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兄長的選擇
安錦繡守在坐榻旁,看著榮雙給世宗針灸。
世宗感覺不到手背被榮雙下針之後的酸漲感,昏昏欲睡地跟安錦繡道:「你帶著小九兒走吧。」
「聖上,臣妾再在這裡陪聖上一會兒,」安錦繡輕輕拍著世宗的胸口小聲道:「九殿下這會兒不會肯走的。」
白承意這時又輕聲喊了世宗一聲:「父皇,你疼嗎?」榮雙扎在世宗手背穴位上的銀針,看得白承意小眼皮直跳。
「父皇無事,」世宗跟白承意道:「小九兒是不是餓了?」
「承意不餓,」白承意忙搖頭,然後看著榮雙道:「榮太醫,你不可以弄疼我父皇哦!」
榮雙道:「下官遵命,九殿下。」
「好了,」安錦繡把白承意的小腦袋一拍,說:「不要打擾榮大人。」
世宗感覺到自己左邊的衣袖一緊,扭頭一看,自己的小兒子正一臉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衣袖,小傢伙看著是既擔心又害怕。世宗的心頭一暖,跟白承意道:「小九兒放心,父皇沒事的。」
白承意點頭,說:「父皇一定會沒事的,」嘴裡這麼說著,手卻是死死地抓著世宗的衣袖。
「累了就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安錦繡這時道:「聖上,睡一會兒吧。」
世宗的頭昏沉著,在安錦繡輕聲細語的勸說之下,很快就睡了過去。
白承意看世宗閉上了眼睛,一動也不動了,嚇壞了,望著安錦繡就要哭。
安錦繡忙把白承意抱在了懷裡,視意榮雙繼續給世宗針灸,她自己抱著白承意,走得離坐榻遠了一些,小聲哄白承意道:「九殿下不怕,父皇沒事的,父皇只是睡著了,等父皇睡醒之後,再陪九殿下說話啊。」
白承意說:「母妃你沒有騙我?」
安錦繡在白承意的臉上親了一口,說:「母妃不會騙九殿下的。」
「那我等父皇醒過來,」白承澤看著安錦繡說:「母妃,我們先不回千秋殿好不好?」
「好,」安錦繡點頭道:「我們一起等父皇醒過來。」
「那我要去父皇那裡,」白承意在安錦繡的手上掙著要下地,
安錦繡說:「不可以出聲,不要吵醒聖上,嗯?」
白承意點頭,說:「我知道了,承意一定不吵醒父皇。」
安錦繡這才把白承意放到了地上,看著白承意跑到了坐榻邊,又抓著世宗的衣袖不放,趴在那裡守著世宗了。
吉和這時走到了安錦繡的身邊,小聲道:「娘娘。」
安錦繡走得離坐榻又遠了一些,小聲道:「找個人去跟四殿下說,六殿下不可以去江南。」
吉和一愣,說:「娘娘這是何意?」
「五殿下一直在說江南危險,」安錦繡小聲道:「跟四殿下說,他一定想在江南對六殿下下手。」
「這,這是真的?」吉和不敢相通道。
「四殿下會想明白的,」安錦繡道:「快去辦吧。」
「奴才知道了,」吉和答應著安錦繡,匆匆走出了偏殿。
安錦繡站著聽了一會兒殿外的雨聲,這雨聲又大又急,看來一時半刻,這雨還停不了。
「母妃,」白承意回頭喊安錦繡道:「父皇出了好多的汗。」
安錦繡走回到了坐榻旁,看見世宗的額頭上出了豆大的汗粒,臉頰也變的潮紅。
「母妃,」白承意著急地問安錦繡道:「父皇這是怎麼了?」
安錦繡看向了榮雙,說:「怎麼會出這麼多的汗?」
「聖上體虛,」榮雙因為要聚精匯神地運針,這會兒也出了一身的汗,聽見安錦繡問后,小聲跟安錦繡道:「一會兒讓聖上多喝一些水,娘娘不必太過擔心。」
安錦繡命一旁的太監道:「去打些熱水來。」
白承意窩進了安錦繡的懷裡,不敢再看自己的父皇了。
「沒事的,」安錦繡拍著兒子的後背,輕聲哄道:「九殿下不要怕。」
小太監這時打來了熱水,安錦繡親手打濕了毛巾,細心地替世宗擦著汗。世宗可能是累狠了,安錦繡手裡的毛巾貼在了他的額頭上了,世宗也沒有醒。
吉和不一會兒走了進來,看著安錦繡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后的四王府里,白承允聽完了吉和的小徒弟的密報。
「娘娘的話就是這些,」小太監說完了該說的話后,沖白承允躬身道。
「下去領賞吧,」白承允沖這小太監一揮手。
這小太監忙就退了下去。
白承允看著這個小太監從自己的面前退下去,既然是吉和的人,那就不用他再吩咐一聲嘴巴要嚴的話了。
小太監從四王府的管家那裡得到了一個錢袋,掂一掂就知道裡面的賞錢不少,小太監開開心心地回宮去了。
白承允坐在自己的書房裡,經安錦繡這一提醒,他能想明白今天白承澤反覆說,江南危險,不讓白承英去江南的話,是為了什麼了。白承澤今天這樣反覆強調了,不光是給他們的父皇造成了一個江南之行兇險的印象,更重要的是,白承英若真在江南出了事,那就是應驗了他的話,怪誰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就算是懷疑,也不太有理由第一個就懷疑他。
白承澤,白承允念著這個異母弟弟的名字搖頭,這就是皇家的兄弟啊!下面該怎麼辦?白承允問自己,多安排些人手讓白承英帶去江南嗎?帶多少人才算夠?白承英在明,白承澤的人在暗,萬一防不住怎麼辦?要讓他把白承英這個弟弟丟在江南嗎?
就在白承允猶豫不決的時候,管家在書房外大聲通稟道:「爺,六殿下來了。」
「進來,」白承允說了一聲。
管家在外面忙就替白承英推開了書房門,說:「六殿下,請。」
白承英走進了白承允的書房,白承允的書房裡幾扇窗戶都沒關,冷風唆唆的,白承英打了一個寒戰,說:「四哥,你怎麼不關窗呢?」
「冷了?」白承允問了一句。
白承英也沒喊下人進來,自己跑了一圈,把書房的窗戶都關上了,說:「我聽說今年江南入冬之後天氣也冷,不過等我過去之後,江南應該開春了吧?」
白承允道:「你過來坐下吧。」
白承英坐在了白承允的對面,說:「四哥,你不說請我吃飯的嗎?」
白承允說:「這還沒到飯點呢,行李都收拾好了?」
白承英說:「收拾好了,我也沒有什麼行李要帶,就是幾件衣服。四哥,我到了江南之後,要怎麼做?」
白承允說:「什麼怎麼做?」
白承英道:「不是說上官勇殺了鄧知么,我要怎麼查?」
白承允聽到白承英的問了,腦子裡卻在想,我要讓老六去江南嗎?白承英去江南,是他們的父皇特意給出的一個機會,讓白承英練練獨自辦差的本事,其實也是在為自己培養一個勢力。白承路現在明顯不想參和進奪嫡的事里,白承澤身邊沒有兄弟幫忙,而自己這裡,白承允看著白承英想著,其實白承英真在江南那裡被練出來了,自己日後就是如虎添翼。
「四哥!」白承英等了半天也不見白承允回他的話,便喊了白承允一聲。
白承允這才道:「你自己沒有打算嗎?」
白承英說:「我能有什麼打算?我不信上官勇能有這麼大的膽子,這一定是誣告。」
白承允看著白承英想,這個弟弟要是死在了江南怎麼辦?安元志在江南不是也遇剌了嗎?自己這個弟弟的武藝遠不如安元志,誰知道白承澤會命什麼人,在什麼地方下毒手?
「四哥,」白承英這會兒發覺白承允不對勁了,說:「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
沒有了白承英,大哥又只是一個莽夫,自己一下子就跟白承澤一樣了,孤身奮戰嗎?這就是白承澤要的結果?白承允心裡糾結萬分地想著,他要不要拿白承英的命賭一回?
白承英起身走到了白承允的跟前,說:「四哥,你到底怎麼了?」
「這一次,江南之行兇險,你真要去?」白承允問白承英道。
白承英說:「江南的水匪不是被上官勇剿滅了嗎?」
「我說的不是水匪。」
「那還有什麼?」白承英說:「還有人敢殺我這個皇子不成?」
「那裡天高皇帝遠,一切都難說啊,」白承允道:「安元志在江南也是受了重傷的。」
白承英不在乎地道:「他那是被水匪剌殺的,我去了江南,會遇到什麼?」
「老五要殺你,」白承允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白承英的雙眼瞬間瞪大。
「安妃娘娘覺得老五會這麼做,我也這樣覺得,」白承允道:「所以,六弟,你還要去嗎?」
「他,」白承英說:「他要殺我?」
「今天他在父皇面前說了很多江南之行危險,父皇不應該讓你單獨去江南的話,」白承允道:「我不相信他說這話,是出於好心。」
白承英走回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了,不敢相信地跟白承允道:「他要殺我?」
白承允點了點頭。
白承英坐著想了半天,最後跟白承允道:「他要殺我我也要去江南一趟,這是父皇給我們的機會,我若是不去,父皇怎麼想我不重要,他會怎麼想四哥你?」
白承允道:「父皇會想我什麼?」
「父皇不會覺得我們不識好歹嗎?」白承英道:「四哥你好不容易才得了父皇的青眼,不能再讓五哥佔了上風啊。我去江南,大不了我多帶些人,路上小心一些。」
白承允聽了白承英的話后,心裡突然就下了決定,跟白承英道:「你身體一向不好,這趟江南之行,你不要去了,父皇不會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