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黃雀

  「與我無關的事,我為何要費心力去想?」比起齊妃憤怒的目光來說,安錦繡的目光就平淡了很多,無一點波瀾,「我命人去找過你,只是你覺得還是與宋、沈、魏三妃抱團,在宮裡才能活得更好吧?」


  齊妃被安錦繡說得無言以對。


  「母妃在不身邊,你要八殿下一個人怎麼逃過明槍暗箭?」安錦繡問齊妃道。


  齊妃更是無言以答了。


  「你後面準備怎麼辦?」安錦繡道。


  「我要為我兒子報仇。」


  「這個仇你報不了,」安錦繡看著齊妃的目光顯得有些憐憫了,「還是想不明白嗎?」


  「你要我跟殺子之人活在同一個地方?」齊妃望著安錦繡終於崩潰一般流下淚來,喊道:「我活著還有什麼用?!」


  「如果你願意,宋妃娘娘就是你的仇人,」安錦繡輕聲道:「我只怕你不敢,她若是有心,八殿下就不會死。」


  「我要找的是下手之人!」


  「下手之人?」安錦繡嗤笑了一聲,宮裡這麼多的女人,有理由下手殺皇子的人太多了,她們上哪裡去找這個兇手去?「我想以齊妃娘娘這樣的脾氣,在宮裡的仇人一定不少吧?」安錦繡對齊妃道:「你要怎麼找這個下手之人?」


  齊妃說:「聖上會幫我!」


  「是江山重要還是八殿下的公道重要?」安錦繡問:「你覺得聖上會怎麼選?」


  齊妃再次無話可說了,這後宮里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抵不過江山的一根毫毛啊。


  「沒事的話,我走了,」安錦繡說著就要走。


  「你幫我,」齊妃卻突然道:「我這裡的東西,你想要的都可以拿走。」


  「你這裡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安錦繡語氣平淡地道。


  「你和九殿下,宋氏她們不會放過你們的,」齊妃小聲道:「她們的兒子都已長大成人了,都有了自己的勢力,你卻還要護著九殿下長大,聖上的情有多長久?你一個人要怎麼在這宮裡活下去?」


  安錦繡看著齊妃的目光裡帶上了一點意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齊妃也不是完全的傻瓜,只是這個女人能幫自己什麼?安錦繡在腦子裡想了想,幫她帶著白承意逃出宮去?想想都可笑。


  「你有用得上我的時候,」齊妃在安錦繡的面前,感覺自己可有可無,這種感覺讓齊妃覺得羞辱,可是現在讓齊妃感覺能幫她的人,也只有安錦繡了。


  「好,」安錦繡隨口答道:「我幫你找這個兇手,你欠我一個情,不要忘了。」


  「好,」齊妃道:「我們一言為定。」


  「你現在最好回東池佛堂去,派你宮裡的什麼人去見宋妃娘娘,」安錦繡教齊妃道:「讓她代你去給宋妃娘娘道個歉,你們應該還是好姐妹。」


  齊妃又要怒聲喝斥安錦繡了,還要她跟宋妃做好姐妹?當她是唱大戲的戲子,什麼戲都能演嗎?


  「在幫到我之前,我希望齊妃娘娘你能活著,」安錦繡小聲道:「不做姐妹,做仇人?你憑什麼跟那三妃斗?就像你自己說的,她們的兒子可都長大成人了。」


  齊妃望了安錦繡半天,說:「我輸在你手上倒也不冤。」


  「你保重吧,」安錦繡說了一句。


  「我們走,」袁義這時回頭喊了一聲。


  齊妃站在路旁,看著安錦繡坐在步輦上,被一行人簇擁著往前走去。暮春將去未去的天氣里,風中已經帶上了初夏時的暖意,齊妃卻全身冰冷。兒子沒了,世宗對她的寵愛早就沒有了,她如今是一無所有,還活著不死,只是因為不想便宜了自己的那個殺子仇人罷了。


  白氏的皇宮裡,不但花草繁多,可供人藏身的密林也很多,藏在一片水杉林里,看完了整場戲的暗衛準備回御書房了。沿著面前的小路走到了一處拐彎處,暗衛發現自己走不了了。


  上官勇站在一棵老水杉樹下,冷冷地看著這暗衛。


  「上,上官將軍,」暗衛看見上官勇后,吃了一驚,但這暗衛畢竟不知道上官勇與安錦繡是什麼關係,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給上官勇行了一禮。


  「你在盯著安妃?」上官勇問這暗衛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這暗衛說:「上官將軍,後宮嬪妃之事,不是你應管的。」


  「聖上讓你盯著安妃?」上官勇還是問道。


  暗衛這時有些狐疑了,今天的這齣戲,五位貴妃娘娘都出現了,上官勇怎麼單問安妃?


  「他是聖上身邊的暗衛,」安元志這時從林中的另一條小路上走了過來,說道:「自然是聖上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嘍。」


  暗衛也認得安元志,看著安元志走他跟前更是糊塗了,不明白這兩個人要幹什麼。


  「能不把剛才看到的事說出去嗎?」上官勇說道。


  「這不可能,」暗衛面對上官勇這個正二品的衛國將軍,說話還是很硬氣,他是世宗的暗衛,就是見到朝中的大將軍們,也不必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安元志沒看到方才五妃聚在一起的那齣戲,看向了上官勇道:「姐夫,方才那事?」


  上官勇搖了搖頭,安錦繡方才沒吃一點虧,可是世宗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安錦繡吧?這倒不是上官勇在乎的事,他巴不得世宗能放了安錦繡,讓上官勇在意的是,世宗派人來盯著安錦繡,這就說明世宗對安錦繡起疑心了。


  安元志看上官勇搖頭,二話不說,手裡的短刀,刀刃往上一翻,直接就捅向了這暗衛的后心。


  不說世宗的暗衛有多萬里挑一,就憑這暗衛站在林中聽牆角,愣是沒被袁義發覺,這暗衛的武藝就不差。感覺到自己的身邊風聲不對,這暗衛就是一側身。


  安元志一擊不中,翻手就又一刀。


  「你們也要造反?」這暗衛驚怒之下喊道。


  安元志也不說話,跟暗衛打在了一起。


  上官勇沒有動手,但也沒讓安元志住手,殺了這個暗衛,只會讓世宗的疑心更重,可是不殺,讓這暗衛把看到的一切都說給世宗聽,安錦繡的處境可能會更糟。


  安元志跟暗衛打了幾個回合,一下子還拿這個暗衛沒有辦法。


  上官勇的手也放到了刀柄上了,他不能看著安元志反倒被這個暗衛殺了。


  一支鵰翎箭從林外的方向射了進來,正中這暗衛的後背。


  「住手!」上官勇喊了舉刀要往這暗衛頸上砍的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停了手,定睛再看的時候,就看見慶楠手裡拿著弓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慶楠看看被自己一箭穿心的人,問上官勇和安元志道:「這人是叛軍?」


  「宮裡我們都搜過了,哪來的叛軍?」安元志沒好氣道。


  「那你跟他打什麼?」慶楠再低頭看地上的屍體,「這人這樣子我沒見過啊,太監?」


  「聖上身邊的暗衛,」安元志說:「慶大哥,恭喜你殺了一個大人物。」


  「暗,暗衛?」慶楠險些沒讓水杉林里的風閃了自己的舌頭,這二位不是也想反吧?這年頭造反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還是怎麼著?

  「他聽到了我們說的悄悄話,」安元志說:「所以我得殺了他。」


  「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了?」


  安元志的眼珠轉轉,說:「我跟我姐夫說宮裡的女人了。」


  慶楠張大了嘴,「你說宮裡的女人怎麼了?」


  「脫光了衣服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慶楠瞪著眼睛看了安元志半天,然後問安元志道:「你是不是瘋了?」


  「瘋不瘋以後再說吧,」安元志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聖上身邊少了一個暗衛,他會發現的吧?」


  慶楠說:「聖上昏迷未醒,他不會發現吧?」


  「天知道他醒沒醒,」安元志說:「我們要冒被殺頭的風險嗎?」


  慶楠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說:「你他娘的已經要被殺頭了。」


  安元志就說:「人是你殺的。」


  「我,」慶楠舉起手裡的弓就要往安元志的頭上招呼。


  「不要鬧了,」上官勇走上前來,沉著臉說:「就說你們巡視的時候,看見此人,問話他不答,所以射殺了。」


  「這是個辦法,」安元志一拍手,說:「這些聖上身邊的暗衛都是一群眼高於頂的傢伙,一般當兵的問話,他們都不會答的。」


  慶楠看著上官勇說:「我就這麼去跟蘇大人說?」


  安元志把慶楠的手一拉,說:「我陪你一起去。」


  「這他媽都什麼事兒?」慶楠嘀咕了一句,跟上官勇和安元志說:「也只能這樣了,反正我是不知道這是聖上身邊的暗衛,不知者無罪,是吧?」


  安元志湊到了上官勇的耳邊,耳語了一句:「我姐就住在千秋殿里。」


  上官勇沒反應,他知道安錦繡住在千秋殿里,也知道千秋殿在哪裡。


  「少爺,幫個忙,搭把手,」慶楠抬起了這暗衛的雙手,跟安元志說:「我們得把這位帶去給蘇大人看啊。」


  安元志彎腰抬起了這暗衛的雙腳,兩個人往林外走去。


  「你一個人來的?」上官勇在後面問了一句。


  「兄弟們在外面呢,」慶楠說:「我其實是進來撒尿的,真他媽命歹,不為這泡尿,我也攤不上這事!」


  「你不會看著我死吧?」安元志問慶楠道。


  慶楠橫了安元志一眼,說:「老子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上官勇在慶楠和安元志抬著屍體走了后,將他自己留在林中的腳印,以及安元志和那暗衛打鬥時留下的腳印,仔細地用樹枝掃去了,好讓蘇養直來看時,能相信慶楠的話,他們是射死了那暗衛,再跑過來抬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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