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兒子比女人重要
去追那兩個剌客的人,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沈府的家丁遠遠地就站下來,只有白承澤的侍衛長走到了白承澤的跟前。
「人跑了?」白承澤看著白柯替他包紮傷口,頭也不抬地問自己的侍衛長道。
「是,」侍衛長在白承澤的面前不敢多話,只答了一個字道。
白承澤皺著眉看看還在火中燒著的屍體,突然就道:「讓沈府的家丁,去看看這些人的臉,看看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家。」
侍衛長帶著幾個沈府的家丁走到了大火跟前,不一會兒就走了回來,跟白承澤小聲道:「爺,臉都燒壞了,這會兒看不出來了。」
白承澤從雪地上站起來,看著面前的大火出了一會神,然後道:「去再把這個樹林搜一遍。」
侍衛長忙又帶著人走進了樹林里。
「父王?」白柯看著白承澤問道:「那兩個人還在樹林里嗎?他們是誰?」
「想你爹爹死的人很多,」白承澤沖白柯笑道:「擔心我了?」
白柯點點頭。
「我死不了,」白承澤說道:「柯兒不用為我擔心。」
「柯兒會保護父王的,」白柯一臉嚴肅地看著白承澤道。
「那你就要快點長大啊,」白承澤笑,讓白柯去看他們面前的屍體,說:「這會兒看著這些東西還怕嗎?」
白柯搖了搖頭。
「若是爹爹以後保不了你,柯兒記住,你要逃走,」白承澤看著白柯的雙眼道:「只有活著才能給爹爹報仇。」
白柯點頭,小聲道:「是誰要殺父王?」
白承澤抱著白柯往無人的地方走了幾步,低聲道:「日後誰當了皇帝,誰一時風光無限,這些人就是殺爹爹的仇人。」
白柯說:「什麼叫風光無限?」
「就是新皇對他最好,你用心去看,就一定能看出來,」白承澤說:「柯兒記下爹爹的話了?」
「記下了,」白柯又扭頭去看外表已經焦黑的屍體,道:「父王你想當皇帝嗎?」
「你希望我當皇帝嗎?」
「嗯,」白柯雙手抱著白承澤的脖子,小聲道:「父王一定會成皇的。」
侍衛長這時從樹林中奔出,跑到白承澤的身後,稟道:「爺,樹林里沒有人。」
「就這麼一會兒,你們就搜過了?」白柯說道。
侍衛長看白承澤一眼,見白承澤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忙就回白柯的話道:「小王爺,雪上沒有腳印,所以屬下能肯定,林中沒有其他人了。」
「我們走,」白承澤抱著白柯往馬那裡走去,一邊跟白柯道:「追不到的兇手,就不要去追了。」
白柯說:「那父王的傷呢?」
「只是掉點肉,不算什麼大傷,」白承澤先將白柯放到了馬上,然後自己翻身上馬。
眾人一起上馬,跟著白承澤往村外走去。
林中躲在一棵泡桐樹上的年輕人,聽著馬蹄聲遠去,就要探頭去看。
「再等等,」在他身後的一個勁裝男子按住了他。
果然片刻之後,先前已經走了的那幫人又步行走了回來,悄無聲息地進了樹林,仔細找了一番后,才又離開了。
樹上的兩個人在樹上等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勁裝男子才帶著年輕人從樹上一躍而下。
農舍的大火早已經滅了,村中的人一直不敢過來,焦黑的九具屍體就在廢墟中躺著。
年輕人想衝過去,卻被勁裝男子一把拉住,道:「這會兒你去給他們收屍,你就跟著一起死!」
年輕人在樹上時已經哭過,這會兒再看家人的屍體已經流出不淚來了,獃獃地站在雪地上,想著近來發生的這些事。小妹死了,然後他們家去告,官司輸了,沈家給了他們一點錢算是補償,再後來來了貴人,讓他們家再去告,沈家這一回看著是輸了,只是為何到了最後,是他的家人全死了?
「走吧,」勁裝男子拉著年輕人往樹林深處走去,說:「想要報仇,你就上京吧。」
年輕人木偶一般跟著勁裝男人走著,突然回過神來,甩開了勁裝男子的手,大聲道:「你為什麼不救那兩個小的?」
「小孩子不一定能養大,」勁裝男子冷冷地道:「你日後娶妻生子,還可為你家傳宗接代,這也是你父母的選擇,不想讓你家絕戶,你就要想辦法活下去。」
年輕人被勁裝男子拉著,在雪地里踉蹌而行,身後的廢屋和家人的屍體離他越來越遠,年輕人卻不敢回頭再去看一眼。
「沈家殺你全家,」勁裝男子跟年輕人道:「我若是你,就不會放過他們。」
「你們,」年輕人憤恨地瞪著勁裝男子道:「你們都不是好人!」
「我可以讓你也去死,」勁裝男子這個時候倒是笑了一下,露出來的笑容卻陰冷,道:「你是想活還是想死?」
年輕人看了這人半天,才道:「想活。」
「那就跟我上京,」勁裝男子道:「我家爺在京城等著你,你只要聽我家爺的話,日後自有榮華富貴。」
兩個人出了這片小樹林后,有人牽了兩匹馬迎上來,望著勁裝男子點了點頭。
「上馬,」勁裝男子跟年輕人道:「會騎馬嗎?」
年輕人騎到了馬上。
「你小心,」勁裝男子跟牽馬來的男子叮囑了一句后,翻身上了馬。
兩人兩騎一路往北而去。
白承澤帶著白柯回到沈府之後,白柯不用白承澤發話,便讓侍衛長去請大夫。
不一會兒工夫,沈老太爺親自帶了東陽城裡醫術最好的大夫過來。
「刀上有毒,」白承澤跟這大夫道:「你替我看看,我有沒有把毒清乾淨。」
大夫看了白承澤的傷口后,又將白承澤傷口邊緣的肉挖了一圈下來。
沈老太爺看著這血淋淋的一幕,本想讓白柯先出去,結果看這個小孩目不轉睛地看著白承澤,便沒再開口。皇家的孩子不能與尋常人家的小孩相提並論,這個時候讓白柯見見血,說不定還是好事。
大夫替白承澤處理好傷口,又給白承澤開了藥方,跟白承澤道:「這位公子,你到了晚上可能會發熱,切記不可受涼。」
「服了葯后就沒事了?」白柯在一旁開口問道。
大夫能猜出這個男孩的身份不凡,忙就道:「只要公子安心將養,就不會出大問題。」
「我不日就要上京,」白承澤道:「能動身嗎?」
「公子最好近日之內不要大動,」大夫說:「等天暖之後再動身。」
「知道了,」白承澤看向了沈老太爺道:「外公,你替我送送先生。」
大夫聽白承澤喊沈老太爺外公,心裡就是一突突,沈家的幾位小姐嫁得可都是權貴門弟,這位公子方才還說他不日要上京,沈家的嫡長小姐可是宮中的沈貴妃娘娘,這位公子是五皇子?
沈老太爺這時跟大夫道:「先生請跟老夫來吧。」
白柯看著大夫往外走,卻被白承澤伸手把頭扭向了他,道:「你看他做什麼?」
白柯伸出食指,在床邊上摸了摸,然後將手指給白承澤看,上面沾著白承澤方才療傷時流下的血。
「來人,」白承澤沖邊上的沈家下人喊了一聲。
這下人忙就上前來,來不及去拿布了,就用自己的袖子把床榻邊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
白承澤半坐起身,把白柯攬在了自己的懷裡,沖房中的人揮了揮。
在房中伺候的人,忙都垂首退了出去。
「跟父王說實話,」白承澤這才跟白柯道:「你怎麼會跑到江南來的?」
白柯抬頭看著白承澤道:「父王,你疼嗎?」
「是不是因為父王要娶康氏女之事,你師父跟你說了些什麼?」白承澤不給白柯叉話的機會,小聲問白柯道。
白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你跟爹爹有什麼話不能說?」
「師父說我是庶子,」白柯小聲道。
白承澤嘆氣道:「所以讓你來找我?」
「嗯,」白柯點頭。
「你師父就沒告訴你,父王也是個庶子嗎?」白承澤低聲問道。
白柯一愣,顯然沒有想過這一點。
「你師父擔心你是好事,」白承澤摸著白柯的頭道:「這說明,他看重你。」
「師父說的那些家國天下,我聽不懂,」白柯跟白承澤小聲道:「可是師兄們都很懂的樣子。」
白承澤一笑,道:「他們年紀都比你大,懂也是應該的。」
「我很笨,」白柯道。
「你還小呢,」白承澤把白柯又往懷裡摟了摟,道:「有些東西,回到父王身邊后,父王會教你,你師父的那些家國天下,你聽聽就行。」
「當不得真?」
「他若是真有治理天下的本事,那他就不會歸隱山林了,」白承澤道:「你好好的跟他習武,學學兵書戰策,這才是父王希望你跟他學的東西。」
「不學家國天下了?」
「父王不說了嗎?這個父王教你。」
「哦,」白柯看著悶悶不樂地應了白承澤一聲。
「你上頭的兩個哥哥都沒能活下來,」白承澤挑起了白柯的下巴,讓白柯看著自己道:「不管這個康氏女最後是不是能給父王生齣兒子來,你都是父王的長子,你日後是父王的依仗,懂了嗎?」
白柯的神情有些疑惑,嫡子對他父王有多重要,他已經知道了,白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白承澤的這句話。
「父王大婚之日,你要回京,」白承澤聲音很輕地跟白柯道:「那個女人會是你的母妃,她若是對你不好,父王就不要她。」
「真的?」
「兒子當然比女人重要,」白承澤笑道:「還不信父王的話?父王什麼時候騙過柯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