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貨物既出概不退貨
銀灰色的轎車穩當當地停在淩氏大廈前，瞅著迫不及待就要下車的人，陸伯翊一把拽住她。
在陸莫涵的疑惑中，陸伯翊抽出麵巾紙，毫不紳士地擦拭著她麵頰的濕濡及鼻下的透明液體：“別這麽邋邋遢遢的丟鼎盛的臉，給我注意形象！”
陸莫涵吸吸鼻子，點點頭，整了整自己的著裝這才下車。
望著眼前熟悉的大廈，頗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陸莫涵深呼一口氣，快步朝大門行去。
公司內熟悉的緊迫感撲麵而來，卻又夾雜著一絲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沉重感。
不再是淩氏的員工，陸莫涵沒有直接朝電梯廳行去，而是走向前台問：“周姐，問一下淩總在樓上嗎？”
正忙得不可開交的前台，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驚喜地道：“莫涵，好久不見！”轉而蹙眉問，“你問的是之前的淩總？”
“之、之前？”聽到她的話語，陸莫涵心底頓時升起不祥的預感。
“哎，瞧我都忙糊塗了，”小周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解釋，“淩總被革職了，現在暫時隻有淩氏內部的員工知道……”
林助理隻是下了通知，讓大家得知淩天銘不再擔任淩氏總裁一職，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再代表淩氏。
正式的罷免文件，需要在董事會決議後才出。
革職！
後續的話語陸莫涵都沒有聽進去，整個腦袋仿佛“轟”地一聲炸開，被“革職”兩字占滿。
“他現在在哪？”陸莫涵急切地問。
“不知道。”
一直看著妹妹動態的陸伯翊，見到她懷揣不安地進門，又滿是失落地出來，當即下車迎上前：“怎麽回事？”
“他被革職了……”陸莫涵浮著水汽的雙眸，溢滿了愧疚，“都是因為我、因為我……”
“那他現在在哪？”
陸莫涵無助地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
“打他電話啊！”陸伯翊瞅著六神無主的妹妹，怒其不爭地道。
“對對對，電話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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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午後的暖陽逐漸西斜，橘色的光芒透過車窗照耀進來的時候，淩天銘已經繞著A市的城區行駛了一周。
現在的時間對他來說，不再值錢，可以盡情奢侈地揮霍。
不管不顧地任性了一下午，最初的放飛自我後，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空虛感。
以前沒有小胖妞在身邊的時候，他有淩氏——可以讓自己身陷忙碌的工作，從中彌補內心的空虛。
但是現在的他，不再是淩氏的總裁，沒有了不斷鞭策他的營收、利潤等指標額，也不再承載著所有員工的期望，那他還有什麽？
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瞟了眼空蕩蕩的副駕駛位，淩天銘一時間茫然地在A市即將來臨的晚高峰中隨波逐流……
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那空蕩蕩的別墅。
沒有燈光的映照，整個大廳都顯得暗沉又空曠……
淩天銘長呼一口氣，毫無顧忌地癱坐在沙發上。
仰頭枕著沙發的靠背，渾身鬆懈，整一頹廢青年的形象。
也不知道小胖妞現在怎樣了？
那混蛋說是和她合作設計的這一出，所以她沒事的吧？
憶起廠區裏她狂奔向陸伯翊的那一幕，其實他們都沒見到，在後方的他，下意識展開的雙臂。
看到她依賴地靠在哥哥懷中，便默默地收了手，在一旁靜靜打量著被“釋放”的她……
一直以來，他就想成為她的依靠。
希望她需要安慰、需要安全感的時候，第一時間能想到、能奔向的是他，隻不過好像總是很失敗。
而一直承諾要帶淩氏更上一層樓的他，今日卻又是親手簽下了那給淩氏帶來重創的協議，一時間從領頭者成了淩氏的罪人。
現在的他，真的是一無是處啊！
陷入深深自責中的淩天銘，伴隨著越來越黯淡的天色，仿佛整個人也陷入了灰色的陰鬱氣場中。
周身漸漸漫起一層看不見的黑色漩渦，在無言的寂靜中，越旋越大……
忽而一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喚回了正不斷深陷於黑色漩渦中的人的神思。
淩天銘猛地睜眼，莫名地帶著一絲期待，掏出手機。
見到來電提醒，立馬按下通話鍵。
隨之對麵帶著哽咽的急切聲音便傳來：“淩魔頭，你、你在哪？”
又聽到這熟悉的稱謂，淩天銘覺得眼前的暗黑，忽地出現一抹光亮，逐漸照亮此方混沌的世界。
“在……別墅。”
本來想說在家的淩天銘，改口了。
如此空蕩蕩的地方，如此渺無生氣的空殼，哪稱得上是“家”？
“別走，等我來！”陸莫涵匆匆說了這話，便掛斷了電話。
那帶著焦急的命令語氣，給了此刻挫敗中的淩天銘一記強心針。
就和胃病發作那次，在深夜寂靜的醫院，等待那人前來的心情一樣。
激動、緊張，卻是充滿了明亮的希望……
當銀灰色的轎車再次到達熟悉的別墅門口時，透過落地窗，便能見到大廳中沙發上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
幾欲與周圍的暗黑融為一體。
院子的大門開著，似乎在等待誰的到來。
望著那人一動不動的身姿，陸莫涵沒有動作。
半晌，沒出息地開口：“哥，我、我有點怯場咋辦？”
聽到這話的陸伯翊，腦門不禁爆出一個十字架。
下車，直接打開副駕駛的門，粗魯地拎小雞仔般地拎出自己的慫包妹妹，咬牙切齒地道：“搞出那麽大的陣仗，犧牲了那麽多，你現在給我說怯場？”
在陸莫涵無用的掙紮中，陸伯翊揪著她的後衣領，不容置喙地將人拎往庭院，一邊憤憤地命令：“在我沒聽到他喚我一聲“哥哥”前，你就別回來了！”
“哥？”陸莫涵不可思議地轉頭望著說出這番話的人。
陸伯翊沒有理會她，隻是和山大王一般地喊：“淩天銘，出來接貨！”
一動不動坐在沙發裏的淩天銘，早早聽到了門外的響動。
不知怎的，和陸莫涵一樣的緊張無措起來。
於是充當起木頭人等待她的到來、等待她的反應。
在聽到陸伯翊中氣十足的喊聲後，終於無法再裝聾作啞，起身出門。
一見到來人，陸伯翊就和終於找到接手滯銷品的買家一般，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手中的妹妹朝他懷中一丟，說了句“貨物既出概不退貨”，便麻利地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