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人不可貌相
院中的暗衛們大冬天裡都出了一頭的汗,只是世宗這會兒就在門口站著,他們要怎麼提醒還在暖閣里作死的小兄弟?
世宗推開了門,裡面的暗四九已經給他跪下了。
「聖上?」安錦繡沒有暗四九的這種本事,一臉訝異地從坐榻上站起了身。
「父皇?」白承意看見了世宗,邁著小短腳,往世宗這裡跑了過來。
世宗進了暖閣里,等白承意跑到了自己跟前後,把白承意抱了起來,跟給他行禮的安錦繡說了句:「安妃平身。」
白承意激動道:「父皇,你怎麼來了?」
世宗看一眼跪地上的暗四九,知道這是他的暗衛,但這暗衛是哪一個,世宗分辨不出來,也沒興趣知道,說:「這是怎麼回事?」
暗四九不知道這事要怎麼跟世宗說。
安錦繡走到了世宗跟前,說道:「九殿下鬧著要練武,臣妾讓他陪著九殿下玩一會兒。」
白承意馬上就又叫上了,說:「不是玩,是練武!」
世宗笑了,說:「小九兒都練上武了?練什麼武了?」
安錦繡笑道:「扎了馬步,臣妾三聲都沒數到,九殿下就說腿酸了。」
「母妃不要笑!」白承意在世宗的懷裡跳了起來。
「這小子,」世宗在白承意的屁股上拍了兩下,「扎馬步不扎足兩個時辰算什麼練武?你還有臉說人教得不對?」
「兩個時辰?」白承意傻眼了。
「還有啊,」世宗看向了安錦繡說:「練輕功也的確不是給你們上屋頂用的。」
暗四九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他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呢?
安錦繡呆了一下,說:「臣妾不練輕功啊,要上屋頂臣妾踩梯子上去。」
「朕跟你啊,」世宗搖了搖頭,最後噗得一笑,說:「朕跟你這女人說不清。」
安錦繡望著世宗,神情看起來有些被世宗弄迷糊了的樣子。
「你跟這個,」世宗又看跪地上的暗四九道:「你叫什麼名字?」
暗四九忙道:「回聖上的話,奴才暗四九。」
世宗把白承意放在了暗四九的跟前,說:「小九兒,你想跟暗四九練武?」
白承意點了點頭。
「從今以後,你就跟著九殿下吧,」世宗跟暗四九道:「不要叫暗四九了,就叫四九好了。」
「奴才遵旨,」暗四九忙給世宗磕頭。
「那兒臣以後可能跟四九練武了?」白承意問世宗道。
「你要練就練吧,就是傷著了,不準跟你母妃哭,」世宗道。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哭?」白承意一拍小胸脯,說:「父皇,承意不會哭的。」
世宗咳了一聲,前幾天不知道是誰在他母妃懷裡,哭成一個淚人的。
安錦繡掩嘴一笑。
世宗給小兒子留面子沒笑,說:「四九帶九殿下下去吧,你們兩個練武去好了。」
暗四九忙抱了白承意退了出去。
安錦繡跟世宗說:「九殿下現在能練武了?他連扎個馬步都扎不了。」
世宗攬著安錦繡往坐榻那裡走,說:「他到底是男孩子,你就隨他去好了。朕身邊的這些暗衛武藝都是好的,教小九兒打打底子,足夠了。」
安錦繡說:「那四九就是九殿下的師父了?」
世宗拉著安錦繡在坐榻上並肩坐下了,說:「他一個暗衛哪裡夠格?等小九兒再大一點,朕為他找正經的師父來,讓四九先陪著他玩好了。」
安錦繡輕輕嗯了一聲。
世宗說:「用過飯了?」
「用過了,」安錦繡說:「聖上呢?」
世宗沒用過晚膳,只是這會兒他也沒有用晚膳的心情,說:「用過了。」
「聖上是來看九殿下的?」安錦繡問道。
「嗯,」世宗道:「看他,也看你。」
安錦繡望著世宗一笑,說:「聖上有時間就多休息,這樣對身體好。」
世宗長嘆了一口氣。
安錦繡說:「怎麼了?」
世宗把韓約帶回宮來的錦帕拿給安錦繡看。
安錦繡把錦帕拿在手裡,看了半天,說:「這是宮裡的東西?這鴛鴦繡得不錯。」
世宗道:「這是韓約在何炎的書房搜出來的。」
安錦繡看著就是一驚,手一個沒拿住,錦帕掉到了她跟世宗的腳下。
世宗說:「你怎麼想?」
安錦繡先是盯著世宗看,然後又低頭盯著地上的錦帕看。
世宗好笑道:「又把你嚇到了?你說你的膽子多點大?」
安錦繡小聲道:「這不可能啊,何炎沒有進過帝宮,他,他家中有姐妹在宮裡?」
「最多就是宮裡有人跟他有聯繫,」世宗道:「何炎還能碰朕的女人不成?」
「聖上!」安錦繡叫了起來。
世宗被安錦繡突然的這一叫,嚇了一跳,說:「怎麼了?」
安錦繡沉著臉看著世宗道:「這種話怎麼能說?」
世宗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安錦繡在氣什麼,笑道:「朕不說了么,這就是宮裡有人跟何炎私下有聯繫。」
「該死的!」安錦繡罵了一句。
「朕都不氣,你氣哪一出?」世宗摟著安錦繡道。
「還弄個鴛鴦,」安錦繡幾乎是從坐榻上跳了起來,從地上撿起這手帕,就往炭盆里一扔,「不要臉的東西!」
世宗就是想攔都沒能攔住。
「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是誰?」安錦繡問世宗道:「聖上知道她是誰嗎?臣妾一定饒不了她!」
看著安錦繡為自己氣惱的樣子,世宗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自己的這個小女人有精明的時候,只是大部分的時候,還是這副傻呼呼的樣子。世宗有時候想想自己也好笑,這個天下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是他卻偏偏在意這個女人的心意,這是弱水三千隻願取一瓢嗎?
錦帕在炭盆里被燒成了灰熾。
安錦繡尤自在氣惱之中,在世宗的面前來回走了幾步,說:「這個女人一定要查出來!臣妾就不信找不出這個人來,宮裡也就這幾個人,一定能把這個女人找出來。」
世宗逗安錦繡說:「那要怎麼查?」
安錦繡看著就傻眼了,又一句蠢話脫口而出道:「這臣妾怎麼知道?」
世宗就望著安錦繡笑。
安錦繡尷尬不已地道:「這事還是聖上作主,臣妾聽聖上的。」
「過來,坐下吧,」世宗把安錦繡拉坐在了身邊,「沒個主意你操得什麼心?朕這一次,把那個剌客也一併給你找出來。」
「臣妾聽聖上的,」安錦繡沖著世宗點頭道。
看安錦繡沒聽出自己說何炎跟剌客有關的話意,世宗只能暗自嘆口氣,說:「你這裡還有吃的嗎?拿些過來,朕又有些餓了。」
安錦繡忙道:「臣妾讓小廚房去給聖上做些吧,聖上您想吃什麼?」
世宗說:「你這裡有什麼現成的?」
安錦繡想了一下,為難道:「就一些點心,還有糖果,都是九殿下愛吃的。」
世宗又被安錦繡弄笑了,說:「朕不搶他的吃食,你就放心吧。」
安錦繡說:「臣妾沒這個意思。」
「弄點飯菜吧,」世宗搖頭笑過之後,跟安錦繡說:「快點,朕是真的餓了。」
安錦繡這會兒突然就跟世宗道:「聖上,臣妾去給您做一頓飯菜吧。」
「你會做飯?」世宗忙就問道。
「沒御廚們做的好,」安錦繡不太好意思地跟世宗笑道:「就是一些家常菜。」
「好,」世宗點頭道:「朕還沒被你這樣伺候過,你去燒菜,朕等著你。」
「聖上有什麼不吃的嗎?」安錦繡細心地問世宗道。
世宗把嘴湊到安錦繡的耳邊,耳語道:「朕什麼東西不吃,錦繡你不知道?」
安錦繡從坐榻上又跳了起來,臉莫名的一紅,說:「臣妾知道聖上不吃生薑。」
世宗看著安錦繡紅了臉的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你說你這丫頭,這是害得什麼羞?」
安錦繡飛快地往門外看了一眼,沖世宗跺了一下腳,說:「聖上,臣妾去給您做些吃的。」
世宗笑著點頭。
此時的芳草殿里,慎刑司的太監們一間宮室一間宮室的搜查著,抄家一般,被他們搜過的宮室都是一片狼藉。
蔣妃冷冷地看著吉和,說:「吉總管,您這樣不怕驚擾到七殿下嗎?」
吉和忙沖蔣妃躬身道:「蔣娘娘,奴才只是奉旨行事。」
蔣妃說:「聖上讓你來抄我芳草殿的?」
吉和說:「蔣娘娘應該是沒有看過抄家,奴才們這只是在搜罷了。」
蔣妃望著吉和,心中恨極了這個太監,可是這會兒她拿吉和沒有辦法。
芳草殿的宮人太監們,心裡害怕,看著吉和對他們的主子無禮,也恨吉和,只是誰又敢跳出來護衛自家主子?
吉和說:「蔣娘娘若是怕這陣式會驚擾到七殿下,那奴才這就讓人去跟聖上請旨,請聖上給七殿下換個地方好了。」
「不用,」蔣妃慌忙就道。將白承瑜帶走了,這不是等於要了她的命?
吉和說:「那蔣娘娘您還有吩咐了嗎?」
「沒有了,」蔣妃道。直到這個時候,蔣妃心裡還是藏著一絲僥倖,藏著秀妝屍體的那口枯井,在芳草殿一處無人居住的偏僻院落里,井口被荒草藤蔓完全覆蓋住,那地方不易被人發現。蔣妃現在就在堵,那麼隱蔽的地方,吉和這幫太監找不到。
吉和看了蔣妃一眼,蔣妃其實也是個美人,不然當年也不會上了世宗的床,吉和光看蔣妃的樣子,可一點也看不出蔣妃長著一顆豹子膽。現在貴妃娘娘們都安生了,這個妃子卻跳了出來,還弄出了個剌客的動靜來。吉和在心裡嘆了一句,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白承瑜這時坐在自己的寢室里,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可是小小的少年又一次品嘗到了屈辱的滋味。