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要做人上人
安錦繡從上官勇的手上拿過名冊,她不像上官勇看著這些名冊上的名字和數字頭暈,安錦繡將這本名冊看完也就花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這裡面的人安錦繡大部分都認識,有最後跟著太子一起死的,也有跟著白承澤一起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
「這個可以治皇后和太子的罪嗎?」上官勇問安錦繡,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干不來這種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在太師府長大的小妻子能懂得多少。
如果身邊的男人不是上官勇,安錦繡也許還會藏拙,這個世上沒有哪個男子願意被一個女人指手畫腳,上官勇卻是一個例外。「我記得信王有一個幼子叫白英,這一次也死了嗎?」安錦繡問道
上官勇說:「你也知道白英?」
「住在安府里,我總能知道些皇室的事情,」安錦繡說:「你說項錫把信王府的人都殺了,這個白英呢?」
「被我救了,」上官勇老實道:「我讓慶楠把他抱出了信王府,這會兒他被慶楠託付給了香安城外的一戶農家。錦繡,他只是一個小娃娃,我不忍心看著這麼小的一個娃娃被殺。」
安錦繡拍一下上官勇的胸膛,「救人是好事,能做為什麼不做?」
「只是我們家的孩子沒了,」上官勇嘆道。
安錦繡再次沉默下來,這個名冊在上一世里應該是到了白承澤的手裡,因為白承澤成為明宗皇帝之後,一直被他養在身邊的白英身份大白於天下,信王府的遺孤最後繼承了父親的王爵。
上官勇難過了一陣后,問安錦繡:「我該拿這個名冊怎麼辦?」
「留著,」安錦繡說道,白承澤得到這名冊沒有上交,留為了己用,她當然也要這麼做,保世宗的江山?上官勇說的沒錯,這個人的江山與她何干?
「留著?」上官勇說:「我留著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私下結黨已是誅連九族的大罪,這些人還私組了軍隊,將軍,你覺得罪行敗露后,他們會是什麼下場?」
「你要我用這個名冊去威脅名冊上的人?」
「現在還不行,」安錦繡的臉貼著上官勇的胸膛道:「我們現在還沒這個資格,這些人隨時都可以殺了我們。」
「是我沒用,」上官勇攬著安錦繡的臂膀一僵,說:「是我……」
安錦繡捂住了上官勇的嘴,「這些人出生就已經高人一等,將軍從農家子到如今在軍中為將已經是不易,不要跟那些有個好爹媽的人比,那些天生就富貴的人,在將軍的這個處境里,不見得能比將軍你做的更好。」
「你在安慰我,」上官勇語氣苦澀地道:「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
「我安錦繡的男人不比任何人差!」安錦繡聽著上官勇的話突然就惱了,從上官勇的手臂下掙開,沖著上官勇道:「我不准你看輕自己!」
上官勇一驚,這還是安錦繡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褪去了溫柔的外表,上官勇一時間還沒辦法適應。
「我要報仇,我還要跟你相守白頭,」安錦繡雙手捧著上官勇的臉,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以後一定要成為人上人,把所有的人都踩在你的腳下,這樣我們才可以再相守。相公,你記著我的話,我們現在是落魄,只能被人欺負,可這種日子我們不會一直過下去!沒辦法平淡度日,那我們就爭上一回,最差的結局不過就是一死,我如今除了你,也沒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
「成為人上人?」上官勇愣怔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每個男人在見識到自己妻子不為己知的另一面時,都會感覺這個女人很陌生,好像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
「都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安錦繡盯著上官勇的雙眼道:「為什麼你不能成王成侯?」
「成王成侯就能帶你走了?」上官勇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的心頭又是一陣酸楚,說:「你若是有一天成王成侯,身邊會有很多的女人,你還能再記得我嗎?」
上官勇突然就又把安錦繡抱在了懷裡,「沒別的女人了!」他跟安錦繡說:「除了你,也沒有女人能看上我。」
安錦繡反抱住了上官勇,這個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是平常事,有多少人一世為人,能得一人心?這一世明明可以安安穩穩地跟這個男人過到白頭,卻偏偏,恨意讓安錦繡張嘴咬住了上官勇的肩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安錦繡再次在心裡跟自己說,她現在還沒有本事去報仇,也沒本事擺脫這個天下的主人,要忍,除了忍,她和上官勇沒有別的路可走。
上官勇任由安錦繡咬他,他皮糙肉厚,安錦繡也咬不疼他。「你的打算是什麼?」上官勇問安錦繡:「你要怎麼做人上人?」
安錦繡鬆開了嘴,在上官勇的懷裡坐直了身體,說道:「我讓我父親去宮裡的下奴院替我救一個人,那個女人叫夭桃……」
上官勇聽著安錦繡說話,他插不上嘴,聽到最後手心都冒了汗。
「我要守住自己的身子,」安錦繡跟上官勇說:「在宮裡,母以子貴,這個孩子可以讓我有一個依靠。」
「你怎麼能確定這個女人一定懷上了龍子?」上官勇問道。
「我就是知道,」安錦繡沒辦法跟上官勇說自己已經兩世為人,只能跟上官勇說道:「你以為安家在宮裡沒有眼線?」
「那安錦顏不知道這事?」
「這一回我的運氣比她好。」
上官勇望著安錦繡語塞,憑著他帶兵打仗的腦子,他覺得安錦繡這是拿命在賭一場勝算很小的賭局。「好,」上官勇說:「夭桃懷著的是龍子,那她生產完了呢?你要怎麼處置她?她畢竟才是這個皇子的生母。」
「你膽心這個女人?」安錦繡的眉頭一挑,露出不樂意的神情來。
「你想到哪裡去了,」上官勇被安錦繡的這個醋意,弄得哭笑不得,「我只是擔心你啊,這件事要是敗露,你怎麼辦?」
安錦繡側過頭,看向了房中掛著的送子觀音圖,說:「女人生孩子是一個生死關,在這裡躲著生產,她不定能活下來。」
「她要是活下來了呢?」
安錦繡又看向了上官勇,說:「你把她送得遠一些好了,我不會永遠霸著她的兒子,等我從宮裡出來,我會把兒子還給她。」
其實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保秘者,但是看著面前的安錦繡,上官勇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你想殺了她?」安錦繡卻問上官勇道:「你們這些當將軍的人,是不是都會這麼想?」
「我是殺過很多人,」上官勇摟著安錦繡道:「只是不該殺的人我不會殺。錦繡,就算這個女人懷了孩子,如果是個女孩兒呢?」
「只要有個孩子就行,」安錦繡說道:「懷了身子,皇帝就不能碰我,我只能保住自己的身子,將軍,我能為你保住的,也只有這個了,還有這裡,」安錦繡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理智讓上官勇沒有做出抱著懷裡的女人,衝出庵堂的舉動。
「身子和心都是你的,」安錦繡小聲對上官勇道:「你要做的就是在軍中好好做事,抓住你可以抓住的兵權。小叔和元志都可以幫你,那個慶楠的話你也要多聽聽,軍中的那些兄弟,都是你的本錢,要好好把握。」
「本錢?」
「兄弟是手足,也是本錢,」安錦繡手指在上官勇的胸前畫著圈,「我們現在清高不起了相公,為了我,忍耐,還有好好保重。」
上官勇握住了安錦繡的手,「你就這麼有把握,那是皇后啊。」
「有這本名冊,」安錦繡指一指被她放到了床上的名冊,「對付皇后就很容易,將軍,有的時候殺人不必見血的,我知道怎麼對付她,你不用為我擔心。世宗皇帝縱情女色,這樣的人不會長命,所以我們的好日子不會離我們很遠。」
「皇帝怎麼可能還用我?他今天還想讓我去周宜的軍中,」上官勇說:「皇帝很想殺了我。」
「我不會讓他趕你走,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對於自己的妻子,上官勇是本能的相信,此刻還不了解安錦繡本事的上官勇,只知道他會想辦法救安錦繡,但是在安錦繡面前他最好什麼都說好,他不想讓安錦繡再為他擔心了。
「皇帝今天會到我這裡來嗎?」安錦繡回頭看看緊閉著的房門,像是自問,又像是在問上官勇的道。
「今天他看了周宜的上書,」上官勇把安錦繡抱到了自己的另一條腿上坐著,說:「發了很大的火,我進宮時,看見……」
「他召你進宮了?」安錦繡小聲驚叫道:「他有沒有給你吃東西,有沒有往你身上弄東西?」
「沒有,」上官勇忙道:「他就是問我香安城的事,皇帝今天沒想殺我,真的,我不騙你。而且,現在外面都當你已經死了,這大概就是他不殺我的原因。」
安錦繡在上官勇的懷裡軟著身體,但稍稍有些安心了,世宗這一次不殺上官勇,那麼短時間內,這個皇帝都不會想著殺上官勇了。「你在宮裡還看見了誰?」
「看見了太師和六部的尚書,」上官勇說:「還有林章。」
「林章?」安錦繡有些奇怪地道:「怎麼特意提到他?他不過是個管著大內侍衛的副統領。」
「是他的人殺了平安和寧兒,」上官勇啞聲道:「今天見面,這個人還特意套我的話。」
「原來他是皇后的人,」安錦繡冷笑道:「這個人我們記著,總有一天要他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