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獨斷
世宗這一日仍是沒有上早朝,但等上官勇中午過後,匆匆趕回宮,吉和已經親自帶著兩個小太監在宮門口等著他了。
上官勇勒停了自己的馬,翻身下馬。
吉和大步迎上來說:「上官將軍,您可回來了,快跟我去御書房吧!」
有看宮門的御林軍上來,替上官勇把馬牽走了。
「上官將軍,快些,」吉和一邊快步往宮門裡走,一邊催上官勇道。
上官勇跟著吉和走進了帝宮,看看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離著他與吉和有一段距離,便小聲問吉和道:「聖上醒了?」
吉和衝上官勇點了點頭,說:「將軍快些把說詞想想好,聖上發了大火。」
上官勇說:「多謝吉總管了。」
吉和一路上沒敢再跟上官勇說話,看上官勇也不是慌張的樣子,心裡有些定神了,覺著上官勇這是一定想好說詞了。
等上官勇到了御書房,才發現連太子在內,皇子們一起跪在御書房外面,看樣子已經跪了不短的時間了,上官勇的腳步就是一停。
「將軍在這裡等一下,」吉和跟上官勇說了一聲后,便小跑著進了御書房。
吉和跑進御書房去后,跪在地上的白承澤扭頭看向了上官勇。
上官勇忙沖白承澤躬身行了一禮,小聲喊道:「五殿下。」
白承澤望著上官勇一笑,說:「衛朝昨夜離宮一夜未歸,不知家中出了何事?」
上官勇小聲道:「元志的傷情惡化了,發了一夜的高燒,末將看他病情危機,不敢離開。」
白承澤道:「既是元志傷情惡化,為何不去請太師?」
上官勇搖了搖頭,說:「元志不想見太師。」
「糊塗!」白承澤扭頭又看向了關著的御書房大門,道:「他們是父子,元志病情危重,你怎能不去叫太師過府?若是元志真出了什麼意外,你要如何向太師交待?」
上官勇努力做出了一個懊惱的神情,還沒等他再想出一個借口來,就聽見御書房裡面傳出了世宗的聲音,「上官勇滾進來了!」
上官勇忙沖著白承澤躬了躬身,從皇子們的身邊走了過去,守在門前的太監替他推開了門。
世宗坐在御書案後面,看著就是一個病重之人的樣子,這會兒看見上官勇進來,不等上官勇給他行大禮,便怒聲道:「讓你守衛帝宮,你竟然一夜未歸?!」
上官勇忙跪地道:「臣該死!」
「朕養你們這些人何用?!」世宗拍著御書案怒道:「身為一軍主將,你竟然丟下自己的兵將不管?上官勇,你到底能不能當一個將軍?!」
上官勇額頭觸地,跟世宗道:「臣啟稟聖上,昨夜元志傷情惡化,臣這才未能及時回宮,臣死罪!」
「元志不是傷情好轉了嗎?」聽到上官勇說安元志傷情惡化后,世宗的語氣緩和了一些,說:「怎麼回事?」
「他心急活動,所以傷口再度裂開,近而高燒不退。」
「太師去看了?」
上官勇懊惱道:「元志不肯讓臣去找太師,臣當時沒想周全,所以就順了他的意思,沒命人去安府請太師。」
「嗯,」世宗冷哼一聲道:「安家父子的事,你倒是熱心!」
上官勇道:「臣該死!」
「命太醫院去人,」世宗命吉和道:「去上官府看看安元志的病情,宮中的藥物供他取用。」
「奴才遵旨,」吉和領了旨后,退了出去。
「平身,」世宗這才又對上官勇道:「朕還活著,不用你們一個個這麼守靈似地跪著!」
上官勇直起腰,看了世宗一眼,說:「臣請聖上保重龍體。」
世宗不耐煩地衝上官勇做了一個平身的手勢,說:「你進宮來時,知道昨夜京都城發生的事了?」
上官勇搖頭,說:「臣著急進宮,只是昨夜在家中看到京都城有兩處火光。」
「聖上,」這時門外的太監向世宗大聲通稟道:「九門提督江瀟庭到了。」
「滾進來!」世宗今天對所有人都是一個滾字。
江瀟庭汗濕了大半的官服,低頭進來,跪在地上跟世宗道:「聖上,臣已經去看過興隆錢莊了。」
世宗和上官勇都看著江瀟庭。
江瀟庭說:「臣在興隆錢莊共發現屍體三十一具,錢莊地下的銀庫已經被人搬空,只是昨夜大火將興隆錢莊前後院都燒毀了,臣沒能發現兇手留下的東西。」
「廢物!」世宗罵了一句。
江瀟庭低頭聽罵。
「朕的京城現在成了什麼地方?」世宗問江瀟庭道:「隨便殺人放火的地方嗎?!」
江瀟庭說:「臣一定儘快捉拿兇手歸案!」
「你有這個本事嗎?」世宗一臉的不屑,「讓大理寺接手此事。」
江瀟庭忙道:「聖上,韋大人還……」
「朕知道你們二人的關係不錯,」世宗沒等江瀟庭把話說完便道:「大理寺除了一個韋希聖,就沒有別人了嗎?」
江瀟庭不敢再給韋希聖說情了。
「外面的人都滾進來!」世宗也不讓江瀟庭平身,便沖著門外說了一句。
太子帶著自己的兄弟們腳步都不利索地走了進來,進來後接著還是跪。
「把太師,周相,各部尚書們叫過來,」世宗又命身旁伺候的太監道。
不一會兒,等在御書房偏殿里的安太師,相國周孝忠,六部尚書都走了進來。
「平身吧,」世宗沖給他行禮的大臣們說了一聲。
大臣們一起起身了,皇子們和江瀟庭還跪在地上。
世宗沒跟自己的臣子們商議國事,而是連下了數道旨,如此形勢之下,世宗只能是一人獨斷。
上官勇聽著世宗下的聖旨,除去沒提吉王白笑野的事外,還真是跟安錦繡前天夜裡跟他說的話一樣,四個叛臣,兩個被世宗指定為了平叛將軍,另兩個就是等著被殺的角色。
安太師聽了世宗的旨意后,問世宗道:「聖上,那京都府尹周書賢被殺之事,聖上要如何處置?」
「吏部報個人選上來替他,」世宗道:「捉拿兇手之事,交由大理寺督辦。」
世宗對周書賢的死,全然不關心,讓上官勇暗自鬆了一口氣。
四皇子白承允這時道:「父皇,周書賢被殺與興隆錢莊被燒搶之事發生在同夜,兒臣以為,這兩個案子應該並為一案處置。」
白承澤玩笑一般地開口道:「四哥,這兩個案子依我看就是湊巧了,那幫賊人搶了興隆錢莊的銀子,顯然是求財,周書賢那裡又有什麼財可求?他一個京都府尹的家當能比得過興隆錢莊嗎?」
白承允冷道:「是不是求財,這要查了后才能確定,五弟還是先不要妄下定論的好。」
「周書賢是由四哥保舉當上的京都府尹,」白承澤道:「四哥這是急著為他討一個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何必要討?」
「四哥教訓的是。」
上官勇聽了四、五兩位皇子這麼夾槍帶棍地一說,才知道原來周書賢是四皇子白承允的人。若是安元志沒跑回去把周書賢殺了,這後果,上官勇想想都后怕。
「周書賢這些年貪得還少了?」世宗這時突然說了一句:「你們兩個沒辦法好好說話,就不要說了!」
白承允與白承澤這才不言語了。
「周書賢這個人貪,但是做事的本事還是有的,」世宗又道:「所以這些年朕一直容著他,這個人最後橫死,也怪不得別人。」
「聖上英明,」皇子,大臣們一起跟世宗說道。
「這兩日朝中有何事?」世宗沖眾人擺了擺手,這話他聽了太多,已經聽膩了,問安太師道:「你一件件說給朕聽。」
安太師一直說了兩個時辰的朝政,中間連口水都沒喝。
兩個時辰后,去上官府看安元志的太醫回宮,直接被吉和領進了御書房。
「安元志怎麼樣了?」世宗問這太醫道。
太醫忙道:「回稟聖上,安將軍的傷口有幾處復又破裂,到現在還是有些發熱。臣已經為安將軍換了退燒的藥方。安將軍昨夜裡應該疼痛難忍,不過兇險之症已過,只要安心休養幾日,不再發熱,安將軍就沒事了。」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世宗看向了安太師道:「身子的皮沒長好,他亂動彈什麼?」
安太師聽了太醫的話后,才知道安元志昨天晚上竟然又兇險了一回,這會兒被世宗說,心裡又罵了安元志一聲逆子!
「是臣沒有看好他,」上官勇這時主動認錯道。
世宗揮手讓太醫退下,道:「你今日就將宮中防務之事交與蘇養直,帶著衛國軍駐在南城軍營里,隨時準備去江南。」
這是確定自己沒說謊之後,再用自己?上官勇心裡明鏡一般,臉上卻看不出什麼,領旨道:「臣遵旨。」
「父皇,」白承澤這時道:「父皇是要命上官將軍去剿吉王叔?」
「怎麼?」世宗道:「你有異議?」
白承澤道:「兒臣也自請去江南。」
「老五,」大皇子白承舟這時開口道:「兄弟幾個也不是只有你會領兵打仗,你爭什麼呢?」
白承澤道:「大哥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想為父皇分憂。」
「分憂?」白承舟笑道:「你少在背後玩點花樣,就已經是給父皇分憂了。」
「看來你們跪得時辰還不夠,」世宗冷道:「那就再滾出去跪去!」
「父皇!」白承舟跟世宗說:「兒臣也自請去江南!」
「衛朝去就行了,不勞你們的大駕,」世宗道:「此事就這麼定了。」
「父皇身體抱恙,」白承允這時道:「兒臣等理當留在京城伴駕。」
世宗望著自己的這些兒子們,心裡又是一陣氣血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