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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白虎凶煞

  主持方丈沒有陪著兩位將軍去見白承澤,而是帶著兩個小弟子回到了自己禮佛的小佛堂里。


  兩個弟子看主持方丈神情有異,在主持方丈的身後你推我,我推你,最後還是年紀小的那個弟子,開口問主持方丈道:「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無事,」主持方丈道:「你們兩個出去吧。」


  另一個弟子說:「那個上官大將軍看起來氣勢好嚇人,聽說他在江南殺人,死人把大江都堵住了。」


  「眼見方為實,」主持方丈道:「他是將軍,殺人在所難免。好了,你們下去吧。」


  兩個小弟子吐了吐舌頭,一起退了出去。


  主持方丈走到香案前,打開一個檀香木盒,裡面放著一些折成正方形的紙。主持方丈在這些紙中找了一會兒,找出其中一張來,打開看了看,上面寫的正是他要找的,安元志與雲妍公主的生辰八字。


  世宗下旨將雲妍公主下嫁與安元志之前,京畿之地的各大名寺都奉命測過雲妍公主與准駙馬的八字是否相合,還要給這二人在佛前祈福七七四十九日。三塔寺是由主持方丈親自測算的八字,雲妍公主與安元志的八字算起來也算合適,談不上能舉案齊眉,至少能相守到老。只是主持方丈方才看到了安元志的面相,正值年少之人,身上的戾氣卻讓主持方丈看著心慌。


  坐在燈下,主持方丈比著安元志的生辰八字,在桌案上丟了三枚銅錢。銅錢在桌案上打轉了半天,隨後停下。主持方丈連扔了三次,然後就呆坐在燈下,這卦象分明就是白虎凶煞,亡國之兆。


  坐了良久之後,主持方丈搖頭,覺得這一定是自己算錯了卦象,伸手去桌上拿銅錢,準備再算之時,天空電閃雷鳴,一場暴雨傾盆而下。主持方丈被雷聲驚得手一抖,碰到了一枚銅錢,這銅錢滾到了地上,一直滾到了佛前。


  香案前的燈燭被窗外灌進來的狂風吹滅。


  主持方丈抬頭去看那尊南海觀世音相,只覺此刻觀音菩薩臉上的笑容詭異,明明應該是悲天憫人的微笑,這會兒襯著佛堂外的電閃雷鳴,竟成了帶著刻薄意味的哂笑。主持方丈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看淡生死,這會兒卻雙腿一軟,癱坐在佛前,久久無法站起。


  上官勇跟安元志這會兒在客房裡,給兩位皇子殿下行過了禮。


  白承路看著窗外說:「又下雨了。」


  白承澤笑著道:「衛朝,元志,快坐下說話吧。」


  安元志先於上官勇一步坐下了,跟白承澤笑道:「五殿下,末將方才在寺外聽說五殿下傷重,還擔心五殿下來著呢。」


  上官勇坐在了安元志的身邊,看了安元志一眼,視意安元志不要多嘴。


  白承澤道:「是受了一點傷,不過是小傷,不礙事。」


  上官勇說:「末將還望五殿下多多保重。」


  白承路看著上官勇說:「你這是真心話?」


  上官勇說:「五殿下既然也是從江南回京,應該跟末將一同回京才是,這樣末將就可保五殿下周全了。」


  白承澤笑,說:「是啊,我這會兒後悔,可是來不及了。」


  「末將聽說太醫都來了,」安元志說:「五殿下,太醫怎麼說?您的傷要緊嗎?」


  「不要緊,」白承澤說:「讓元志你擔心了,真是抱歉。」


  安元志這時笑容有些羞澀地道:「末將怎麼能不擔心五殿下,末將回京之後就要與雲妍公主殿下完婚,五殿下日後就是末將的兄長了。」


  白承澤點頭,說:「是啊,沒想到日子過的真快,我總覺得雲妍還是個小女孩,一轉眼,她就要嫁給你小子了。」


  安元志坐著沖白承澤一抱拳道:「元志多謝五殿下,還有二殿下成全。」


  白承澤說:「成全你的是我們的父皇,我們這兩個哥哥可成全不了你。」


  「五殿下與公主殿下一母同胞,」安元志說:「您若是不答應,元志也娶不到公主殿下啊。」


  白承澤看著安元志,笑道:「你知道就好,雲妍嫁給你,你若是對她不好,我一定不饒你。」


  「公主殿下金枝玉葉,」安元志說:「末將一定視公主如無價之寶,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上官勇在一旁咳了一聲。


  白承澤卻是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總算雲妍沒有嫁錯人。」


  安元志點頭,說:「末將能看出,五殿下疼愛公主,有五殿下在,末將再怎樣也不敢負了公主。」


  「你這是當我不存在?」白承路實在聽不下去這兩人,這種假到不能再假的話了,問安元志:「老五是雲妍的哥哥,我就不是了?」


  「末將不敢,」安元志這才看向白承路道:「二殿下從京城來,不知道京城裡的情勢如何?」


  白承路說:「你這個安五啊,你們衛國軍入了京畿之地后,京城裡的事,你會不知道?」


  安元志說:「末將聽到了一些,只是不敢相信。」


  白承路說:「你不相信什麼?」


  安元志又看向了白承澤。


  白承澤說:「元志是說我與二殿下被改了玉碟之事?」


  安元志說:「這事能是真的嗎?打死末將也不信啊。二位殿下都出宮建府,在朝中幫著聖上理政了,聖上還要改你們的玉碟?再說,那個齊貴妃娘娘是什麼人啊?」


  白承路望著安元志這個裝無知踩痛腳的小人,眼中幾乎冒出火來。


  白承澤還是一笑,道:「這事是真的,元志你就算是現在死了,你也得相信。」


  安元志叫了一聲:「這事是真的?!」


  白承路說:「我父皇的聖旨已下,這事還能有假?」


  「那公主真的被記到宋妃娘娘的名下去了?」安元志明知故問道。


  白承澤說:「雲妍就算認了宋妃娘娘為養母,她與我們也還是一母同胞,你若是欺負了雲妍,我們這兩個哥哥一樣不饒你。」


  安元志搖著手說:「不敢。」


  白登這時端了熱茶上來,跟白承澤說:「爺,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寺外都淹水了。」


  白承澤關心上官勇道:「衛朝,雨下這麼大,你還要連夜帶兵回朝嗎?」


  上官勇說:「我們淋些雨不要緊。」


  「元志也受了傷,」白承澤說:「他能淋雨?」


  上官勇說:「元志坐在馬車裡,淋不到雨。」


  安元志本來是想來噁心白承澤的,結果白承澤沒有噁心到,反而把他自己給氣到了。他能在白承澤的面前裝沒事人兒,白承澤比他裝得更像,有說有笑的,就好像他們在江南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過,那些都是他安元志的錯覺。


  「我父皇知道你們再過一日即可到京嗎?」白承澤這時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點頭說:「末將已經上折給聖上了。」


  「好啊,」白承澤說:「這次你凱旋,我父皇一定親出南城迎你。」


  上官勇咧了一下嘴,算是笑過了,道:「末將不敢居功,若是這一次沒有江南水師的房督師幫我,末將拿那些水匪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五殿下也在江南,想必也看到了江南水匪們的厲害。」


  白承路說:「上官勇,符鄉林家真與水匪有勾結?」


  「是,」上官勇說:「末將把林家與水匪勾結后,私藏下來的贓物都帶在軍中了,只等聖上過目之後,交給戶部。」


  安元志這時道:「二殿下這是不信末將們嗎?」


  白承路說:「五少爺好大的脾氣,我問一句還不行了?」


  安元志說:「林家若是沒有勾結水匪,那就是我們衛國軍濫殺無辜了,這樣的罪名我們衛國軍中,可沒有一個人能擔得起啊。」


  「你們做事問心無愧,就不用怕我問,」白承路說道:「你們回京之後,林家的那些人還不是得這樣問你們?」


  「林家的那些人?」上官勇道:「聖上把林家在外為官的人一起鎖拿了?」


  白承路哼了一聲,說:「鎖拿?他們是自己進京,告你上官勇的御狀的!」


  「這幫人還真是不怕死,」安元志笑了起來,說:「他們自己上京也好,省得聖上派人去抓他們了。」


  上官勇看了白承澤一眼,問白承路道:「二殿下,聖上是怎麼說的?」


  「讓他們去大理寺呆著,」白承路道:「只等你們回朝,雙方對質了。」


  安元志說:「對質就對質好了,就像二殿下說的,我們問心無愧,沒什麼好怕的。對了,五殿下應該也聽說了,林家大宅的那場大火是從宅中燒起來的,真不知道是他們自己放的火,還是水匪們為了滅口放的火啊。」


  「還有這種事?」白承路吃驚道。


  「是啊,」上官勇道:「那場大火之後,僥倖活下來的人,我也帶在了軍中。」


  白承澤說:「你帶這些人做什麼?」


  上官勇恭敬道:「幸虧末將將他們都帶上了,不然真到了大理寺對質的時候,末將要怎麼讓林家的這些大人們相信,將林家大宅中的人置於死地的,真的不是末將呢?

  白承路說:「水匪都被你殺了,林家這不是找不到仇人了嗎?」


  「天網恢恢,」上官勇說:「真正有罪之人,末將相信就算這些人逃過了人罰,也逃不過天罰的。」


  安元志拍手,說:「我姐夫這話說對了,江南水匪橫行江南數百年,這一次我們就是有江南水師的人幫忙,一開始也還是拿他們沒辦法,到了最後,老天爺把龍頭島的江面給凍住了,這就是天罰啊!」


  「天罰,」白承澤望著安元志笑道:「這話說的好,那這是到底是老天爺的功勞,還是你們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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