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史皇帝的國策
三月底,徐鉉又一次拉到京城,再次說李煜無罪,秦國師出無名,請求退兵的論調。
只不過這次,他也沒那麼理直氣壯了,兵臨城下,京城之外的國土全部淪喪,完全沒有談判的空間,他只能從一些禮法道義上試圖說服秦國撤軍。
史從雲道也沒為難他,只是直截了當的說明了,撤軍是不可能的,今天下一家,大勢所趨,如果李煜識時務,知大體,早日獻城投降,或許還能保存王爵。
隨後便讓他回去了。
到三月底,林仁肇,朱令贇等南唐降將一百多人被押解入京,之後不少人都被赦免了罪過,畢竟是自家人打仗,史皇帝也不想為難他們。
其中林仁肇等十三人有曹彬的推薦,說他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還被提拔繼續在軍中留用,至於餘下的,有些被安排為地方官員去穩定局勢,有些則沒有被任用,只允許他們在戰爭結束之後回到江南。 ……
之後,心情大好的史皇帝光顧了蕭胡輦,之前他沒怎麼仔細看過,如今看來蕭胡輦這小姑娘年紀輕輕,下巴翹得很高,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她清麗的臉蛋別有一番風味,其實看起來,大概因為常年騎馬習武的緣故,身材其實很勻稱苗條,之前她還一直要求要帶自己的佩進寢宮,被林尚宮拒絕,最後鬧到他面前來,史皇帝想了想就同意了。
她留在寢宮就留著吧,要她侍寢的時候召過來就成了。
人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自尊心都會變得很強,是自衛的一種。
史皇帝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一伸手將他拉到身邊坐下,「你漢話誰教你說的。」
「我父親。」她鎮定的說。
史皇帝伸手,在一些地方摸索起來,「你倒是挺鎮定的。」
「我父親,叔伯他們都很怕你,可我,嗯,我一點也不怕你……」蕭胡輦倔強的說。
「當然不用怕,我是你丈夫,你怕我幹嘛。」史皇帝壞笑起來,雖然她裝作很鎮定,始終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罷了,哪裡是史皇帝的對手。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嗯……」蕭胡輦抬頭看他,眼裡都是水霧:「我才不怕。」 ……
幾天後,蕭胡輦果然乖巧多了,一個十九歲的孩子,哪裡是史皇帝的對手,深入交流,熟絡之後她甚至比其她妃子更加粘人,對此史皇帝心裡也明白,一來情竇初開的少女,加之這個世界的約定俗成。二來她孤零零一個人在京城,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
為此史皇帝覺得自己呵護花季少女,義不容辭,經常去光顧,他也有政治上的考量,希望蕭胡輦能為他誕下孩子。
四月,是史從雲快樂時光,大概因為是契丹人的緣故,蕭胡輦騎術很好,確實勝過很多人。
到四月中旬,曹彬及各路大軍統帥連名來信,說了南面的情況,如今只有金陵城困守,另在金陵西南的宣州還有一支三千多人的唐軍在困守。
主將叫盧絳,原本是南唐的沿江巡檢,他拒不投降。
眾人覺得先不理會他,直接攻下金陵再說,到時候南唐亡國,他想必就沒再堅守的理由,他那點人在宣州也翻不起浪花來。
而在最後的抵抗力量,朱令贇的大軍覆滅之後,南唐的南都洪州等地也已經被秦軍接管,如今整個江南,只有金陵,洪州小部還在敵手,其餘各州縣已經由秦軍接管,開始推行秦國法律,百姓恢復生產和生活。
史從雲看后很高興,便召集二府三司過來,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規劃。
經過幾天的討論,最終覺定由閭丘仲卿親自去往江南,作為金陵知府,全權統籌江南的政務,令李昉協助。
史從雲又把他看好的年輕人張齊賢也加上,讓他去江南鍛煉見識一番,讓年事已高的陳承昭,沉義倫回京休息。
同時下令將十餘萬大軍抽調三分之一回京,留下圍城部隊即可,因為此時除了金陵守軍,江南上下已經沒有大規模的唐軍武裝了。
而由於秦軍軍紀嚴明和史皇帝的交代,秦軍進軍過程中沒有燒殺搶掠,沒有荼毒百姓,各地沒有地方抵抗武裝,所以維持秩序的部隊也用不了那麼多,對於秦國的統治,江南很多人其實心裡有數,早料到這一天的到來,沒有多少抵觸。
反而整個江南,林仁肇,盧絳這樣奮勇抵抗到底的人是很少的。
曹彬預計,兩個月內就可以攻克金陵,如果不是怕殺傷城內百姓,對金陵造成過大損毀,那麼集中使用火力,沒日沒夜的不斷炮擊,說不定半個月就能打下來。
當然這樣的提議被史皇帝否決了,現在的火炮打城牆,打城門要摧毀很難,何況金陵的城門特殊加固過,他們也聽說了秦國的火炮厲害。
曹彬說的用炮擊不是打城牆,也不是打城門,而是不斷向城內炮擊,通過拋射摧毀城內屋舍建築,殺傷城內軍民來造成士氣打擊。
可以想象如果輪流炮擊,半夜都沒法睡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炮彈天降,死亡如風,那是個人都受不了,肯定堅持不了太久就投降了。
不過這樣的方法史皇帝並不准備在金陵使用。
而機要司的工匠們也為了立功,上奏提出一個辦法,他們帶人去江南,就地建造作坊,鑄造一門巨炮來轟開城門。
史皇帝一聽,有些恍忽,啊這.……金陵成了東方的君士坦丁堡了嗎。
不過對於這個提議,史從雲沒有拒絕,說來矛盾,戰爭是最殘酷,最無人性,殺戮最重的人類活動,但往往在戰爭中,被你死我活的慘烈所逼迫激發出潛能時,也是人類科技進步最快的時候。
機要司的工匠能不能真造出一門巨炮轟開金陵城門史從雲不知道,他在乎的是派這些人去,他們立功心切,肯定會死命鑽研琢磨,對技術的發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批准了聯名上疏的二十七名機要司工匠,准許他們去江南實行自己的計劃,還給他們撥了一筆五萬緡的巨款。
如今的史皇帝有的是錢,加之往後幾年江南賦稅也要直送大梁,沒別的,就是闊綽!
到四月,先會大梁的四十營人馬已經從汴水回到大梁休整,史皇帝令樞密院官員弄好獎賞的章程呈送,隨後犒賞各軍。
隨後便又將其中的十二營精銳調撥往北方前線,隨著南面局面的穩定,史皇帝的目光也逐漸北望幽州,雲州等地,那是他的老家,是另老爹史彥超望眼欲穿的地方。
不過在南面戰事全面結束之前,史皇帝並不准備輕舉妄動,只是不斷增兵的舉動,國內不少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
史皇帝則於四月初八,著急二府三司高官開會的時候直截了當在垂拱殿說:「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就如當初韓信對漢高祖說的那樣,必須乘著天下未定,人心思戰的時候解決問題。
否則一旦天下安定,百姓生活安穩,沒人願意打仗的時候再去出兵,就會掣肘諸多,力不從心,那樣不止是朕,你們都要成為歷史的罪人。」
見史皇帝直截了當,話還說得這麼重,所有人紛紛點頭,無一人敢說什麼其它意見了。
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史皇帝不想留給他們討論的餘地和空間,如果安穩個二十年,秦軍就不是現在身經百戰的秦軍了,所以戰爭車輪一旦開始就決不能停下,直到碾碎四方強敵為止,這就是史從雲的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