅子挪到這邊來了,陸振華這個時候恰好轉身背對了傅令元去落座,傅令元也就看不到陸振華一瞬間的表情。


  等陸振華坐回椅子里重新面向他時,傅令元只在陸振華的臉上看到類似「你繼續說」的意思。


  「我和傅家是斷了關係。但和傅夫人其實偶爾有聯繫。她沒有計較過我不是她親生的,更沒有計較過我是她丈夫出軌在外面和小三生的孩子,對我很好。我厭惡傅家,但我沒辦法厭惡她。」


  「她沒有停止過對我的關心,一直在偷偷關注我。不止這次,這一年多來,每回我因為什麼事進了局子,她都第一時間知道,想要邦我,只是我都拒絕了。」


  「這回情況不一樣。我非得從警察局出去不可。因為『S』手裡除了軍火交易的視頻外,還有之前我和少驄去和泰國的瑙爺交易時的視頻。當時舅舅你雖然已經成功讓律師保釋了我,但警察依舊不放我,我只好借傅家邦忙,去赴『S的約。」


  陸振華好似下定決心要當一個聽眾,依舊不出聲。


  傅令元從他的神色看不出來自己現在在他眼裡究竟是不是一個垂死掙扎瞎編故事的小丑。


  但就算已經是個小丑了,他還是得繼續講下去——不一直都是這樣的?隨時做好編故事的準備,而這故事從自己嘴裡講出去之前,自己就得無比確信,確信自己沒有撒謊,確信自己所說句句為真。


  何況,不繼續講,他怎麼拖時間、給自己延長生命、增加活下去的機會?

  「我混進了別墅,也去了『S』指定的地方,我沒見到『S』人,『S』的炸彈倒是差點要了我的命。」


  「我以為『S』的目的就是要我的命,我運氣好,才沒死成。現在我明白了,原來那天晚上是專門給我設的圈套。」


  「傷口的事情,就是這樣了。傅夫人為了邦我和我聯手騙那些警察用的。我因為『S』的炸彈也確實在小腹受了傷。我也確實從一開始就打算瞞著舅舅這件事,我不想舅舅你知道我還和傅家的人有聯繫,從而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傅令元諷刺一呵:「這倒好,被『S』鑽了空子,挑撥出了更大的誤會。」


  由於陸振華貫徹到底的一語不發,空氣就此驟然安靜。


  安靜反襯得他的一番話略微尷尬。


  傅令元的齒關咬合得緊,心中隱隱感知到,他這回的巧言令色在陸振華面前不怎麼起作用了。


  約莫,真成小丑了……


  面上他無恙,靜待陸振華的反應。


  陸振華隼眸高深,看了他足足兩分鐘,才給反應,出口的卻依舊是差不多的一句話:「還有其他要說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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